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同見云崢陷入了沉思,包拯也走了,見云崢不理會自己,又很想知道他這時候在想什么能把包拯刺激的如此的失態幾乎是破口大罵了。23x
匆匆的幫云崢布了菜,就匆匆的追了出來,這個人只要出現這種神態,逮著什么東西都會塞嘴里的,同樣的場景他見過,他和狄青兩個人在討論戰事的時候入了神,能把西瓜皮都吃干凈。
“學士,您等等啊,您等等啊,奴婢有事情向您請教!”鄒同連蹦帶跳的追上包拯急忙問道。
包拯的胡須似乎都飛揚了起來恨恨的道:“有什么好問的,你只需要告訴陛下秦州有云崢守著這塊土地很快就會變大,弄出一個隴右節度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學士,您就可憐可憐奴婢,奴婢比較蠢,想不明白高人的心思,告訴奴婢云帥這時候在想什么,他準備要干什么,奴婢回去之后也好告訴陛下啊!”
正在前行的包拯忽然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鄒同道:“你只需要告訴陛下云崢打算效法三國周瑜赤壁舊事即可。”
鄒同連忙點頭道:“火攻是個好計策,只是剛剛下了大雨,天地濕氣極重如何才能放火呢?”
包拯大怒準備解釋一下,想想實在是沒有必要,就轉身回了自己的軍帳,打算明天一大早就趕回秦王川,在這里的他總覺得自己是異類。
一個明明棄守秦王川大寨,卻為了臉面要隱瞞真相的知府。一個喜好把敵國將領制作成蠟人的變態監軍,再加上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主帥,有這樣的三個人在大宋西北邊疆無憂矣,只是,包拯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自己。
這些天聽遍了人家慘事,包拯經不住為秦州的百姓掬一把同情淚,只是那些事再黑暗也比不上這三個人的心肝黑。這三個人如同煉獄一樣的折磨著包拯的心,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不是大宋的官吏,一定會對這三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破口大罵的。
包拯走后不久。崔達就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云崢的大帳內。聽完云崢的訴說之后笑著道:“猜疑之心每個帝王都會有,和帝王關系越近,帝王就越是會猜疑,董氈雖然不是帝王。但是他的權力和帝王沒有多大的區別。所以有帝王心一點都不奇怪。”
“三人成虎能行嗎?”
“不成。青誼結鬼章和董氈一起長大,董氈輕易不會去懷疑他的,除非有鐵證。否則不能成事。”不知道為什么,崔達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陰晴不定的,就連笑容都顯得干巴巴的。
云崢瞟了崔達一眼道:“放心,用不著等我對你用這一手,我就去海外當島主去了,這世上同患難容易,共富貴是個大麻煩,所以我干脆不要共富貴,所以啊,你有什么手段就盡管放出來,你這些年在秦州的布置應該起作用了。”
崔達聽云崢這么說立刻湊到云崢的身邊諂媚的笑道:“我以前想要富甲天下,最后現富可敵國的時候也就到了喪命的時候,你家的島嶼能不能給我劃一塊地方,讓我帶著老婆孩子頤養天年?”
“可以啊,到了那一天,愿意跟我走的兄弟都去,我們快快活活的去海島上釣魚,在也不理會這世上的破事情。”
崔達得到了云崢的承諾,神情就變得振奮起來,敲著桌子笑道:“離我們最近的地方是虎跳峽,那里是抹而水巴族的人,不過這個部落和龍鐵橋的關系極好,你如今在重用龍鐵橋,我們不好拆他的橋,不過蒙羅角這個部族還是能用一下的,蒙羅角的族長結彪屬于有勇無謀類型的人物,為人憨直,卻極度的護短,他的部族習慣性的搶劫周邊的部族,所以在那里的人緣很差,你可以利用一下這個人。
如果別的族長說青誼結鬼章會造反,董氈八成是不會信的,但是結彪這個人說,董氈有五成的機會不會相信,如果龍鐵橋能再說動抹而水巴族,一起向董氈告密,成事的可能很大,那時候我們再把青誼結鬼章的英勇事跡編成歌謠在草原上流傳,這事估計就成了,董氈即使再相信青誼結鬼章,也不會再讓青誼結鬼章執掌軍權了,沒了爪牙的老虎,你弄死他應該很容易。”
云崢嘆口氣道:“說到底我和青誼結鬼章是朋友,這樣對付他不管怎么說都有些虧心。”
崔達不耐煩的道:“你越來越有奸人的模樣了,想害人又不愿意背惡名,算了,這事交給我去辦吧,姜哲,吳杰他們還做不來這種事。”
云崢搖頭道:“那不成,你還死不得,干了這種臟活的人,到了最后是一定要被滅口的,既然龍鐵橋這么能干,就不妨把這事一起交給他去做。”
崔達嘖嘖贊嘆道:“黑,真是黑啊,你把人家的生意伙伴都給砍了頭,一個山寨也被你夷為了平地,龍鐵橋真正的家人都被你攥在手心里,最后還要弄死他,這樣心狠手辣你不彪炳史冊都對不起你這份黑心。”
云崢喝了一杯酒幽幽的道:“我總以為人這種生物,要么老老實實地做人,一輩子奉公守法,這樣的人我會尊敬,要嘛干脆破罐子破摔,一條道走到黑,這樣的人就算是被砍頭了,我也會挑一下大拇指夸贊他一聲好漢,最看不起的就是壞事干了一半忽然想當好人了,以為只要立下一些功勛就能成為人上人?那他以前犯下的罪惡誰去處理?
老虎豹子他們攻破天王寨的時候從山寨里救出的女子不下六百之數,這些女人都是準備販賣給青塘人的,他在秦州威風了十幾年,你說遭殃的女子有多少?
這種人在富貴之后就很自然的想要得到權力,好啊,我手里有空白的告身,你去給他填一個七品告身,然后告訴他,想要立身朝堂,就必須和往日的那些人做一個徹底的切割,否則誰都幫不了他。”
崔達皺眉道:“龍鐵橋這種人必然薄情,不會顧及你手里的人質的,這樣一來,這家伙萬一干脆不回來了怎么辦?你這么做算是打草驚蛇了。”
“你知道個屁,像他這種人,先前為了財富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現在為了權勢也必定會狠狠的賭一把,我還知道這個人其實是一個賭徒,賭徒的性子很微妙,他們知道十賭九騙,偏偏要拿命去博那一絲不可能的勝利,只因為一旦勝利,他們獲得的收獲會出自己的期望一百倍甚至跟多……”
崔達驚訝地叫到:“問題是我知道你這人一旦下定了決心,他就算是立下了蓋世功勛,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干掉的,他沒有勝算的。”
云崢敲了崔達的大腦袋一下恨恨的道:“你知道,問題是龍鐵橋他自己知道嗎?”
崔達點點頭就往外走,走到營帳口回頭道:“我不想看龍鐵橋臨死的模樣,我想,那一定是人世間最凄楚的一幕。”
云崢把身子往后仰一下,就脫離了那盞孤燈的照耀范圍,取過茶杯從里面取出茶葉填進自己的嘴里,他現自己現在很討厭光明,難道說這是陰謀家的通病?
想到陰謀家,他的腦海里就出現了無數的畫面,有老狼的,有老鼠的,有毒蛇的,還有很多其它的畫面,似乎什么都有,唯一缺少的就是光明。
黑夜才是魔鬼的天下,黑暗的角落里仿佛有無數的人在低低交談,說的每一件事都不足與外人道,只能在漆黑的夜里向外蔓延……
云崢等不及大地變干,就匆匆的帶著大軍向虎跳峽進,不論龍鐵橋有沒有和瞎藥談好,走虎跳峽都是云崢的預定目標,瞎藥會不會阻攔這不重要。
走了兩天,終于到了虎跳峽,這一路上走的很平安,龍鐵橋來信說在他的力勸之下,瞎藥已經同意歸附大宋,并且將虎跳峽的關隘已經徹底的放開了,大軍盡管通行就是。
這是一種將軍手段,云崢很清楚,在自己試探龍鐵橋的同時,這家伙也在試探自己,想從自己進入虎跳峽的狀態來判斷對他的信任程度。
這種時候先進入峽谷的是侯大義的偏廂車軍,這支隊伍有個好處就是皮糙肉厚,一般烈度的圍剿對他幾乎不造成什么損失,即使是被困在峽谷里,云崢也有把握很快的將他們救出來。
大軍在險地行軍,自然會是滾動式的前進,一邊走,一邊為后續的大軍開拓出一個合適的道路來,所以侯大義走的并不快卻非常的堅決。
虎跳峽不過三里多長,兩側的山峰并不高大,所以行軍在山脊上的哨探,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這座峽谷打探的清清楚楚。
云崢親自帶著少年軍組成的中軍進入峽谷的時候,看見,龍鐵橋一臉哀傷的穿著白衣跪坐在虎蹲石上,面前放了三只酒杯,自己喝一口酒,就把另外兩只酒杯里的酒傾倒進了洶涌的山溪之中,姿態莊嚴而肅穆,身上的白色孝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