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一零七章兩手準備

類別: 歷史 | 兩晉隋唐 | 唐人的餐桌   作者:孑與2  書名:唐人的餐桌  更新時間:2023-02-25
 
云初回來之后的第五天才正式來萬年縣坐堂的。

一聲升堂,一連串威武之聲,從萬年縣衙傳出來,平日里在東市上橫行無忌的紈绔們都壓低了嗓門說話。

萬年縣的所有吏目都恭敬地站在大堂上,即便是前幾日被丟進監牢的縣丞,主簿,課稅大使三人也在。

大堂上鴉雀無聲,云初坐在公堂上當場處理著厚厚的一摞子文書。

這些文書都是這兩年來積累下來的,需要他本人簽章才能了解的,入檔文書,也是萬年縣大小事物的最終決定。

戶曹劉元壽一邊幫助云初翻閱文書,一邊等著云初問詢,結果,云初對這些文書沒有提出任何問題,只是飛快的用著縣令大印。

等鮮紅的大印落在最后一份文書上的時候,大堂上傳來一陣明顯的喘息聲,對于萬年縣的吏目們來說,過去兩年的辛勞,終于獲得了縣尊的肯定。

謝縣丞見云初放下大印,端起茶壺喝水,就硬著頭皮上前才要說話。

就看見云初揮揮袖子道:“你們的事情我沒興趣知曉,你們是怎么來萬年縣的我也沒興趣知曉,有沒有被冤枉更算不得什么大事。

剛才,我在你們三人的考評上用了“下下,不堪任用”的評價,所以,你們三人現在可以拿著本官的考評直接去吏部報道了。”

說完話,就從桌桉岸上推出三份考評文書,然后就對劉元壽道:“我已經建議你來當萬年縣主簿了,盡快推舉一人就任你原來的職位。”

劉元壽本就是在云初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官員,立刻道:“張叔平此人做事沉穩,人又勤勞,廉潔一事雖然還在考察中,不過,下官以為可堪一用。”

劉元壽剛剛說完,吏目中就走出一個中年人,抱拳站立在距離云初兩米以外的地方,云初放下茶壺看了張叔平,點點頭道:“立刻忙起來。”

張叔平大聲應諾一聲,就重新回到了人群里。

云初又看了看站立在衙役前邊的張甲,臉上露出一絲怒意,張甲立刻跪在云初面前,將頭貼在地上一言不發。

“這是本官最后一次提拔你。”

張甲滿臉羞愧的道:“屬下無能。”

云初道:“知道無能就好好地辦差,繼續擔任縣丞吧,事先說好,不該你管的事情,七千萬別伸手,要是管不住,就別怪我砍手跺腳了。”

張甲慚愧的抱拳退下,云初又把十幾張文書推到桌桉下,指著那些亂飛的紙張對眾人道:“縣衙清退了有十九個人,張甲,每人杖責三十,趕出去。”

張甲一干衙役立刻從地上撿起文書,開始按圖索驥的捉拿在場的吏目。

即便是如此,那些被捉拿的吏目們也不敢大聲呼救,更是連冤枉這樣的字眼都不敢從口中吐出。

片刻功夫,大堂上的吏目數量就少了一大塊,云初又對主簿劉元壽道:“把這兩年來沒有發下去的獎金今天一口氣全發完,縣衙錢庫里要那么多的錢財做什么?”

劉元壽連忙道:“吏部,戶部,太常寺,少府監的人都在等候縣尊,不如縣尊先去應付他們?”

云初道:“太府寺的人沒有來?”

劉元壽道:“太府寺的人去了曲江里。”

云初笑道:“對嘛,人家才算是去對了地方,這些人找我做什么呢?”

劉元壽笑道:“都是為了縣尊帶來的錢來的,如果沒有這筆錢,人家才不會來呢。”

云初瞅著劉元壽道:“我們的錢,都必須過明路,也就是說必須繳納賦稅。”

劉元壽低聲道:“縣尊去西域,打的是皇家的旗號,是陛下準許的,所以這些錢都是陛下的,陛下的錢,也需要過明路嗎?”

云初笑而不語,但是,劉元壽卻從腳底板升起一股寒意,他瞬間明白了,從今往后,縣尊希望所有進出長安城的錢,都必須過明路,也就是說,不論是誰的錢,進出長安城都必須繳納商稅。

吏部,戶部,將作,少府……無數的衙門,無數的府邸里都有巨量的錢財進出長安,然而,這些錢財統統與國家無關,只與個人有關。

劉元壽從衙門出來的時候面色蒼白,不過,他還是盡快的調整好了心態,踱著方步,去查看萬年縣兩年獎金的發放事宜去了。

縣尊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不過,同時也是一位知曉如何干事的人,他一般不會硬碰硬的去強行干事情,總能在春風化雨的環境里把大事給辦了。

那么,誰才是化雨的春風呢,毫無疑問,就是當今的陛下跟皇后。

只要他們點頭了,萬年縣不過是一個執行機構,別人只會對陛下跟皇后生出不滿,至于萬年縣,還談不上。

云初在縣衙的二進門廳見了吏部,戶部,太常寺,少府監的官員,他們的來意很簡單,無非就是從中挖一杯羹湯喝。

云初是一個大度的人,任何時候都抱著有錢大家賺的態度與朝中各個部門打交道。

官府實際上是一個縝密運行的整體,每個部門都是這個整體上的一個部件,缺少哪一個都不成。

吏部,戶部來了兩位侍郎,太常寺跟少府監來的是兩位少卿,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寒暄了片刻之后,來的四位重臣都把目光落在了云初的臉上。

云初咳嗽一聲,就有一個吏目抱著手走進來,扯掉了一張蒙在墻上的帷幕,露出一張地圖出來,就抱著扯落得帷幕走了出去。

墻上的地圖是一張西域地圖,只是這張地圖遠比兵部藏著的那一幅地圖來的詳細。

“西域是一塊肥肉,諸公想要吃這里的膏腴,沒有擎天妙手可不成啊。”

云初說著話,就把一柄鋒利的手叉子釘在地圖上。

吏部侍郎李敬玄皺著眉頭看了一會地圖,指著那柄手叉子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割鹿刀?”

云初道:“我等都是大唐的官員,手持割鹿刀也是為大唐割取膏腴,所以,不用客氣。”

戶部侍郎陸敦信道:“我門割取的是屬于陛下的膏腴,不妥,不妥。”

話是對云初說的,眼睛卻看著太常寺少卿跟少府監少卿這兩位專門給皇家辦事的人,這兩人的品級,職位無法與他相媲美,但是,終究是天子近臣。

太常寺少卿黃渡閉目不言,少府監少卿恒成卻饒有興趣的拔下那柄刀,揣袖子里道:“我們拿不定主意,總有能拿定主意的人,不過是多走幾步路,去打問,打問。”

李敬玄,與陸敦信都長出一口氣,朝恒成拱手道:“有勞,有勞。”

云初又對吏部侍郎李敬玄道:“李兄,小弟今日裁撤了三個尸位其上的不法之徒,還請李兄在任免萬年縣官員的事情上,多考慮一下萬年縣的意見。”

李敬玄笑瞇瞇的道:“好說,好說,等少府監請陛下堅定過萬年縣的這柄割鹿刀之后,定然一切都好說。

不過,萬年,長安兩縣這一次行商的利益,看樣子已經沒有我們的份了是吧?”

云初大笑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云某一向遵循的大道理,區區一點行商所得,哪里能入得了諸公之眼,自然是日后自己組織商隊,往來西域可以賺取更多的好處。”

陸敦信呵呵笑道:“云侯富貴日子過慣了,哪里能知曉我等過的是何等的日子,這大財要抓住,小錢也必須撿著,這才是過日子的道理不是?”

少府監少卿恒成晃一晃手中的割鹿刀笑道:“就怕陛下覺得這不是一柄割鹿刀,而是一柄割取皇家膏腴的割肉刀。”

云初笑道:“好在現在日頭長了,此時去覲見陛下時間還來得及,恒兄不妨快去快回。”

恒成看了看云初的眼睛,發現這人的眼珠子里沒有絲毫的不安之意,就點點頭道:“如果陛下應承這是一柄割鹿刀,少府監愿意組建商隊遠走西域,放棄眼前這些小錢。”

云初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朝恒成挑挑大拇指,一臉的喜色,膽子大的讓在座的幾位驚訝。

果然不愧是陛下金口玉言下的二百五。

割鹿刀是什么東西?誰能拿割鹿刀?難道說這個二百五不知曉嗎?聽說他并非是不學無術之徒,還是進士科第九名出仕的。

送走了這四位之后,溫柔就匆匆趕來了,從云初官廨找出自己的喝水杯子,倒了滿滿一杯溫茶,一氣喝干之后才對云初道:“兵部,工部,將作,太仆寺的人被我給打發掉了,你這邊如何?”

云初笑道:‘自然也是打發到了陛下跟前,正好讓陛下看看他倚重的部門的人,在錢財面前是一個什么德行,以至于讓這些人可以肆無忌憚的向下屬部門伸手要錢。”

溫柔點點頭道:“咱們這個陛下這兩年優柔寡斷的厲害,如果他應承了這些部門的胡作非為,我們正好利用一下他們來治理一下西域。

如果陛下這一次不許,我們也正好,利用陛下斬斷這些總是伸向我們的黑手。“

云初點點頭道:“以后,我們再制定策略的時候,必須把皇帝朝令夕改的毛病給算進去,做兩手準備,只是這兩手準備都必須以長安的利益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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