萬蟲尊者眼眸微瞇，蒼老的面容之間，多了幾分森冷之意，凌亂長發間的毒蛇盤旋，凝聲道：“迦樓羅，你莫非心懷二意？妄圖背叛大汗？”
迦樓羅冷哼一聲，眸子落于陳休之上，話語間有著幾分寒意：“無上天魔，你怎么看？”
“如今，純陽天尊證道地仙，大汗縱然有著蒼穹斧，怕是以難以一舉蕩平中原。不過，正道之人，雖有君子之名，卻無君子之實。我輩九大邪道聯手，追隨科爾多大汗，到時除卻佛門凈土，真武神宗外，我們足以蕩平天下。破山伐廟，收攏萬千世家，傾覆萬千宗門，天下之勢重新書寫，大汗為中原共主，四海宴平。那時，不消我們動手，佛宗和道門自會乖乖納降！
“天魔，你的觀念，倒是與老夫不謀而合。”萬蟲尊者的臉上，那枯木般的皺紋綻開，笑得異常猙獰。
陳休的話看似沒有任何問題，但迦樓羅卻是聽得眉頭微皺，追隨科爾多大汗？
這是什么意思？
此時，有著清脆無比的鐘聲、鈴聲，以及誦經之聲響起。
縹緲無比，空靈神圣，伴隨著濃郁的芬芳。
纖塵不染的白裙飄入陳休的眼眸之中，而后是那張驚艷出塵，美輪美奐的臉龐。
似是嗔怒，又似是歡笑，嫵媚動人。
陳休的童孔陡然一縮，昔日的顧家妖女，顧言！
此刻的顧言，眉心有著一點朱砂，雙眸空靈而神圣，若是空谷幽蘭，超凡脫俗，恰如圣潔的出水芙蓉！
“她，居然也踏足了至尊之境！
”陳休的眼眸之中，有著凝重之意浮現。
而今的顧言，朦朧之間，似是多了幾分所謂的神性！
在陳休的眼眸之中，他看到的，是一道浩蕩無比的因果之線！
除此之外，萬般因果再無加身，徹底遁出了人間紅塵！
那是從未有過的浩瀚龐大，牽扯到無窮的天宇之中！
“顧言，是成為了蒼天神降的容器，還是說，是為別的古老神明之容器？”陳休輕聲自語。
她的身后，此刻有著老者站立。
枯瘦如柴，氣血近乎干涸，充斥著腐朽與破敗的氣息，但那股威壓，卻是讓所有人都為之顫動。
這，是人間的又一位無量法身！
更恐怖的是，老者那渾濁而蒼老的眸間，有著幾分尊崇，悄然屹立于顧言的身后，仿佛一位虔誠的侍從！
一個恐怖的念頭，躍然浮現于此間三人的心中：他，居然是尊敬著顧言，唯顧言馬首是瞻！無量法身，居然給別人當侍從！
“深夜拜訪，還請三位恕罪。”
顧言的話語無比空靈，掛著幾分甜美的笑容。
言語之間，她輕輕抬手，一枚碩大的頭顱，滾落于地！
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充斥于青帳之間！
鮮血流淌，順著那白皙無比的手指滴落，于大地之上綻放出血色的蓮花。
那枚頭顱，是為俊美似是女子的青年，披頭散發，瞪大的雙眸之中，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這，這是！
！”迦樓羅驚呼著躍起，眼眸之間有著幾分驚悚之意。
陳休的面色無比凝重，緩緩開口：“如今素女道，九天玄女一脈的道主！曾經的至尊榜第三十位存在！
而且，他還是顧言的老師！
“唉，可惜了。雖然他是我的老師，但卻是違逆了大汗之意，阻擋了九大邪道融合的大勢。不得已，我只能動手，清理門戶。”顧言的話語很是動聽，清脆悅耳。
陳休抬首看著，此刻的顧言，俏臉白皙，晶瑩似是人間美玉，淺笑嫣然，似是落紅塵的仙女，美不勝收。
而那白皙無比的手指間，卻是有著鮮血滴落，死不瞑目的頭顱滾落于身前。
一為驚艷出塵，一為血腥狠辣，兩相襯托，讓她多了幾分妖異而恐怖的瑰麗。
美人如玉，談笑殺人，此刻的顧言，是真正的妖女！
“如今之時，我素女道誠心于大汗。只要我們九大邪道勠力同心，到時大軍所向，門閥世家望風披靡，所向無敵。大勢一成，當浩浩蕩蕩，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縱然是佛宗和道門，又能抗衡多少件古神兵？”顧言輕聲開口，寶相莊嚴，輕盈的話語間甚至有了幾分威脅之意：“如此，三位何故躊躇不前？”
“老夫代血神教于此，心已誠，意已決，定當竭盡全力，支持大汗。”萬蟲尊者連忙拍著胸口道。
迦樓羅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眸子掃過那血淋淋的頭顱，厲聲道：“都如此之說，我修羅寺豈有后退之理？還請大汗放心，我輩定當竭力！
陳休輕輕一笑，澹聲道：“我輩無極心魔宗，早已投誠于大汗，愿為麾下一小卒。”
顧言淺淺一笑：“三位能夠齊心同力，這是最好不過。我輩左道，歷來為佛道之流的江湖正道所壓制，如今的大汗起兵，功伐中原，正是機會。”
語罷，她轉身便走，陳休悄然松了口氣。
還好，自己的身份無有被戳破。
金帳之外，梁蕭負手而立，面色平靜。
他凝視著于昏暗之中走出的顧言，以及那提著孤燈的老者，澹聲道：“修羅寺、血神教，以及無極心魔宗，都歸心了？”
顧言輕輕點頭，澹笑著道：“應當再無問題。”
“不錯。如此一來，大汗之事，將再無后顧之憂。”梁蕭似是很滿意。
顧言的神情無比寧謐，輕笑著道：“魔師，你為雄才大略之人，非久居人下者。如今，科爾多勢大，天下少有壓制者。你非但不阻止，反而選擇相助于他，實在不解啊！”
“素女道，一直期待著尋找人皇，重掌天下大權。如今，科爾多勢大，他若是徹底吞噬中原，你們的夙愿不也就化為了烏有了嗎？”梁蕭不問反答。
顧言澹澹一笑：“我輩自有圖謀。”
“那同樣的話，我也贈與你。在下，也自有幾分圖謀。”梁蕭悠然一笑，踏入黑暗之中。
他的面容，逐漸變得冰冷，喃喃道：“看來，得提點陳休幾分了。現在的局勢，絕對，絕對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