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軍從來都是勝利喂養出來的戰爭巨獸,郎坦的光化軍也是經歷了青塘大戰,戰刀痛飲了吐蕃人的血之后才成為一支站在那里都算得上強軍的軍隊。
如今雖然面對強敵也只有郎坦這樣的悍將說出這樣的話才能讓人信服,所以譚威的信心也就被勾起來了,整整盔甲就去城墻巡視,遼人吃了大虧,必定不會善罷甘休,好在敵人想要報復攻城,無論如何也要做一些調整才成,千頭萬緒的戰備根本就不是一天能夠做好準備的。
遼軍的大營非常的忙亂,不斷有將領從中軍帳匆匆的走出來,然后就有一支軍隊沿著偏關河向自己預定的方向開去,隱隱的形成了合圍之勢,蕭火兒不打算讓一個宋軍從自己的大網里逃掉,那個欺騙了自己的宋軍將軍,如果不能剝皮摘心實在是難以泄心頭之怒。
攻城戰講究的就是迅登城,只有登上城頭才能做到短兵相接最后達到決勝的目的。
蕭火兒并非是一個純粹的草原騎兵將領,他受宋略的熏陶已經不是一日了,是遼國中少數幾個知道如何攻城,如何才能迅攻下城池的將領之一。
所以那些被遼軍將領嗤之以鼻的攻城器械,他的西京留守大營中并不缺少,在西京的時候,他甚至還制造出來了沖車,這種大型的攻城器械,被他分解之后隨軍攜帶,一旦需要攻城就會重新組裝。
這種安有八個車輪、高五層的攻城塔他的軍中竟然有三具,最下層是推動車前進的士兵。其它四層裝載攻城的戰斗士兵。車高約四丈、寬兩丈、長兩丈七,從上到下鋪滿了厚木板,木板外面還蒙上了兩層生牛皮,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是最好的攻城利器之一。
沖車利用自身的高度,可以從車中直接向城內射擊,也可用來接近城墻,破壞女墻(垛墻),直接攻打城墻上的守敵。一旦沖車靠近了城墻。就會有跳板搭到城墻上。車中的上百名精銳戰兵就能跳上城頭廝殺,蕭火兒甚至創造性的在沖車上裝載了強弩和小型的石炮,所以,他對自己能否攻破偏關充滿了信心。
除了沖車之外。遼軍還攜帶了大量的云梯和投石車。甚至連填偏關城外拒馬溝的器械都有準備。
蕭火兒一夜之間似乎變得蒼老了很多。昨日那種高高在上的神態完全消失不見,很多時候,只有傷痛才能促成一個男人的成長。
多年以來的順風水水。少年得志的蕭火兒在遇到云崢的那一天起他就處處受制于人,不管是神武城的失而復得,還是和郭恒川鬧到水火不相容,都深深地傷害了他的自尊心,早就憋著滿腔的怒火想要給云崢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無論他多么憤怒,他也不敢輕易地和云崢這種級數的名將正面對陣,原本打算將西京的軍隊抱成團牢牢地固守住西京,并且死死地拖住云崢就是自己最大的成就了。
可惜南院大王的使者讓他所有的計劃全部落空,耶律斜軫根本就是一個蠢貨,舉傾國之兵在三百余里的戰線上遲遲不能突破,上千員戰將竟然奈何不得一個狄青,卻下令要自己五萬多人去和宋國的另一位名將云崢硬拼是何道理?
京軍從來就和大遼不是一條心,自從太祖制定了以“遼人之法治遼人,以漢人之法治漢人”的國策之后,漢人,這些昔日的奴隸,如今慢慢的布滿了朝堂,百年下來勢力已經大到了讓堂堂的后族蕭氏都不得不退讓三分的地步。
一個郭恒川身上明明疑問重重,使者到來之后卻依舊掌握了京軍大權,自己和烏骨毒遞上去的奏折石沉大海杳無音訊,蕭火兒甚至懷疑自己的奏折根本就沒有送到皇帝陛下的桌案上就被那些漢人林牙給扣下了,這樣的事情生已經不是一次了。
強自壓下心頭的疑惑,蕭火兒傳令讓那個真正投降大遼的宋人過來,他想徹底的搞清楚,自己來到偏關為何有如此詭異的事情生,什么時候小小的偏關都成了阻礙自己前進的障礙了。
蕭火兒見到了華天壽。
看到華天壽的第一眼,蕭火兒就想生撕了這個家伙,因為他現這個家伙自己竟然認識,在西京很多次這家伙都出現在自己的家宴上,那個時候,這家伙自號龍九,乃是宋國河東路最大的私貨販子,自己的沖車,以及云梯,投石機的圖紙都是從這家伙手里買來的。
華天壽輕輕地移開蕭火兒架在自己脖頸里的長刀拱手道:“龍九來晚了一步,累軍侯受損,實在是抱歉,不過軍侯請聽在下一言之后再處置不遲!”
蕭火兒冷冷的道:“龍九,你既然以我為友,待友卻不誠,害我大軍慘敗,你還有何話說?”
華天壽再次拱手道:“在下本名華天壽,龍九不過是在下在河東路行腳的時候起的一個名字,誰知道天下人卻只知道龍九,卻不知道華天壽為何人。”
蕭火兒愣了一下眉頭皺一下道:“偏關守將就該是華天壽才是!”
華天壽笑道:“在下乃是上任偏關守將,所以大遼軍隊才會數次叩破城關,來往如意,如今云崢統御河東道大軍,在下這樣的將軍再也無法掩飾,所以只好隱姓埋名混跡于荒野,在聽聞軍侯預備攻打偏關,擔心軍侯不知宋軍深淺恐為敵所趁,在下匆匆自五臺山出緊趕慢趕依舊遲了一步,還請將軍恕罪,容我后報!”
蕭火兒還刀入鞘嘆口氣道:“云崢固守雁門關滴水不漏,我還奈何不得他。”
華天壽向前一步道:“云崢這些年東征西討戰無不勝攻無不取自然不是易與之輩,卻還沒有達到無敵的地步,在下前來就是為軍侯獻策來的,偏關乃是小事,城小兵微軍侯攻下偏關不過是指日可待之事,小人前來實有另有一筆大買賣和軍侯商量。不是在下自夸,如果這比買賣做成,區區雁門關也不在話下,軍侯在遼國必定會平步青云。”
蕭火兒眼睛一亮,示意華天壽接著說。
華天壽瞅瞅左右,只是笑笑并不多說話,蕭火兒稍微猶豫一下還是讓護衛自己的親衛離開了營帳,只有烏骨毒依舊大刺刺的坐在那里不動彈。
蕭火兒見華天壽依舊不說話,就對烏骨毒道:“城主暫且退下,待我與此人詳談之后我們再商量。”
烏骨毒瞪了華天壽一眼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大帳,蕭火兒坐回自己的座位,抬抬手道:“現在沒人了,你說吧,我很想知道你如何讓我踏平雁門關,最后平步青云的。”
華天壽也不說話,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一顆拳頭大小的火藥彈上前兩步放在蕭火兒面前的矮幾上,拿指頭輕輕地點了兩下,而后就回自己戰立的地方笑瞇瞇的一言不。
吃了一驚的蕭火兒拿過那顆火藥彈在手里掂了兩下然后就放在案子上冷冷的道:“一兩顆火藥彈本帥的軍中也有,并不稀奇。”
華天壽笑道:“請大帥拿來您收藏的火藥彈,只要兩相對比之下自然就會現端倪。”
蕭火兒半信半疑的命自己的親衛取過一顆從光化軍戰死將士的身上取到的火藥彈放在桌案上仔細對比,看了很久都沒有現有什么不對。
華天壽將兩顆火藥彈倒過來,指著底下的銘文道:“軍侯您看,一顆火藥彈上有銘文,上書大宋大宋嘉佑元年制,而另外一顆火藥彈卻沒有任何標記,不知大帥可曾想到其中的奧妙?”
蕭火兒豁然站起死死地盯著華天壽道:“難道說你能弄來大批的火藥彈不成?據我所知,宋國皇帝頒布了嚴令,私人擁有火藥彈者死!”
華天壽笑吟吟的從蕭火兒的銀壺里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奶茶,慢慢的啜飲著,過了片刻抬頭笑道:“軍侯難道就不能想的更大一些嗎?火藥彈的制作已經是大宋最隱秘的事情,天下間能制造火藥彈的只有兩處作坊,一處在東京金明池的島上,那里被皇家禁衛把守的密不透風,莫說從里面拿到火藥彈,即便是片紙都不能從中流出。
另一處在蜀中都江堰,那里也是官造作坊,大宋樞密院已經將都江堰作坊列為禁地,除了云崢的親軍甲子營軍士,任何人靠近百丈之內就會被八牛弩射殺,而且事先絕對不會有任何警告,在這樣的情形下,您以為誰能從中偷運火藥彈出來?”
蕭火兒皺眉道:“難道你們是從軍中?不對,如果是從軍中獲得,就會有銘文才對。”
華天壽笑道:“軍中火藥彈的領取都是有最嚴格章程的,除了云崢的軍隊之外,其余的軍隊想要領取火藥彈都要在樞密院備案,使用一顆就要報備一顆,只要現不妥,軍中監軍一定會追查到底,絕對不會茍且。”
說到這里華天壽苦笑一聲道:“在下就任偏關守將的時候,都沒有資格領取火藥彈!”
蕭火兒覺得自覺的渾身都在顫抖,拉住華天壽的手焦急的問道:“難道說這枚火藥彈是你們自己制造的不成?如果效果相同,華兄,但凡有什么條件盡管提,蕭火兒哪怕傾盡家財也要知曉火藥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