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伸手要抱高謙,她大大眼睛里也只有高謙。
一旁奶媽都看呆了,這孩子從小和誰都不親近。
不論是親媽還是她這個奶媽,包括她父親、她姐姐,一眾親友,她都是愛答不理。
別人都說這孩子天生就帶著股清冷,有仙氣。
周青對這個小女兒也非常疼愛,視若珍寶。
奶娘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女孩主動親近別人,還是一個從沒見過面的陌生人。
高謙知道這是周毓秀夙慧未滅,對他生出感應,才會有這樣的親近舉動。
這也是兩人緣分沒盡,合該如此。
高謙抱起小女孩,他笑著說道:「多年沒見,你倒是變得可愛了.....」
小女孩有點聽不懂高謙的話,她就呆呆看著高謙,兩只小手緊緊抓住高謙衣服。
高謙笑得更開心了,他捏捏小女孩滑嫩小臉蛋,「不用怕,為師會陪著你。」
他又有些感慨說道:「上一次錯過了。這一次,我可以親眼見證你的成長。」
小女孩也不知高謙說什么,但她就覺得高謙親近,一直對著高謙笑,一對大眼睛都笑成彎月狀。
高謙抱著小女孩向外就走,奶娘嚇得急忙大叫:「你干什么、快把二小姐放下!」
焦急的奶娘聲音越叫越大,高謙低聲說道:「這位大姐,請安靜一些。」
高謙現在的修為,不說言出法隨,卻也差不了多少。
對上一個普通人,哪怕不用法術,也足以安撫住對方。「麻煩大姐帶路,去見你們老爺。」
高謙必須去見周青,這個小女孩雖是周毓秀轉世,畢竟是對方女兒。
而且,周毓秀現在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又是個小女孩。他也不太可能帶著她到處跑。綜合考慮,還是先讓周毓秀待在周家。
奶媽看似地位卑微,其實在后院的位置很重要。對周青的作息習慣頗為了解。有奶媽領路,高謙在后院一間書房里見到了周青。
周青是商人,書房并不是用來讀書,而是放了很多賬簿。
他閑暇無事的時候,就會拿起賬本翻閱。來了興致,還會拿起算盤對賬。對他來說,這比什么看書畫畫有意思多了。
當然,這是他私人書房,絕不會帶著外人進來。
周青聽到奶媽敲門,還以為小女兒出了什么事,急忙讓奶媽進來。結果,高謙抱著他女兒跟在奶媽后面進來了。
周青頓時臉色有些難看,他對這個小女兒特別喜愛,被一個外人這么抱著,那成什么事情。
他瞪了眼奶媽,卻也沒多說什么。他也知道,這位年輕道人頗有些能耐,不是奶媽能阻擋的。
周青站起身冷著臉說:「道長這是何意?」
高謙微微一笑:「周老爺無需多慮,貧道與這孩子投緣,愿意收她為徒。」周青臉色稍緩,至少高謙沒什么惡意。
他說道:「玉兒太小了。道長就是要收徒,也要等她成年之后再說。」周青到底是商人,雖然自家勢力強大,也不愿意輕易得罪人。
他不說什么男女有別之類的話,只是推說孩子年紀太小。先把高謙糊弄過去,有什么事等過個十年再說。
真要是高謙不懂事,他偌大家業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自有他的手段。高謙明白周青的計算,他笑著說道:「周老爺說的是,她的確太小了。「再等兩年,能識字通文,明曉道理,才好學藝。」
高謙對周青說道:「不瞞周老爺,此女是我上一世的弟子。在這紅塵苦海又能重逢,也是天命機緣。
「恕貧道托大,此女秉天地靈氣而生,以后就叫毓秀好了。所謂鐘靈毓
秀,不外如此。」周青神色有點復雜,這年輕道人還真放肆,要當他女兒老師不說,還強行給起名字。名字可不是隨意起的,只有至親長輩才能給小輩起名字。
高謙直接越過他這個父親,就給他女兒起名字,也有些不把他當回事。
周青也要承認,毓秀的確是個好名字。
他猶豫了下說道:「這不是小事,我要考慮一下。」「我知道你家有高人坐鎮。」
高謙淡然說道:「我不會和這位沖突。也不會干涉你家的事情。「與我而言,只有這個弟子最重要。其他的無足輕重。」
周青微微一驚,他家里有高人坐鎮,只是藏得非常深。
不是大事,這位高人也不會出手。沒想到被高謙一眼看破。這個年輕道人,還真有些本事。
周青遲疑著沒有說話,他不信任高謙,又不想和對方翻臉。一時之間,居然不知該怎么回應才好。
高謙把周毓秀遞給周青,「周老爺既然不反對,此事就說定了。周老爺你忙,我先走一步。」
他說完稽首施禮,灑然離開。
小女孩卻舍不得高謙,她張開雙手對著高謙背影哇哇大叫,「抱抱、抱抱....」周青有點無奈看著自家閨女,這小妞誰都不親,怎么對一個外人這么喜歡!難道真像高謙說的,是他上一世的弟子?
不過,這種道人方士,精通各種法術。別是在他閨女身上用了什么法術,才讓小孩子這么喜歡對方。
所以,對方也許就是用他閨女作為理由,想要接近他。不知藏著什么圖謀!周青越想越不安,他覺得不能這樣被動等著。
抱起小女兒,周青匆匆到了后宅深處一座別院。這院子位于后院角落,異常清幽封閉。
院子正房是座佛堂,里面供奉著千手觀音大士。純銅的塑像,金光閃閃。觀音大士雙眸微垂,滿臉的悲憫之色。
背后千手,象征著觀音大士無量神通。
供桌上的香爐里煙氣蒸騰,又讓佛堂多了兩分神秘空明。
一位素衣女子盤坐在蒲團是,手握白玉念珠,神色平和淡然。
素衣女子看起來四十多歲,眉眼端正,和觀音大士神像居然有幾分神似之處。周青遠遠就躬身施禮:「弟子周青拜見大師。」
十多年前,他偶然一次機遇結識了這位水月大師。
周青也不知這位出身來歷,只知道她信奉觀音大士,嚴守戒律,言行舉止端莊嫻靜,一派高人風范。
自從有了這位水月大師的幫助,他們周家風生水起,生意越做越大。和他作對的對手、敵人,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倒霉出事。
不用十年的時間,周家已經積攢了億萬財富,成為碧玉城屈指可數的豪門。周青知道,這一切都是源于水月大師的幫助。
他對水月大師,自然是異常的恭敬。遇到大事,都要向這位請教。今天高謙的事情,看似不大,卻非常重要。
水月大師慢慢睜開眼睛:「周老爺不必多禮,請坐。」
被水月大師淡然如水目光一掃,周青就覺得渾身微微一冷,他心里那股燥氣盡數消散,人也冷靜下來。
周青不敢落座,他站在那說道:「大師,今天有個道人突然要收玉兒為徒。他自稱玉兒是他前世弟子。
「玉兒對他也非常親近。
「事情蹊蹺,弟子對方用了什么妖法,特來請教大師。」「哦?」
水月大師露出意外之色,她起身來到周青身邊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看了眼水月大師,就把頭扭轉過去,顯然對水月大師毫無興趣。
周青有點尷尬賠笑,孩子太小不懂事,和誰也都不親近。
只是這樣對水月大師,多少有點不恭。
水月大師微微一笑,她當然不會在意一個三歲小孩子的態度。
她伸手捏了捏小女孩臉頰,她指尖上金光閃動在女孩眉心上留下了一個萬字符。這個金色萬字符,很快又深深沒入小女孩眉心深處,外表上在看不到一絲異常。
水月大師看到小女孩并沒有任何不安異常的反應,她對周青說道:「我給她用了般若心咒,能護持她身心,抵御外邪入侵。
「看她樣子,并沒有任何不妥。」
世間法術有千萬種,不論哪種法術,想要蠱惑人心,都要從身心兩方面入手。
般若心咒能凈化身心,抵御外邪。真要是小女孩中了某種法術,就算解不掉也一定會生出異常反應。
既然毫無反應,就說明小女孩沒問題。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法術太高。她的般若心咒破不掉。真要如此,那證明對方實力勝過她十倍,也沒什么可說的。周青聽到水月大師這么說,他也松了口氣。
他轉又問道:「大師,這道人非要收玉兒為徒,別是有什么圖謀?」水月大師沉吟了下說道:「也罷,你明天帶他來見我。」
周青大喜,他急忙躬身施禮:「多謝大師。」
水月大師微微側身雙手合十還禮:「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從佛堂回來,周青心情很好,有水月大師出手,不論高謙有什么陰謀計算,都能輕易解決。
這么多年,水月大師總能輕松解決各種問題。大多數時候,她甚至根本無需露面。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改變了大局。這等神通,讓周青特別敬佩。
他在書上看到一句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他深以為然。
真正會打仗的人,會做好各種準備。往往敵人還沒動手,就已經被解決了。這就像名醫一樣,在病人才得病的時候就去掉病根。
等到病人快死了再救治,已經落了下乘。
周青回到后宅,還把這件事和大女兒周玉華說了一遍。
「這道人真是荒謬,居然要收玉兒為徒,我看他是心懷叵測,窺伺我家產業!」周青對高謙這種自動送上門的很看不上,他也不喜歡高謙做事手段。
居然想用三歲小孩子接近他,真是卑劣無恥。
周玉華卻有些意外,她對高謙的印象挺好,這道人豐神俊逸,氣度超卓。不說是人間仙人,也是有道之士。
怎么出了這種事情。
周玉華想了下說道:「我看高謙不像壞人。父親也不必對他有太多偏見。」她又說道:「反正有水月大師在,她老人家一定能辨別好壞。」
「這是自然。」
周青對水月大師異常信任,他說道:「大師慧眼如炬,什么都瞞不過她老人家。」
他突然又想到了白玉生,說道:「高謙是白玉生的老師,他這么做,是不是想幫白玉生啊?」
「父親都說了天珠為媒。白玉生若拿不到天珠,做什么也沒用。」
周玉華說起這個心情就有些復雜,天珠為媒已經在碧玉城傳開了,可以說是婦孺皆知。這件事到底是會成為美談,還是會成為笑柄,全看事情最后的結局。
要是拿到天珠是個乞丐,那她真會成為笑柄,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周玉華現在都有些后悔了,當初還不如選白玉生,雖然不是很喜歡,至少對方長相俊秀,又有一身本領,還是她未婚夫。
要是白玉生拿不到天珠,她家也免不了要被扣上背信棄義動罵名。
絕大多數人,都喜歡看別人倒霉。尤其是他們周家,家財萬貫,在碧玉城是屈指可數的豪門。
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他們周家笑話!只是事已至此,她卻也不好再說什么。
周青對此卻不太在意,做商人的最重要就是名氣。
天珠為媒,讓周家名聲大漲。這種無形的影響力,其實非常重要。現在底下人出去做生意,只要報上周家的名號,誰敢不給面子。就是無知的鄉下人,這次都知道了他周家的大名。
雖然沒人教過他這些,周青卻很懂得如何借勢借力。
對于此舉,周青心里其實是頗為得意。只是用女兒終身大事做籌碼,終究有點對不起周玉華。
他也不好當著女兒顯擺自己的生意經。
第二天,周青親自去拜訪了高謙。他也沒隱瞞,直接說明來意。「帶我去見一個人?」
高謙早就發現周家后宅有位高人,當然,和他比還差了很多、很多。放在碧玉城,那當然是頂級的強者。
到了這一步,已經真正接觸到此界力量奧妙。不論是學法還是學武,都能威震一方。
不過,這位高人氣息詭譎。和周家氣運雖然交纏在一起,卻是長藤繞樹之相。長此以往,對周家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從另一方面來說,周家也受了對方大大好處。只是周家并不知道這些好處的代價!高謙對這些瑣事并不在意,周家興亡成敗,和他有什么關系。
來到此界沒多久,他就已經發現此界的真相,嗯,這八天界之一。太皇天之上有八重天界,八重天界之上有大羅天統御諸天。
在各種記載中,這一點都非常統一。
包括四象天的各種記載,也都說了有七重天界和四象天并列。只是具體到這些天界的名稱,就完全不同了。
關于這些天界的描述,也是千奇百怪,什么說法都有。
高謙所以能判斷出這里也是一座天界,就是因為這里力量層級和四象天一樣,只是法則更寬松。
在天界之外,他都能隱隱感應到時空天輪的恐怖威能。多虧了有天字門,他才能繞過時空天輪進入此界。
有了這個判斷,高謙這才會循著那一點微妙聯系,找到轉生的周毓秀。
周毓秀必然是在時空天輪中喪失肉身,也喪失了記憶,只留下最先天神魂本源。在這方世界里不知轉生了多少次,周毓秀先天靈性都被封閉了大半。
幸好還保留了一點靈性,能夠感應到他身上的氣息。
此界法則寬松,讓高謙看到了突破極限的可能。又找到了周毓秀,更不能走了。凡事有利有弊。
法則寬松,卻也意味著此界強者的力量不會受到多少限制,力量會更強大,更神妙難測。
高謙雖然自信,卻知道他和此界的頂級強者有不少差距。對于白玉生這樣的天命之子,他都不愿意沾染因果。
周家這位高人,肯定有師承來歷。若非周毓秀,高謙也沒興趣和對方照面。高謙跟著周青來到偏僻佛堂,才進院子,就看到了瞑目端坐的水月大師。此界修者劃分出四個大境界。
煉精化氣,這是凡人的極限。不論如何修煉,都在人體力量限制之內。
這個層次的法術,多是障眼法之類。縱然看著嚇人,實際上都不會有多大威力。到了煉氣化神,就真正達到了超凡境界,有了種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就像白玉生,練了斬龍劍訣突破到練氣化神的層次,就能御劍飛天,有了幾分劍仙的風采。
練氣化神這個境界,上限和下限差的特別多。
這位水月大師也是練氣化神,卻已經站在這個境界的巔峰之上。同樣的境界的白玉生,十個加起來也斗不過水月。
高謙把水月底細看個清清楚楚,表面上還是非常客氣。「貧道
高謙,見過水月大師。」
水月大師也沒托大,她站起身合十還禮:「南無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貧尼凈天齋水月見過道友。」
水月大師淡然微笑道:「不知道友從何而來?」
她問的是高謙出身來歷,不是詢問他從哪個方向來的。這其中門道規矩,高謙當然懂。
他說道:「慚愧,我不過是一散人,自修學道,沒什么門戶傳承。」
聽到高謙這么說,水月大師有些訝然,高謙一身氣息中正平和又圓融自在,她都看不透深淺,可知對方并非易于之輩。
這樣的道人,居然沒有傳承來歷!
門戶師承意義齋大,高謙可以不說,卻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說什么散人,要么是的確沒有出身,要么就是被驅逐出了門戶。
水月大師有點摸不準高謙來歷,雖然看高謙樣子并非邪魔外道,她也多了兩分謹慎。「高道友,聽說您和周老爺小女兒有前世之緣,不知有何說法?」
人會投胎轉世,這其實是佛門說法。
水月大師很清楚,大多數生靈的神魂荏弱,身體滅亡后一點先天靈性也隨之潰滅。絕大多數人,都沒機會轉世重生。
只有一些有絕大智慧能力的強者,或者有著極大機緣,才能轉世重生。
只是這樣的轉世重生,必然會困于胎中之迷。沒有逆天機緣,一輩子都不可能醒悟前世智慧。
佛門到是有一宗門,其中大能不斷轉世重生,在紅塵中積累智慧能力。他們也有特殊法門,能找到轉世重生的強者。
但是,天下雖大,也只有此宗有一件神器,才能找到轉世重生者。就算那小女孩真是高謙弟子,他又是憑什么找到這個弟子的?
水月大師對此很懷疑。
另外,她也不想周家再多個修者。尤其是高謙修為高深莫測,他待在周家,平添了無數變數。
高謙微微一笑答道:「她是轉世重生,我卻不是。想找到她自然不難。」水月大師又是一驚,怎么看高謙也就三十歲不到。
修者雖有一些長生不老之法,可歲月磨礪會在修者身上留下難以掩飾的痕跡。那些年長的修者,外表再如何年輕,終究不是真正的年輕人。
這其中的區別,普通人看不出來。卻很難瞞得過修者。水月大師沉默了下說道:「還沒請教道友貴庚?」
「今年也六十三了吧。」
高謙神魂已經活了一萬多年,年紀大得他都記不清具體歲數。按照這個肉身計算,也就六十出頭。
四象天和此界的時間又不等同,高謙就報了個六十三。水月大師認真打量高謙,對方身上沒有任何歲月痕跡。
六十多歲對于修者來說,的確很年輕。比她年紀還小一些。
只是想保持到高謙這種精力充沛滿是活力的狀態,卻非常不可思議。一旁的周青更震驚了,這個年輕道人居然年紀比他還大。
他非常艷羨,要是高謙沒說謊,對方還真是有本事。
如果高謙能教他兩手,讓他返老還少,身體和精神回歸到十七八的狀態,那就太好了。周青有了這種期待,對高謙成為他女兒的老師也就沒那么抵觸。
只是已經到了水月大師這里,這件事就輪不到他做主了。
水月大師還是覺得高謙不可信,她問道:「恕我冒昧,卻不知道友如何青春常駐?」「不過是練氣服丹。沒什么要訣。」
高謙能青春常駐其實是金剛神力經高妙,讓身心圓滿如一,不沾染歲月痕跡。水月大師一聽就知道高謙隨口亂說,全無誠意。
她微微皺眉說道:「道友,我敬重你是同道中人,你為何虛言騙我?」
高謙慢悠悠說道:「水月大師,你的道我不懂,我的道你也不懂。所以,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道。
「大師又何必如此認真。」
水月大師冷冷一笑:「道友這般說法,我卻不能贊同。」
她也不想和高謙多費口舌,「我閉門修煉多年,也不知自身進境如何。「今天遇到道友,還請道友指點一二。」
高謙拱手:「我才疏學淺,豈敢指點大師。」
水月大師可不管高謙怎么說,她手捏法訣口中低頌:「南無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在水月頌咒之際,她身上靈光閃動,在被背后隱隱浮現出一尊觀音大士。
觀音大士伸出一只手輕輕按向高謙,她動作輕柔靈動,看起來似乎毫不用力。可是,她手掌一動就已經到了高謙面前。
等到她手掌落下,高謙整個人就被壓碎了。
在一旁的周青眼里,高謙就像是被打碎的琉璃,身體碎成千百塊晶瑩通透的碎片。那一幕既震撼,又非常漂亮。
周青也看懵了,不知道高謙怎么會變成這樣?難道高謙不是個人?
他還沒想明白,就看到碎裂的千百塊琉璃般碎片,轉眼間就化作一個個高謙。佛堂其實不小,足以容納上百人在此跪拜叩首。
千百個高謙一起冒出來,卻把佛堂擠得滿滿登登。包括院子里,也滿是高謙。
周青放眼看過去,到處都是高謙那張英俊的臉。這些高謙還都是面帶微笑,表情溫和。只是千百個一模一樣的人,一模一樣的表情,對方就是笑得再溫和,那一幕也異常的驚悚。
周青就被嚇的魂都要散了,他想叫卻叫不出聲來,甚至想昏厥過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千百個高謙擠在他面前。
「周老爺不用怕,不過是小小法術。」看到周青嚇得要死,高謙隨口安慰。
千百個高謙一起說話,那聲音雖然不高,卻重重疊疊形成巨大聲浪,震得周青心臟都要爆開了。
被一個個高謙團團圍住的水月大師,也是臉色凝重。她施展千手觀音秘術,原本是想要盡快解決高謙。
雖然大家只是口角,既然動手了,水月當然不會客氣,她毫不猶豫施展了最強秘術千手觀音法相。
水月大師怎么都沒想到,一掌下去,居然拍出了千百個高謙。她知道這是幻術,可她催發慧眼,居然也找不到高謙的真身。
每一個高謙,都真實不虛。其氣息、法力,都一模一樣,完全看不出任何區別。幻術達到這種境界,就真的很可怕了。
水月大師對周青說道:「不過是障眼法,周老爺無需驚慌。」
高謙居然點頭表示贊同:「區區小術,獻丑了。」
他轉又夸贊道:「水月大師千手觀音神妙絕倫,真是佛法無邊,讓我大開眼界。」
水月大師臉上不動聲色,心里卻很難受。高謙夸的好像很誠懇,可她破不了對方幻術,這樣夸獎更像是嘲笑。
水月大師還有至寶,可以把千手觀音法相完全催發出來。要滅這千百個高謙,也不算太難。
只是,這樣真能殺死高謙?
水月大師沒有任何把握,這種情況下,她也不敢完全和高謙撕破臉。她說道:「道友神通廣大,我遠遠不及。卻是我獻丑了。」
說著,水月大師收起千手觀音法相,她對高謙深深合十鞠躬:「這次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高人。還請道友不要見怪。」
高謙點點頭:「大師言重了,不過是切磋法術,怎么能說冒犯。「千手觀音威嚴神圣,我很是敬服.....」
在說客氣話這方面,高謙一向是高手。
水月明明
輸了一招,被高謙這么吹捧,心里只覺非常尷尬。
偏偏高謙說的又那么誠懇,她都不知道對方是故意嘲諷還是真在恭維她。
水月大師不想再說這些,她對周青說道:「高謙道友神通無量,不會貪圖你家一點資財。他既然看中玉兒,那是玉兒福緣。」
她轉又對高謙說道:「道友手下留情,我很是感激。」說著深深合十施禮。
高謙看到水月大師如此識相,也沒再和對方計較。
他經歷了這么多,性子也平和了許多,不至于為了點小事就要對方的命。至于水月大師和周家的事情,他也不太在意。
從佛堂出來,周青已經是滿臉大汗,顯得頗為狼狽。他跟在高謙身邊,連連的賠禮道歉。
高謙安慰道:「周老爺,我只是收徒弟,并無別意。你不要想太多。
「從此以后,還要請你多多關照。」
「道長放心,您說什么就是什么,絕不敢違命。」
周青想了下又說道:「我這就把白玉生請回來,讓他和玉華完婚。
「之前所說天珠為媒,不過是一時興起說的戲言。都是我老糊涂了....」周青見識了高謙的厲害,想到他是白玉生的老師,急忙改口。
高謙他得罪不起,就只能用力巴結。
反正白玉生也是個人才,女兒嫁給他也不吃虧。
周青作為傷人,這份見風使舵的本事是很高明,臉皮也足夠厚。他沒想到的是,高謙居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白玉生只是我的記名弟子,我不會干涉他的事。」
高謙說道:「你們周家和他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不要在意我。」
他又提醒周青:「周老爺既然說了天珠為媒,現在碧玉城也傳開了,豈能反悔。「經商講究是一字千金,信義第一。」
高謙說道:「我看此事就順其自然,白玉生能拿到天珠,就是和周家小姐有緣。拿不到,那就是無緣,也不必強求。」
周青有點懵,高謙這話說的明白,可他不明白為什么高謙會這么說。對于白玉生這個弟子,高謙真是一點不在乎?
高謙知道周青想不通,他又說道:「毓秀才是我真傳弟子。我自然要向著你們.....」周青茫然的點點頭,心情說不出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