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鐘鳴!”
低沉的話語響徹,龐大無垠的遮天之翼扶搖而下,震撼穹蒼,如大日般的暗金神通浮現于天際,俯瞰著腳下的王朝大地,冷聲道:“大哥,休要磨蹭了!一聲鐘鳴,萬界朝拜!如今天地枷鎖已然消散,玉虛宮的老家伙都將于混沌中歸來!我們,要盡快動手了!”
言語之間,鵬魔王怒吼一聲,雙翼遮天而下,近乎籠罩大唐十萬里河山,似是自天邊降落的絕世神劍!
锃——
清脆的金鐵之聲響徹,北方邊境的天穹之上,誅仙之劍的投影貫通了蒼穹與大地,無量劍氣交錯,封絕空間,凝固虛空,化出了一道幽深晦暗,仿佛無有止境的巨大青色門戶。
門口敞開,似是暢通無阻!
金色的血液自天穹之上墜落,伴隨著極致的煞氣和濃郁的終末之意,恍若寂滅的星辰墜落一般!
大地崩塌,蘊含著無盡死意的浪潮蕩滌而出,化為漆黑的龍卷席卷天地,無窮無盡的妖族于如此颶風之中化為了塵埃!
巨大的身影緩緩降臨,堅實如金剛般的體魄之上,有著一道如蜈蚣般的扭曲傷疤,那是由億萬萬青色碎屑構成!
“該死!陳休這家伙,居然這就動用了誅仙劍陣!被祂算計了一道!”鵬魔王啐了一口,五指緩緩落于傷口處!
爆裂的罡風炸裂將祂的半邊身軀轟然炸裂,諸多的血肉在體魄炸開的一瞬間開始蠕動,逐漸恢復如初!
“如今的大唐王朝,有著三重守護!第一重,是為陳休布下的誅仙劍陣,殺伐果決,唯有造化方可抵御;第二重,是為人道眾生之陣,隨著如今天仙的增加,此時的人道眾生之陣足以凌駕于天仙之上,唯造化可破;第三重,是為人道之力縈繞,在陣法加持之下的人族鐵騎,此一道,是為人族的最后壁壘!”鵬魔王淡漠開口。
“誅仙劍陣在外,倘若不破此陣,造化之外,幾乎寸步難行!第二重的人道眾生之陣核心在封天臺處,在大唐王朝的腹地,有人道之力守護,更有諸多香火神兵擋路!看來,我們想要踏破大唐,最好的方法,便是大破誅仙劍陣后,由我輩擋住陳休,再派遣兒郎們舉兵功伐!”牛魔王身影浮動,在妖族陣列的前方摩拳擦掌,有些躍躍欲試:“道門天尊的劍陣,我還見識一下呢!”
小鳳凰姬靈摩挲著手中妖圣戟,眼眸之間略有幾分猶豫,輕聲道:“如此行動,會不會過于冒險?我們,需要請示妖圣大人嗎?”
“此等小事,不勞煩祂老人家了!”牛魔王大手一揮,頗為豪邁地大吼道:“兒郎們,人族的邊境就在前方!踏破城市,闖入城中者,可得妖皇恩賜!”
雷鳴般的話語響徹于妖族萬軍的上空,諸多的妖獸瞬間紅了眸子,發出了野蠻的咆哮,嘶吼著沖向了浩瀚的邊境!
剎那間,億萬劍氣如雨落,無窮陣法層疊起,諸多的妖獸在須臾之間化為了塵埃。
“平天大圣,這又是何必呢?它們是最普通的妖獸,無有神明血裔,也無先祖護持,莫說是誅仙劍陣,便是尋常的法身境陣法,都足以將它們誅殺殆盡!你呼吁它們沖鋒,似乎只是在消磨戰力啊!畢竟,它們再無用,在破城時也可以作為肉盾。”姬靈微微蹙眉,似是對于牛魔王的做法并不認可。
“丫頭,你還是太年輕了啊!它們再怎么孱弱,也是天地間的生靈!屠殺過重,須得背負因果罪孽,為業力縈繞!無論是陳休,還是那位人皇,都無法逃避!更何況,殺孽如此之重,當敗五德!人道眾生之陣,為圣道之陣,引動如此殺劫,定當遭受污染。”牛魔王無比平靜地道。
姬靈輕聲道:“可是,陳休是這一代的原始天王,執掌因果大道,甚至凝結了虛幻道果!這樣的祂,一言可為萬界之法!金口圣言,世間萬象皆可更改。這么做,對祂似乎無用吧?”
“倘若隕落幾十萬血脈不純的垃圾,便能夠看到當世人族第一高手,玉虛宮掌教的實力,那么,它們的死是很值的。”牛魔王的眸間有著幾分算計之意浮現:“畢竟,如今的天地間,想要對付祂陳休者,實在很多。”
姬靈還想著說些什么,但看到無論是鵬魔王,還是蛟魔王,皆是無比平靜,于心中輕聲道:“造化之下,皆為螻蟻啊!”她的心中于此刻多了幾分莫名的不安,今日今時,幾位大圣能夠為了試探陳休的實力,不惜讓千百萬同族受死,倘若下一次,需要作為五德鳳凰的自己去獻祭,那又該如何是好?
她自己心中清楚的很,對于尋常妖族而言,自己還有個妖圣傳人,下一代妖皇的名頭。但在諸位大圣的眼中,怕是自己也無足輕重。更何況,五德鳳凰先天至圣,可破萬法!
想到這里,姬靈渾身一寒,握著妖圣戟的手不由地攥緊。她想到,自己是平天大圣欽點加入的,莫非……
姬靈輕咬紅唇,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于心中喃喃道:“我,我應該早做打算。或許,我該考慮回歸妖圣大人的身旁……”
她正欲開口,卻是對上了鵬魔王那雙如寒刃般的眸子,微微一顫。
“我說小侄女,你該不會想著臨陣脫逃吧?別忘了,你可是五德鳳凰,未來的妖皇陛下,怎么能臨陣脫逃呢?該不會,小侄女你想著背叛我妖族吧?你知道的吧?叛族,那可是大罪啊。”鵬魔王似笑非笑地開口,看似無比戲謔,實則話語間有著無盡冷冽。
“混天大圣,祂在威脅我!沒錯,祂絕對存在著將我獻祭的想法!”姬靈的眼中多了幾分不安和惶恐,艱難笑著道:“混天大圣言重了,小女子怎么敢呢?只是,我想去見一下家祖。”
“妖圣大人嗎?”鵬魔王的眼珠子“咕嚕”一轉,怪笑著道:“妖圣大人如今背負重任,事關我妖族的興衰榮辱!哪怕你我同為羽族一脈,你還是我的小侄女,但我不能放你亂走啊!不然,誤了大事,那可就不妙了。”
“混天大圣所言極是,是我莽撞了。”姬靈的笑容無比艱難。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似是要躍出胸膛一般,極致的壓迫和不安,甚至讓她有些難以呼吸。
那種銳利無比的監視目光,就這么留在身后,鎖定于她,似是高懸于頭頂的利劍,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我,我該怎么辦?我還能找誰呢?我還不想死啊!可是,妖圣大人如今不在我的身旁,只有造化境才能夠對付造化境!我應該向誰求助,才能夠讓我從混天大圣的手中活下來……”姬靈的眸子微微變幻,她緩緩回首,望向了前方的人族城池,喃喃低語道:“只有造化境,才能夠對付造化境…”
除卻妖圣大人之外,這里能夠幫助她的造化境大神通者,還真有一位!不僅實力強大,而且和自己也有過些許緣分!
謝安吞吐著氣息,將一枚縈繞著陰陽二息的絕世神兵收入了竅穴之中,汲取其中的陰陽造化之力,演繹為自身的浩瀚劍芒,而后高坐于南方的天際。閉眸養神,等待著叛逆者的行動。
這里,是無生教的據點!
初證天仙的他,便是奉命于此等待,坐鎮一方,將大唐境內的無生教徹底鏟除,連根拔起!
他的人皇令掛在手腕處,清晰于此的光幕映入眼眸之中,清晰的話語聲回蕩于耳畔!
懸鏡司在天南十三州的銀鏡掌鏡使、金鏡掌鏡使,乃至諸多的香火神靈,都行動了起來。
他們一個在暗處,一個在明處,無比小心地檢查著城池鄉鎮,一邊監控著重要區域,一邊通過人皇令中的萬界虛擬空間,彼此聯絡,通知信息,交互狀況!
謝安吞吐著氣息,聽著耳畔的話語:
“江寧一切正常,無賊人蹤影。”
“太行一切正常,無賊人蹤影。”行正常。”
“滄州一切正常,無賊人蹤影。”
謝安安靜無比地等著,面色平靜如秋水,無有半點慌亂。
過了片刻,有著急迫的話語聲響起:
“羅城有無生教起事,內應外合!如今城池將傾,請求支援!不僅是無生教,還要佛門的彌勒派!”
謝安陡然睜開了眸子,下一秒,他的身影已然降臨羅城。
羅城之中,此刻彌散著低沉的話語,處處皆有佛號回蕩:
“南無救世彌勒尊佛!”
隨著他們的虔誠誦念,億萬光輝閃爍于天際,彌勒之影顯化,無盡的琉璃光輝散落于諸多城池之中,飄然于千百信眾的身前,化作了一尊又一尊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金身佛陀。
他們彼此吟詠著佛號,念著經文,在光芒之中似是融為一體,構筑成了一方無比龐大的結界!
光芒綻放,佛意彌散,巨大的金蓮綻放于天際,將一座座城池的給徹底吞噬,,這片區域的眾生之力開始銳減,此間天幕中的眾生之陣開始搖曳晃動,如水波般顫抖!
這時,彌勒的眼眸之間有著赤、青、黑、白四色的劍光隔空斬落,毀滅之意迸發。
謝安的身影浮現于虛空之中,屹立于天穹之下,他的手中握著一口黑白分明之劍,劍身繚繞著輝煌白炎和森然冰霜,仿佛神明下凡一般!
絕世神兵,陰陽水火鋒神劍!
此時,羅城之中諸多的神廟破碎,諸多的香火祭壇被砸開,香火神明的金身像被涂抹!取而代之的,是無生教的神明之像,諸多的香火之力被無生教掠奪!甚至,借助這一份香火之力,無生教的信眾請得神將下凡,衍化出了部分具備神韻的“無生凈土”!
“無生凈土”的存在,讓此間的城池開始脫離大唐王朝的掌控,這方天穹處的人道眾生之陣,也開始劇烈搖晃!
而在那“無生凈土”之中,無盡圣潔,純白的蓮花綻放于大地之上,手捧典籍的使者、掌托琉璃盞的使者、手握寶杖的使者結印如瓶的使者,甚至是手握拂塵的使者,都開始具現!
“哼,雕蟲小技!”謝安冷笑一聲,五指握緊長劍,凌空一點!
虛空扭曲,城市內部幾乎所有的角落處,皆是有著陰陽交織的劍芒迸發,精準無比地殲滅了所有的無生教教眾,包括叛亂者和即將具現化的使者之影。
一劍出鞘,剎那間風平浪靜,再無波瀾!
“我這結束了,你們有新的察覺,再呼喚我。”謝安無比平靜地道。
一劍平風浪,此間即將凝結的“無生凈土”悄然歸于沉寂!
“那真的只是天仙嗎?”蛟魔王的話語間多了幾分匪夷所思,喃喃道:“那可是無生教的‘無生凈土’投影,怎么會被一位天仙給摧毀?”
“他手中的那口劍,你看到了嗎?那是玉虛宮十二仙尊之一赤精子的絕世神兵陰陽水火鋒神劍,是無量級的絕世神兵!雖然不若陰陽鏡神通玄妙,但也是絕世神兵,足以擊碎‘無生凈土’的投影!”彌勒佛祖笑呵呵地開口,意味深長地道:“陳施主為了對付我們,可真是思慮萬千啊!連陰陽水火鋒神劍都借到了,怕不是玉虛宮的絕世神兵皆在于此!”
“禿驢,這我可沒有預料到!你笑的這么開心,想必有破局之法吧?有的話,就快點動手!馬上,第二波潮汐將至!玉虛宮的仙尊們,要復蘇歸來了!”蛟魔王厲聲道。
彌勒佛祖依舊是笑呵呵的,祂緩聲開口道:“施主,切莫心急。貧僧早有安排,施主請看他人族城破!”
封天臺之下,秋顯得十分不安。
此時,他的耳畔響起了低沉而高渺的話語:“行動吧,銘刻神符!”
沒錯!
這是“太陽王”的聲音!
祂,終于讓我開始行動了嗎?
秋緩緩起身,輕輕在大地之前寫了那位原始天尊囑托的符文!
剎那間,天地變色。
李世民只覺得不對勁,陡然回首,映入眼簾的,是那即將破碎的中央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