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我剛才的回答能否解除你的疑問？”
陳以清解釋完算法之后，滿懷期待地看向王大力。
“太精彩了！這真是一個絕妙的實時算法，完美地解答了我的問題。”
王大力一副求學若渴的樣子，贊不絕口道：“果然，任何問題的最終答案，都離不開數學啊。可惜我當年數學成績一般，否則應該去當個數學家。”
張莉好奇地問道：“王工，那你當年學的什么專業呀？”
“學的機械電子專業，不過我本來也不是搞科研的人，強在動手能力，更喜歡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畢業后就跑去當硬件工程師了。”
“在這行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總算在三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大力回想起自己大學畢業后一路走來的日子，不由感慨萬千。
“雖然做不了像你們一樣的科學家，但也算為工程界添磚加瓦了。”
張莉嫣然一笑道：“按你現在的成就，那也是一位大國工匠呀，值得我們敬佩。”
王大力被她這么一夸，心里頓時美滋滋的，連忙謙虛了幾句。
聞人龍突然問道：“你一個本科生能搞出人工心臟這種大項目，很牛逼了啊，現在又是三清器械的總工，你們學校得認個優秀校友啥的吧。”
王大力搖了搖頭：“我們學校優秀校友太多了，我不算什么。”
聞人龍好奇問道：“你哪個學校的？”
“浙大。”
聞人龍點點頭：“浙大這個專業還是很強的，怪不得你這么厲害。”
王大力呵呵一笑，臉上流露出幸福的表情，仿佛陷入回憶之中。
“我當年這個專業什么都學，機械也學，電子也學，編程也要學，每天課程都排得特別滿，選修課我還要學計算機和電磁學，總之真的是徜徉在知識的海洋里啊，學得賊特么投入。”
“那時候實驗課也多，每次課后還能找老師蹭實驗室用，別提多開心了。”
“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讀書的時候，靠著極強的動手能力，在一群光棍里俘獲了了我老婆的歡心，她是班上唯一的女生，長得也漂亮，走到哪都是萬眾矚目的女神，可惜理論課學得好但是上手稀爛，于是就看上我了。”
“我們當時天天出雙入對，不是在圖書館上自習，就是在實驗室DIY，不知道羨煞多少單身狗，嘿嘿嘿。”
聞人龍瞬間一臉的羨慕嫉妒恨，旋即又轉為無限的悔恨。
“尼瑪我當年讀書怎么沒找個女同學，京大妹子可是出名的多和美啊。”
“不行，開完會我得找找當年的學妹，看看有沒有單身或離異的。”
張莉的眼睛里則是滿天星星在亂閃：“哇，好浪漫啊，校園愛情，攜手到老，簡直就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王大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現在不敢去參加同學會，怕被全班其他40個人一起揍。”
“咳咳，”陳以清眼看話題又要跑偏，趕緊清了清嗓子，說道。
“言歸正傳，只要算法能跟上數據的變化，實驗室的電腦就會把猴子大腦的運動控制信號，發送給隔壁房間的機械手臂。”
“實驗很成功，機械手臂動了，就這樣，我們有了這樣兩條運動軌跡。”
刷的一下，屏幕上出現了兩條明亮的線條。
“上面紅色的線條是猴子玩游戲的時候，它本身手臂的動作。”
“下面藍色的線條則是腦機接口控制著機械手臂做出的動作。”
“這兩條線的軌跡基本上一致，直接重合在了一起。”
“意味著連接上腦機接口后，機械手臂能夠做出跟猴子本身手臂一模一樣的動作。”
“不過這次我不打算播放視頻，一會我帶你們過去，親自看一下猴子是如何用意識打游戲的。”
“好了，這就是我們目前的所有成果了。”
陳以清環顧一圈，隨即面容一肅，正色道。
“接下來，就是重頭戲了。”
“首先，我們要改進電極材料，解決生物電信號大規模采集難的問題。”
“微電極放入大腦血管中，能采集到的神經電信號肯定不如大腦皮層神經細胞那么精準，我們要盡可能地提高采集準確率。”
“同時，新的微電極陣列要做成神經血管支架的形態，使其能放置到大腦的血管之中。”
屏幕上再次出現一張大腦的靜脈血管分布圖。
紅色激光點停留在大腦的頂部。
“大腦的血管植入，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動脈血管，一個是靜脈血管。”
“這里是大腦中動脈，它負責額葉的一部分，以及頂葉外側面的血液供應，這些部分控制著臉部，咽喉，手和胳膊的主要運動和感覺功能。”
“除了中動脈外，我們還可以選擇大腦靜脈血管，靜脈血管發生血栓，血管破裂的概率比動脈血管要低許多。”
“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植入微電極的難度就會很大，比單純的放入大腦皮層要難得多。”
“好處就是，支架撐開后，可以牢牢地固定在血管壁上，能夠長時間放置，甚至可以永久性植入，而不會對大腦皮層造成炎癥或損傷。”
“血管支架的應用已經久經考驗，比起開顱的植入方法，更加溫和安全。”
說到這里，陳以清看向王大力：“支架的事就由大力負責，我等會把詳細的參數，和現在使用的微電極數據都發給你，然后每周約個時間，一起跟進這部分工作。”
眼看著王大力點點頭，他才再次移動目光，看向張莉。
“微電極放在血管里，搜集到的神經信號會更加多而亂，你目前的任務就是在猴子大腦中搜集盡可能多的神經信號，然后進行測試和分類，將它們都詳細標識出來，以便進行后續的對比。”
張莉面色凝重的點點頭，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地記錄著。
陳以清最后才看向聞人龍。
“你也不能閑著，你跟張莉一起，再改進一下信號處理算法。看看能不能通過某一個特定的信號，準確地識別到猴子的動作意圖。”
“因為猴子做不同的動作，產生的大腦信號肯定不一樣，我們要盡可能多地搜集更多的信號，并用算法精準地辨別出來。”
“等到大力做出新型微電極支架，我們就把它植入猴子的腦血管，腦機接口實驗就正式開始了。”
最后，他停頓下來，一個個地再次看過去，直視著每個人，緩緩說道。
“大腦中的血管總長度超過400公里，幾乎可以抵達大腦的任何一個部位，且幾乎貼著大腦表面。”
“假如血管支架的方案能夠成功，我們將能夠進入從未進入過的大腦部位，開啟一個巨大的未知寶庫，獲得前所未有的成就。”
啪啪啪！
每個人都激動地站了起來，熱烈地鼓起掌來。
接下來的幾周內，四人都在忙碌地工作著。
王大力根據陳以清的構想，設計出了一種腦血管支架。
這種支架體積小巧，只有一根銀針大小，由可擴展的網狀支架電極組成。
無需開放式的腦部手術，只要在頸部進行一個小小的微創手術。
然后通過腦血管造影術，并借助一根導管輔助，就能穿過頸部血管，以及一系列彎曲的大腦血管，抵達大腦運動皮層上方的血管之中。
植入完畢后，只要取出輔助導管，支架就會開始在血管壁上擴張，形成一個中空的立體網格。
這個支架能夠搜集大腦產生的神經電信號，然后傳輸給外部的接收器。
“預計一個支架要用20個傳感器，然后支架的材料最好能用一種柔性合金，尺寸也要小，直徑不超過5mm，盡量能放在所有的腦部血管之中。”
“當然再小一點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那樣的話，就只能縮減上面的傳感器了。”
思路剛滑到這里，王大力突然有點卡殼。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個畫面，那是猴子頭頂上的帽子，里面藏著四塊神經芯片和接收器。
“看來，神經電信號搜集到了，怎么把它傳輸出去也是個難題啊。”
“猴子做的是開顱手術，微電極放入后，可以用相連的電線傳輸信號。但這個支架在血管里，要把信號傳輸出去，只能走血管這條路了。”
他拍了拍腦門，瞬間有了一個好主意。
“就像海底電纜一樣，在支架屁股后面連一根線，就可以用來傳輸神經信號了，至于出口，可以放在頸部血管處。”
“可以在頸部皮下植入一塊接收器，然后通過無線技術將接受到的神經信號傳輸到外部的便攜式解碼器上。”
“解碼器擁有強大的芯片，通過機器學習算法，將這些神經信號轉換為特定的數字命令。”
“然后再次通過無線技術，對外骨骼或者電子設備進行控制。”
“如此一來，癱瘓病人就可以用意念完成上網，喝水等一系列操作了。”
“ok，就按照這個思路來，先把支架設計出來再說。”
王大力得意地打了個響指，繼續低頭完善設計圖紙。
與此同時，聞人龍也跟張莉一起忙著記錄新的大腦信號，設計新的算法和電腦程序。
四個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為即將開始的腦機接口實驗做著準備。
時間飛逝，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這一天，神經科學實驗室迎來了一位特殊來客。
簡練云一身白色職業裝，緊跟在陳以清身后，一臉好奇地走進了實驗室。
剛進門，就看到面前的走廊里站了一排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使勁往門這邊看，仿佛動物園里圍觀珍稀動物的游客。
等到簡練云出現在面前，眾人齊齊喊了一聲。
“簡醫生，你好。”
簡練云突然之間聽得這一聲雷鳴般的大喊，不由嚇了一跳，差點花容失色。
陳以清趕緊解釋道：“這些都是實驗室的員工，人不多，大概五六十人，他們聽說你要過來一起工作，都非常激動，想要一睹老板娘真容。”
簡練云長舒了口氣，心情平復下來，微笑著朝眾人輕輕揮手。
“大家好，很高興見到你們。你們實在太客氣了，就把我當一個普通的醫生對待就好。”
陳以清站在身后，給大家使了個眼色，說道：“招呼打過了，就回去工作吧，不要給簡醫生造成任何困擾。”
眾人齊道一聲好，然后嘻嘻哈哈地散去。
陳以清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帶著簡練云朝著右手邊一個房間走去。
“你來得正巧，大力和阿龍都在這里，這會在看猴子玩游戲呢。我帶你過去找他們。”
兩人來到緊閉的房門前，推門而入，兩個高大的背影瞬間映入眼簾。
正是聞人龍和王大力，只不過兩人似乎對他們的到來一無所覺，一動不動地站在大屏幕前，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什么東西。
簡練云掃了一眼，這房間很小，也就十幾平，除了對面的一個大屏幕，就沒放什么東西。
她舉起一只手，正要跟兩人打招呼，突然——
砰砰砰！
一股激烈的音浪撲面而來，吞噬掉兩人后，又迅速擴散到整個房間。
簡練云心臟停跳了一秒鐘，然后看向大屏幕。
只見一只只地鼠正從洞中鉆出來，瘋狂地跳動著。
這畫面讓人感覺異常眼熟。
“打地鼠游戲？”簡練云驚呼出聲。
陳以清點點頭，輕聲道：“你再看看屏幕下面。”
簡練云目光掃過去，立即看到了一只粗壯的工業機械手臂。
手臂末端有兩根手指一樣的附加裝置，可以牢牢地抓住簡單的物品。
此時，這只機械手臂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著一樣，兩指緊抓著一根控制桿，有規律地不停揮動著。
隨著手臂的運動，屏幕上的大棒子也隨之舞動。
一只只地鼠，在剛冒頭的一瞬間，就被這根巨大的棒子，敲得眼冒金星，猛地一縮頭，消失在了洞里。
砰砰砰！
地鼠絡繹不絕地冒出頭，然后不斷被大棒打進洞里。
速度快如閃電，同時又異常精準！
簡練云看了看地鼠，又看了看機械臂，反復看了幾遍之后，終于確定下來。
沒有其他人，就是這個機械臂在玩游戲。
這一幕瞬間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沖擊。
她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腦子里鬧哄哄的，像是炸開了鍋。
“天啦，機械臂是用意念控制的嗎？”
“這實在是太酷了！”
一道高亢的贊嘆，從她嘴里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