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就知道哭!哪一天你才能饒了我?
老爺要去東京當侯爺,二叔要去東京做學問,你守著一個破繅絲作坊一個人留在成都?好啊,要是你不愿意去東京自己去和老爺和二爺說,免得我落埋怨!”
陸輕盈輕輕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看著面前光哭泣不說話的臘肉,她覺得這個丫頭的腦袋壞掉了,去東京是全家的喜事,怎么到了她這里就死活說不通。
臘肉局促的拿手揉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葛秋煙笑著說:“臘肉啊,你舍得離開把你當妹子養的侯爺和發誓要娶你的二爺?繅絲作坊你傾注了心血沒錯,可是咱家的地位變了,你以后不能再穿著麻衣進出作坊和那些織工在一起混了,咱家有頭有臉的人滿共只有七個,成都的宅子要交給蒼耳他們打理的,留你一個算怎么回事,你喜歡繅絲作坊咱家到了東京再給你開一個,就當玩意哄你開心成不成?”
臘肉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小聲的道:“我走了,作坊到時候會關閉的,七嬸子她們就沒飯吃了,鄉下人找一個好的活路不容易。”
陸輕盈噗嗤一下笑了,拿指頭點著臘肉的額頭道:“就為這個?”
臘肉點點頭:“我不舍得離開大少爺和二少爺。”
陸輕盈笑著對葛秋煙道:“臘肉可是咱家的良心呢,偌大的成都府說出去臘肉大總管的名號,少有不挑大拇指夸贊的。
貴婦群里還有人問我臘肉在咱家到底算怎么個身份,這個死丫頭見了誰都是我,我的自稱,上次陳知府夫人到家里來聽了這個稱謂想幫著改過來,結果,在二爺面前吃了老大的一個排頭,二爺那么溫和的一個人。居然當著陳知府夫人的面說臘肉的事情別人沒資格管,還說他最討厭聽見什么奴婢,妾身一類的話,害的陳夫人幾乎是奪門而出。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害了瘟疫。說到底,這個家里臘肉才是最受寵的一個,別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沒這底氣。“
臘肉漲紅了臉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大少爺不讓我那么說,還說要是聽見我再說奴婢的話,就把我攆出去要飯。”
陸輕盈和葛秋煙一起大笑起來,臘肉擔心那兩個瘋女人壓壞了閨女,連忙把閨女抱過來,不知道她們為什么會笑的那么厲害。
陸輕盈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拿手帕沾沾眼角笑出來的淚水道:“臘肉啊,你現在就去安排繅絲作坊的事情。找一個能干的當掌柜,繅絲作坊咱家當然是要開下去的,這可是你和淑妃娘娘的心血呢,放心吧,沒人會關掉作坊。七嬸子她們還會和以前一樣在作坊里做工,錦官城里的織造作坊你也要找掌柜的,反正你把作坊打理的紅紅火火的不愁找不到好掌柜。”
臘肉最喜歡聽到作坊紅紅火火的話,立刻笑著說:“兩個作坊去年不少給咱家掙錢,總共賺了六百多貫錢呢。”
陸輕盈還是忍不住想笑,克制了很久坐端了身子道:“臘肉就是一個養家的好手,這可是咱家的大進項。你快去安排,可不敢出什么岔子。”
臘肉見不用把作坊關了,笑著點點頭把閨女還給陸輕盈就跑出去安置了,說實話,很久不見大少爺和二少爺,她也很想念他們。
“這個死丫頭可能到現在都對錢沒什么印象。六百貫錢,這些錢可能還沒二爺給她的那塊玉佩值錢。‘葛秋煙說完就那眼睛撇撇陸輕盈。
陸輕盈摟著閨女道:“看家蛇又偷你的東西了?別看我,這死東西現在可不會把偷來的東西給我了,你好好找找,說不定就在它的窩里面。
臘肉和云三其實都好說。最難的還是看家蛇,你看看這家伙現在都有碗口粗了,看家蛇不是長不大嗎?它怎么長得這么大?
成都府和豆沙寨老家都好說,只要知道是看家蛇就沒人害怕,東京城可沒有在家里養看家蛇的習慣,一丈多長的蛇躥出去還不得嚇死幾個人?”
葛秋煙瞅瞅房梁,看家蛇果然就纏在上面,看不見蛇頭,只能看見兩尺多長的一截尾巴,不由得也犯起愁來。
“青龍繞柱啊,這可是大大的吉兆,東京的冬天要比成都冷的太多了,看家蛇過去也不適應,遭罪是一定的,還不如就讓它留在成都的宅子里,如果長得再大一些成都府都不能留了,只能送去豆沙寨老家,它也要繁衍子孫的。”
陸輕盈想的更多一些,見閨女已經睡著了就放在身邊的軟榻上,自己起身瞅著墻上的地圖對葛秋煙說:“咱家如今有兩處產業,不管是成都府的,還是豆沙寨的都不能放松,老爺也說過,狡兔三窟才是立身之道。
當初以為豆沙寨地處偏遠沒有多大的機會,想不到狄帥兵進大理國之后,整個豆沙關就變成商家的必爭之地了,老爺當年在豆沙寨就有好幾處產業,如今它的價值在提升,咱們和梁家的聯盟關系一定要穩住,說到底,咱家的人口太少了,沒力氣在每一處地方都安插自己人。
咱們這些年雖然培養了一些人手,可是能力出眾的沒幾個,到了現在,人手成了咱家最大的短處。有能力擴展,卻沒人手去守,不如不發展,免得將來不好收拾。”
葛秋煙這些年見識的大戶人家也多,眼皮子也變得寬了,聽到陸輕盈說到人手也沒辦法,勸慰陸輕盈道:“老爺這些年竄起來的速度太快,所以什么都跟不上老爺的步伐,那些大家族哪一個不是用百十年的時間打根基才有今天人丁興旺的模樣,您不要太著急,老爺總會有計較的。”
陸輕盈出神的看著自己胖胖的閨女睡的香甜,嘆口氣道:“怎么就生了一個閨女……”
在陸輕盈嫌棄自己閨女的時候,云崢卻在柳州嫌棄文彥博調集過來的戰船,破爛不說,船上的水手還都是餓的面黃肌瘦的,指望這樣的人能把自己一口氣送到洞庭湖?
文彥博腦門上的青筋也在蹦跳,跪在他面前的幾位水師將領腦門上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堆積在柳州的貨物會如此之多,尤其是岸邊上還有六十頭巨大的戰象,戰象如果上了他們帶來的內河船,那艘船鐵定會沉到河里去。
文彥博這一次調集船只,是下了嚴令的,現在情況如此之糟一個貽誤軍機的罪名恐怕是逃不掉了,一想到那些文官對武官的黑手程度,四個人不約而同的將哀求的目光釘在云崢的身上。
“算了,三司使,你坐船,我從陸地趕回京師,內河船再大載運大象還是很危險的,那東西只要胡亂動動,船可就翻了。
儂智高留在賓州城里的糧秣我也順便帶回去,廣南沒多少人了,吃不了那么多的糧食,反正要順路經過京西南路,我多帶一些糧草順便接濟一下焦頭爛額的老包,把這些糧秣留在襄陽,讓他到那里取吧。”
文彥博看看那些破爛戰船,實在是不放心將云崢弄回來的珍寶放在那些船上,無奈的揮揮手,讓那些水師將領退下,喟嘆道:“自從太祖開國到現在,荊湖北路,荊湖南路這兩路的水軍戰船就再也沒有更換過,所以破爛一些也是正常。
我想早點把這些繳獲運送回京師好解解燃眉之急,水師卻成了這幅樣子難當大任,算了,為了穩妥期間,我還是跟隨你一起走陸路吧,老夫也見識一下騎著戰象是個什么滋味。”
“好船有,早就被商賈花大價錢給雇傭了,我早就告訴你快點走的,你非要等著和李日尊的使者談判,李日尊到了現在哪有資格和大宋條件,你的條件哪怕再苛刻十倍,李日尊也回立刻簽署,沒什么比大宋和他的對手聯合起來更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是簽署了,好處咱們也拿不到,那些面子上的功夫也就你們文官喜歡做。”
文彥博大怒道:“別忘了你是文信侯,也是文官。”
“沒有東華門唱名算什么文官?你莫要羞辱我!”
“云長生,你非要這么粗暴的區分文武之別嗎?”
“那是自然,現在不但非東華門唱名者算不得文官,那些言辭粗鄙,衣冠不整,毫無士大夫氣息的人也要被清除出文官隊伍,再以后,不會騎,射,駕馭之法的人也會被清除出士大夫隊伍,當然了,只是名義上的。
三司使啊,文武之別這種事情只要較真,很容易就在官員隊伍里形成三五九等,你信不信,我只要發出這樣的論調,一定會有大批的追隨者,大宋很快就會變成烏衣風流的晉朝。風氣這東西是可以引導的。”
云崢不在乎文彥博的怒火,反正大家都是三品官,誰也奈何不得誰,再說自己有爵位,還是侯爵,文彥博只有伯爵的爵位地位沒自己高,這個時候說什么都行。
“你進了京城,就打算這么分化文官?”
“對啊,這是陽謀,你們就接招吧,我到了京城一定會表現出一個真正的文臣風范,對了,就拿烏衣巷里的那些老規矩來說事,給東京人理出一個不一樣的文臣典范,讓大家在心里先把文官分成三六九等,然后坐看天下風云變幻,嘿嘿嘿……我真是太聰明了……”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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