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萬物黯然。
王巖坐于昏暗的煤油燈之上，饒有興趣地端詳著那口圣靈手槍。
“凡俗之金煉就，機巧造物，看似平凡卻是蘊含著微弱的神圣之意，五行為火，天陽加持。這是和萬法宮的附靈之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此間之法過于平凡。最多能夠傷到初級的怨靈，稍有修為的厲鬼，便是無可奈何。”王巖微微搖頭。
他緩緩起身，將圣靈手槍掛在了腰間，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此刻的練習靶場，依舊有著清脆的槍聲響起。
那是張良在努力地練習槍法。
“吱嘎——”
特別行動科的大門被推開，他徑直走入了街道，站在了光輝散落的路燈之上。
遠處，有著空閑的馬車停駐。
如今的新英格蘭，依舊存在著馬車。
只不過，是以被地獄火焰浸染，擁有幾分魔神血統的夢魘之馬替代了凡俗的烈馬。
深夜十點之后，電車停運，汽車稀疏，馬車是最好的工具。
噠噠噠——
清脆的腳步聲回蕩于寂靜的小巷之間。
此刻的街道，也不再擁擠，充斥著靜謐與蕭條。
昏暗的兩側，惟有路燈灑落淡淡光輝。
“現在的夜晚，還真是安靜呢。我記得，典籍中提到，曾經的世界，曾經的英格蘭，那真正意義上的日不落帝國。在深夜降臨之際，霓虹閃爍，燈紅酒綠，無限歡快，無比熱鬧。”王巖輕聲開口。
“那是過去了。”車夫輕聲開口，捂住了懸掛著的銀色十字架，眼中有著幾分向往之意：“那是和平的時代，是大災變之前的時代。如今的夜晚，是惡魔的溫巢，是惡鬼降臨的搖籃！夜幕降臨，誰也不知道你身旁的那位，究竟是人，還是惡魔的化身？”
王巖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居然還信上帝？”
在那卷《新英格蘭異聞錄》中有記載，上帝在大滅變之時，徹底墮落。
伴隨著祂的墮落，諸多的神職人員為之瘋狂，陷入了殺戮與毀滅之中。
如今，很難找到祂的信仰者了。
即使有，也是崇拜墮落上帝的嗜血者，殺人瘋魔！
如今的教會，尊崇的是昔日的大天使米迦勒。
而今的新英格蘭，信仰上帝者，已然聊聊無幾。
“是啊，都信了三代人。”車夫微微點頭，話語平靜。
王巖略有好奇地道：“我沒有記錯的話，已經沒有侍奉上帝的神職人員了吧？”
車夫輕嘆一聲，緩緩道：“求個心安罷了。無有神職人員也無妨，我們可以自己在家里祈禱啊。”
他的眸間掠過幾分無奈，輕聲道；“不過圖個安穩的期待罷了。”
王巖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你不信仰那位大天使米迦勒？”
車夫下意識地拒絕道：“祂不是主，也沒有主的神力。主還在的時候，邪神怎么敢如此逍遙？”
看來，這是信仰缺失啊？
王巖的眸間有著光影閃爍，輕聲道：“我知道一位神祇，很是厲害。祂是古老的神明，東方的佛陀是祂的化身，祂的位格遠在大天使之上。或許，能夠比擬上帝！”
車夫眉頭一挑，本能性地表現出了幾分敵視和防御，冷聲道：“你什么意思，你這是想要向我宣揚邪神之念？”
“那位可是原始天王，無上大尊神，是東方的統御之神。在遙遠的東方國度，神威遠在上帝之上。”王巖笑呵呵地道：“既然上帝已然墮落，那為何不信仰與上帝同等位格的神明呢？”
車夫的臉色依舊陰寒，“我是不會信任邪神的。”
“真的嗎？那你可是錯失了良機。你失去了拯救你家孩子的機會，只能說，時也命也！”王巖故作惋惜般開口，神棍兮兮地搖了搖頭，長嘆著走下了馬車。
車夫的神情陡然變幻，咬牙厲聲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僅知道她的病情，我還能拯救她的生命。畢竟，我可是原始天王的追隨者啊！”王巖緩聲之間，故作高深般開口。
圣潔的光輝很是時宜地灑落，將漆黑的街道照耀光明。
王巖居于光明之中，身后似是有著大日君臨，足踏金蓮，無窮黃金瓔珞灑下，恍若神明，無限崇高，無限神圣。
“神，神跡？”
車夫下意識地跪倒于地，無比惶恐不安地道：“您，您是神使？”
他顯得十分不安。
大滅變之后，上帝墜落，昔日的神明煙消云散，再無神跡顯化！
此后的諸位神明，如太陽神、知識之神、隱秘之神、戰神之神、天空之神，乃至如今的大天使米迦勒，皆無有神跡顯化！
昔日行走于人間的神使，在這三百年之間，也成為了傳說。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神使。
“稱呼為神使，倒也十分恰當。”王巖淡聲開口，話語高渺：“現在，相信我了吧？”
他的話語間，多了幾分莫名的蠱惑和惑心之能：“相信我，追隨我，尊崇我主，信仰于我主！！”
車夫似是入魔一般，喃喃道：“追隨原始天王，信仰原始天王！追隨原始天王，信仰原始天王”
他在呢喃之間，眸間多了幾分虔誠。
王巖的眸間有著光影散去。
在對方誕生信仰原始天王信念的那一刻，他以元神之力，放大了對方心中的這般情緒。
“你住在何方？領我過去吧，畢竟，你的女兒需要我去拯救。”王巖淡笑著開口。
這一刻，他的形象在車夫中，顯得更加圣潔和璀璨。
“神使大人，您請隨我來吧。我們住在外城區，比較偏遠，勞煩您多走幾步了。”車夫小心翼翼地道。
言語之間，他將那匹夢魘之馬栓在了一旁。
似乎是察覺到了王巖的疑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銅車和夢魘之馬，都是公司的。我只是負責拉車的，只能在城內工作時使用，無法帶出城外.”
王巖微微點頭，“我可以理解的。”
行出城市，他的眉頭下意識地皺起。
城外，無比荒涼。
虛空之間，彌散著濃郁的黑息，蘊含著腐蝕之意。
大地之上，似是有著血色的斑駁，
山巖之上，皆是有著如血肉般的碎塊，縱然風化，依舊能夠感受到那份猙獰。
“你們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王巖緩緩開口。
車夫輕輕咳嗽，苦澀一笑：“是的。這已經算是很好了。畢竟，想要在城內生活，需要一個月支付6500點的生活基金。再加上租房的費用，我們普通人完全無法承擔。”
言語之間，他接連咳嗽兩聲，甚至咳出了血。
“不好意思，神使大人。我，我沒有呼吸道疾病的，我也沒有傳染病，您可以放心。我，我這只是在城內待得太久了，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承受外城的空氣。適應一段時間，我就沒事了。”車夫的笑容間有著無限的謙卑。
王巖微微抿嘴，故作平靜地道：“那你們更應該信仰原始天王。畢竟，那位神祇的化身之一，即為東方的人皇。人道之皇，要蒼生平安，百姓安康，眾生如龍。”
“不受神圣壓，不為妖邪害！無法供奉漫天諸神，無法跪拜煉獄邪魔，人族自立于世間，自生自強，此即為人皇之大道。”
“如今的世上，有著名為大唐的國度！那是人道之世，輝煌之世！眾生平等之世！”
車夫聽得熱血沸騰，無限向往，忍不住激動無比地道：“這，就是人皇？那位原始天王的化身？”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無論是昔日上帝還在時的教廷，還是如今的大天使米迦勒執掌的教廷，都沒有在意他們這幫普通百姓。
可是，這位人皇在意他們！
祂的目光，不僅是在天穹，更是會落眼于大地。
“神使大人，到了。”
行至巨大的堤壩處，車夫忽然開口。
王巖微微皺眉。
這里是河道的下游，也是城市工業廢水排放的下游口。
遠處，依稀可見濃煙滾滾的煉鐵工廠。
到這里做什么？
“神使大人，我們的村落，就在這邊，還請隨我來吧。”車夫小心翼翼地爬上堤壩，沿著一旁的小道往下。
而后，映入王巖雙眸的，是一座污濁，但卻無比整潔的村落。
很扭曲，也很奇特。
村落間四處是歪曲的電線桿，諸多的電線四處纏繞著。
內部堆滿了箱子，時不時有著碎片飛濺落下。
那是被丟棄的工業垃圾。
“村子就是這樣，讓神使大人見笑了。”車夫搓著手，話語間頗為忐忑。
似乎是在擔心著什么。
“你們就住在這里嗎？”王巖緩聲開口，徑直踏入了村落之間。
他的眼眸之中，能夠清晰捕捉到彌散于此間的黑息。
那是煞氣、幽冥之意，還有工業廢氣的融合。
對于普通人而言，是有著劇烈的損傷。
“到我這里，已經是第三代了。如今的世界，自大災變之后，還能夠落腳的地方不多了。這里雖然臟亂差，但收拾一下，還是能夠生活的。”車夫緩聲道。
在一處破敗的房屋前，兩人止步。
這是修修補補的房屋，掛滿著輪胎和電線。
“到了，神使大人。這里就是我的住所，地方小，環境不比城里，還請您多多擔待。”車夫十分小心地道。
王巖的眸子看向了遠處的河流。
其上有著諸多的塑料垃圾漂浮，巨大的銅管對準了河流，污濁的工業廢碎瘋狂涌入其中。
濃郁而刺鼻的味道瞬間彌散開。
“伏特先生，這位是？”
正做著手工的年輕人主意到了于此間格格不入的王巖。
“這位是神使大人。”車夫連忙介紹道。
神使？
這一瞬間，兩側諸多居民，皆是無比警惕。
年輕人更是下意識地握住了手中的鋼鐵扳手。
“伏特先生，您這是被蠱惑了嗎？我們知道你女兒病的厲害，但是邪神教會是絕對不能信的。那幫家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食人魔啊。”一旁老者勸阻道。
“諸位，聽我說。這位是真正的神使，是如昔日教廷牧師一般的神使，絕非邪神信徒。他是來”車夫想著繼續解釋，卻是被王巖打住。
他徑直推開了門，走到了鋪滿破舊報紙的窗邊。
少女安靜無比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唯有一絲游氣吞吐。
“工業污染、煞氣，以及邪神的氣息。”
王巖眼眸微凝，他緩緩抬起手。
剎那之間，有著清新翠綠的蓮花綻放于虛無間，盎然生機蕩滌而發。
枯黃的大地之上，有淡淡青草生長。
清風席卷，生機彌散，濃郁的生命之力隨之迸發！
“這，這是神跡！”
握著扳手的青年在顫抖，無比震撼。
清風吹過，偌大的村子被翠綠之意所籠罩，枯木之上，有著枝丫生長，大地芳草如茵！
村子里的上百人，都在震撼之間跪拜于地。
這是真正的神跡！
“嗚——”
輕盈而虛弱的聲音隨之響起，源自病床上的少女。
在一雙雙眼眸之間，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開始紅潤！！
“生機恢復，疾病驅散。只要營造足夠，三日之后，她就能夠下地行走了。”王巖輕輕收手，淡笑著開口。
“多，多謝神使！多謝神使！”車夫顫抖著開口，激動地淚流滿面！
他的女兒，終于醒過來了！！
“神，神使大人，您追隨的是哪一位神明？”年輕人跪拜于地，無比虔誠地問道。
王巖淡淡一笑，鄭重而莊嚴地道：“原始天王！！”
他雙手合十，故作虔誠地道：“這是源自東方的古老神明，是堪比上帝的至高之神！祂無所不能，祂慈悲為懷，祂有救世之意！祂的化身，即為行無上圣道，恢弘人族之德的人皇陛下！”
“人皇者，人道之皇，統御萬民，救治蒼生于水火！”
“我今日到此，為的便是傳神之道，廣納信徒。”
王巖言語之間，緩緩抬手，成百上千的金蓮綻放于虛空，諸多的黃金瓔珞灑落。
圣潔之意迸發，將此間陰霾徹底驅散。
光芒灑落，所有人都覺得無比溫暖，那是說不盡的舒暢。
“諸位，可愿隨我一同追隨原始天王？”(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