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燈古佛心頭一動,祂的眸子望向了浩瀚虛無的深處。
無窮無盡的晦暗之間,億萬枚星辰閃爍光輝,璀璨而奪目,蘊有無量神意!
那是最原始的諸天星辰!
昔日的神祇不曾顯化,億萬星君無有冊封,這是萬法蠻荒,天地古老時代的原始星辰!
由遠及近,這億萬星辰悄然凝結,化為斗狀!
那是天地初開之際,隨斗姆元君誕生而凝結的群星——北斗!
“北斗主亡,南斗主生!倘若是真正的原始之星辰,貧僧尚有幾分忌憚。”燃燈古佛淡漠開口,波瀾不驚。
顧言抿嘴一笑,美眸之間多了幾分戲謔,“佛祖,您猜錯了哦。”
這時,北斗星輝浩然而至,將此間照耀。
此刻,萬星凝結的北斗,仿佛一輛圣潔而輝煌的銀白鑾車,無比崇高和奢華。
它隨流光而至,悄然而止。
“車上”有著清澈而純粹的光芒匯聚,凝為了漫無邊際的神圣華蓋。
華蓋垂落道道如水之光,縹緲而夢幻,似是瓔珞萬盞。
中央,一道高大而挺拔的身影淵渟岳峙,若隱若現!
無比霸道的氣息如浪潮般席卷虛空,激蕩虛無,讓此方天地為之動蕩。
縱然是燃燈古佛,都心有寒意。
陳休的心中,泛起了多少年不曾有過的情感
那是名為“顫栗”的恐懼之意!
“這,這是!!”
天魔的瞳孔陡然一縮,顫抖著近乎道:“天,天帝巡游?”
不僅是祂,陳休和燃燈古佛于此刻,皆是神色凝重,面容肅穆。
“荒古神話之中,曾有如此記載:九龍拉鑾,北斗為駕,神君馭車,鳳凰為蓋!此,即為天帝巡游!”陳休輕聲自語,眸間有著幾分不確定。
此時此刻,無有九龍拉車,無有神君駕馭,只有昔日的車架“北斗”飛馳而至!
華蓋依舊灑落諸多瓔珞,光芒之中,似是真的那么一道身影端坐其中,無比的孤高而強勢!
這一刻,虛空之間變得無比靜謐。
瘋狂如天魔,此時也舍棄了攻勢,顯得頗為警惕。
“貧僧不知檀越此為何意?還請言明!”燃燈古佛緩聲開口。
顧言收斂了笑容,莊重而肅穆地朗聲道:“古佛,不是在言兒昔年的天帝的后手嗎?它,就在這里!”
燃燈古佛的神色再無淡然之意。
北斗車架漸行漸近,此間的一切,都開始定格!
極致的光陰之力迸發,封鎖空間和法理!
這一刻,燃燈古佛甚至無有推演,下意識地朝著遠方遁去,消失于虛無深處。
祂的道門真身,也于剎那間化為光芒灑落。
“光陰之道!天,天帝!”
天魔的話語間多了幾分恐懼和惶恐,祂陡然化黑煙斬空而去。
這時,顧言當即傳音道:“陳兄,咱們快走!”
陳休的眸子微微變幻,眉頭緊鎖:“言姑娘,此為何意?”
“趁那個禿驢還沒反應過來,先走!遲了,可就來不及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顧言的話語間有著幾分緊迫。
難道說?
假的?
陳休無比愕然地看向了那道緩緩而至,巡游虛無的“北斗鑾駕”。
那道鎮壓一世的身影依舊孤高,依舊霸道。
但在此刻他的眼眸之中,卻是多了幾分虛幻之感,少了幾分真實,似是鏡中花,水中月!
此時,顧言已然化作一道清澈而朦朧的幻光,于漂浮在虛無間的古老殿堂之中騰飛而起,投向了那北斗星宿凝結的鑾駕。
難得的機會,是指什么?
錯過北斗車駕嗎?
念頭紛亂之間,陳休顧不得思索,縱身一躍,隨著顧言化作的流光,朝著那道孤高霸道的神秘身影飛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夠感受到歲月如刀,光陰如劍,刀刀催人刀的永恒和淡漠!
仿佛這是亙古不變的常理,凌駕于諸天萬界之上!
“天帝的光陰之道”
陳休輕聲呢喃,似是有所明悟。
時光混沌,他仿佛化為了無量汪洋之上的孤舟,隨浪潮而涌動。
看似是須臾剎那,但在陳休的感受之中,卻是頗有幾分一瞬百年的滄桑之感。
他緩緩睜開了眼眸,看到的是純粹而空無的世界。
此間的一切,皆如夢似幻,須臾便為塵埃。
“天地至今,萬古滄桑,換了多少人間。這古老而悠久的歲月之中,大道曾湮滅,虛空曾坍塌,神佛曾隕落,唯有歲月長存不變,永恒而亙古。往昔,曾有天人論萬法,言世間唯有大道永痕不變。如今,我之所見,真正的不變,唯有光陰”
縹緲而夢幻的呢喃之語在陳休的耳畔響起。
似是熱血昂揚的青年,似是天真求知的稚子,也似是冰冷淡漠的古老帝王。
句句珠璣,闡述著光陰的本質。
陳休有些癡迷,無限制地投入,渴望知曉更多。
這番似是青年,似是稚子,又似是帝王的話語,仿佛有著極致的誘惑,引導著他的元神,指引著他的方向!
正此之時,一道金鐵交鳴之聲于北斗鑾駕之中響徹!
如同晨鐘暮鼓,又似是編鐘之印,回蕩于陳休的耳畔,轟鳴作響,震懾心神。
嗡——
陳休的眸子陡然一清,似是于苦海夢中蘇醒,徹底掙脫。
此時,他才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古老的北斗星宿橫跨虛無,閃爍著永恒的光輝。
它如斗似車駕,又如云煙。
純白的光輝閃爍,神圣威嚴的華蓋已然凝結,如瓔珞般的光芒滴落不絕。
而自己的正后方,則是那道高渺而強勢的身影。
空濛寂寥,模糊無比,只得虛幻,似是往昔的留影。
顧言則是站在前方,駕馭著北斗鑾駕。
“你醒過來了?”她淡笑著開口,頗為驚艷地道:“沒想到,你對于光陰之道的理解,已然達到了這般地步。即使是昔日天帝法理的殘余,你都能有所領悟,觸類旁通,自我頓悟。”
“我沉睡了多久?”陳休凝視著那道朦朧而夢幻的天帝虛影,淡聲問道。
“不多,也就三個時辰而已。”顧言輕笑著道:“我還以為,伱需要沉睡更久呢。”
陳休緩緩吐息,緩聲道:“這輛北斗鑾駕,是你召喚而來的嗎?我還在好奇,你為何會點亮那盞琉璃盞。如今思及,怕不是早已有所準備了吧?”
此刻,他才明白,顧言是以琉璃盞為燈塔,為北斗鑾駕指引方向,引導它到此。
顧言撩起長發,嫵媚依舊,仙氣不減,輕笑著道:“陳兄,此間是為天庭第十重天,除卻天帝之外,無人知曉如何行走。遮掩法眼的黑暗、吞噬元神感知的虛無,以及擾亂一切的光陰亂流,那可都是致命的。”
陳休的眸間多了幾分凌冽,沉聲道:“你知曉得如此清晰,你到底是誰,顧言還是九天玄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