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血海中。
好一場惡斗,持續了整整七天七夜。
千萬里血霧迷途,被徹底的擊碎,甚至兩界山都受到涉及,被削去一座小山頭。
最終,冥河用了億萬年不斷煉制強化,內藏無數秘寶,天材地寶,以及阿修羅族目前最關鍵的穢物血池的阿修羅宮,被砸個粉碎。
冥河手中修羅寶旗的旗面已經暗澹無光,四億八千萬血神子也死了不知幾輪。
但此時,他已經掌握了一切上風。
空間完全封鎖,血海翻涌。
血霧大陣雖然被擊碎,但當年封印此地時留下的血蓮陣法,卻發揮了作用。
重重疊疊,凝而不散的血浪,形成一朵巨大無比,橫壓八千萬里的血蓮。
血蓮之中,空間鎖死,無數密密麻麻,帶有修羅血紋的鎖鏈,把蚊道人和金蟬子死死鎖住。
恐怖的威壓,伴隨著冥河的殺意,如同億萬重山岳一般,壓在蚊道人和金蟬子身上,任他們百般掙扎,卻也動彈不得。
冥河殺意橫生,臉上冷笑如冰的道:“孽蟲,老祖我看你們此刻,還能逃往哪里?”
蚊道人神念掃過四方,發現周圍的時空居然完全的閉合,不管向哪一個方向前進,都只能回到原點。
而唯一破陣的陣眼,就在冥河身上。
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陰沉一笑,道:“冥河,怪不得當年你突然就對貧道出手,而且貧道之后無論如何都無法回到血海來。”
“原來當初掉落到血海中的那道空間道則,落到了你的手中。”
道魔大劫之時,楊眉道人與魔祖羅睺大戰,最后身受重傷遠遁,不知所蹤,而重傷之下的楊眉道人道則破碎,有一縷空間道則就落到了血海。
當時蚊道人尋到了那一縷空間道則,但在最終參悟的時候,卻出了意外,只參悟了半縷,將之煉化到了自己的唆天琢里。
因此他的唆天琢才擁有無視空間封閉。
但剩下的半縷,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再之后,冥河突然對其暴起發難,搶業火紅蓮,殺穿血蓮島道場,將他趕出幽冥血海。
蚊道人這些年來,一直想要回到幽冥血海復仇,卻根本無法靠近。
除了自己那些已經只能當耳目,沒有任何力量的飛蚊分身以外,蚊道人以任何方式靠近幽冥血海,都無法成功。
這一次他能進入幽冥血海,也是在金蟬子的幫助下,利用因果破開血海而進。
他一直以為是冥河針對血海做了什么防備,這才讓他無法靠近,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終于知道。
原來不是冥河對血海做了什么,而是冥河得到了剩下的半縷空間道則,然后利用那半縷空間道則,把他給排斥在血海之外。
這兩界山的諸天通道,也是因為空間道則,才能被徹底封印。
同時蚊道人也終于知道,為什么冥河會突然對自己暴起發難。
他不僅僅是因為要搶業火紅蓮,更是因為想要把剩下半縷空間道則搶到手。
一縷半縷的空間道則,當然不足以參悟出完美的道則,冥河自身擁有生命道則,也不可能半道改修空間道則。
但要將這一縷空間道則煉化入業火紅蓮,或者阿鼻元屠雙劍中,那么對自身實力的提升,卻十分巨大。
任何一件先天靈寶都誕生于開天之前,一旦出世就不可再做任何更改,唯有一種可能,會讓其威能大漲。
那便是,將少量的道則煉化入其中。
蚊道人的唆天琢就是如此。
當年冥河搶空間道則失敗,就將空間道則給煉化入血蓮大陣之中,用以封印兩界山。
這也就是為什么冥河明知道血霧迷途靠近兩界山,一旦在這里開打會影響到兩界山,還是選擇在這里鏖戰七天七夜。
就是因為這里的空間道則,即可排斥蚊道人,也可將之封鎖其中。
蚊道人終于理清了當年的一切,他看向冥河,冷聲地道:“冥河,你真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貧道了嗎?”
冥河冷笑一聲,道:“你那唆天琢里的空間道則,與幽冥血海中的空間道則因果難斷。”
“要么你徹底地斬去你與唆天琢的因果,要么你就只能死在老祖手中。”
“你真以為,這血海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看了七天七夜熱鬧的諸天仙神,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眼前這一場大戰,可不僅僅是一場生死相見的血戰。
更是一場在億萬年前就已經開始布局,已經因果糾纏的暗戰。
諸天仙神面面相覷,到此時才真正的意識到,之前被他們圍觀看熱鬧,在子受面前連續吃癟的冥河老祖,到底有多強。
實力,心性,謀劃,無一不是洪荒頂尖,諸天仙神之中,自問能在這些方面勝過冥河的,能有幾個?
“不是冥河太弱,而是帝辛太強啊。”
也不知是哪一路仙神,幽幽開口,發出一聲感嘆。
諸天仙神同時默然,甚至連眼前的血海惡戰,都索然無味起來。
一想到那個可以讓冥河連續吃癟的子受,已經開始布局征天之戰,諸天仙神就覺得全身一陣冰寒。
但征天之事,尚且在之后。
此時此刻,血海這一場七天七夜的惡戰,終于要結束了。
“不管怎樣,蚊道人要么在血海殞落,要么放棄自身的伴生靈寶,實力大損。但若選后者,所是也逃不掉冥河的追殺。”
“是啊,蚊道人此番,怕是殞落定了。”
諸天仙神齊齊長嘆一口氣,為又一個上古大能,巔峰準圣的殞落而感嘆。
血海之中。
冥河此時已經將血霧迷途中的空間道則完全閉合,在因果共鳴之下,蚊道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也逃不出血霧迷途。
只要蚊道人一死,冥河再斬金蟬子,就并非難事。
他冷冷看著蚊道人和金蟬子,道:“老祖我在血海布局億萬年,豈是你們兩個孽蟲可破?斬爾肉身,拘爾神魂,讓爾等轉世為阿修羅,生生世世受老祖我奴役。”
“此話,是老祖我所言,任誰也改變不了。”
冥河手中阿鼻元屠二劍,再一次綻放出致命的兇光,生命道則流轉其中,化為無窮殺意。
然而就在此時。
蚊道人突然咧開嘴,哈哈一笑道:“你說的?又如何?冥河,貧道此番就是來砸了你的修羅宮的,現在修羅宮砸了,貧道要走了。”
話音落下,蚊道人整個身體瞬間變成拇指大小,直接飛入到一旁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金蟬子口中。
隨后,億萬飛蚊分身飛起,悍然沖向冥河自爆。
億萬飛蚊分身的自爆,在幽冥血海之中,炸開一連串的驚濤駭浪,連空間都幾乎撕碎,無數虛空裂縫出現,蔓延千萬里。
然而這一招蚊道人已經用了不止一次,冥河早就有所防備。
四億八千萬血神子齊齊發出一聲尖嘯,嘯聲破開蚊群自爆的沖擊,修羅寶旗再一次綻放出濯濯幽光,將一切異動眨眼間鎮壓下來。
在血蓮大陣的正中。
金蟬子挺立如槍,筆直地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他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金剛道則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從其身上流失。
至于蚊道人,早已經不見行蹤,連一點氣息都沒有留下。
冥河臉色一變,手一揮,阿鼻元屠化為兩道血雷,直斬而下。
金蟬子輕易地被兩把兇兵給斬成四段。
然而那倒下的殘骸,只是一個空殼蟬蛻。
什么金蟬子,什么蚊道人,全都不見蹤影。
冥河神色一愣,跟著一瞬間就來到金蟬子的蟬蛻面前,他血眸中怒意如火,熊熊燃燒。
他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他居然敢把所有一切都交給金蟬子?他居然敢這樣做?他居然真的這樣做了?”
諸天仙神皆知金蟬子的金蟬脫殼,可遮掩一切天機,躲過圣人耳目。
一旦脫殼,能穿梭時空長河,破開因果束縛,圣人也抓不住他。
所以從一開始,冥河就沒想過真能留下金蟬子,他的目的是先殺蚊道人,等恢復一番之后,再布局殺了金蟬子。
金蟬子可以跑,但蚊道人可沒這本事。
要是想讓金蟬子帶著蚊道人一起金蟬脫殼,那只有一個辦法。
蚊道人放開自己的一切,把自身的神魂,因果,一切的一切,全都交給金蟬子。
只有這樣,金蟬子才能在短時間內,與蚊道人合二為一,然后一起逃走。
但這樣做,蚊道人就等于對金蟬子完全不設防。
只要金蟬子有半分歹意,蚊道人都會萬劫不復,徹底地成為金蟬子的一部分。
甚至會因為因果全部被金蟬子吸收,從而整個洪荒都會忘記蚊道人的存在。
蚊道人,就會如此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冥河自問,同樣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絕對做不到。
與冥河同樣想法的,也包括那引起圍觀的諸天仙神。
誰都不認為,蚊道人有如此這般的魄力。
然而,蚊道人就是這樣做了。
“看來這只蚊子和這頭金蟬,關系真的不一般啊。”
剛剛還在感嘆,九天十地將要殞落一位巔峰準圣的諸天仙神,此時面面相覷。
他們不知這些年二人之間發生了什么,才能讓他們彼此如此信任。
諸天仙神尚且只是震驚失語。
冥河卻已經氣得臉色發黑,胸口劇烈起伏,一道又一道巨浪,在血海之中掀起。
無窮無盡的血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然而怒到極處,反歸平靜。
冥河周身異象迅速退去,血眸之中的怒火,也全都消退。
他看著地上已經被撕得粉碎的蟬蛻,冷笑一聲道:“任你們逃往諸天萬界,哪怕逃出洪荒,老祖也定殺爾等。”
說罷。
他揮手間將億萬里血海化作無窮血霧,將周圍時空重新封閉,再次把兩界山再一次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將咬著牙將周圍修羅宮的碎片收斂,隨即化為一道血色虹光,回修羅島去了。
他要重修修羅宮……
與此同時。
血蓮島。
一道虛空裂縫突兀地在血族氣運之上打開,一只金蟬從中飛出,每飛一寸,就有一只蟬蛻脫下,掉入虛空之中。
僅僅飛出十米,已不知退下多下蟬蛻,最終才搖身一變,變成金蟬子的模樣。
金蟬子隨即張嘴吐出一只蚊子。
那蚊子先是變成拇指大小的蚊道人,然后又恢復成正常體形,一恢復過來,蚊道人就哈哈大笑道:“痛快,貧道現在非常想再去血海一趟,將阿修羅一族吸食殆盡。”
金蟬子斜了蚊道人一眼,道:“道友,你還是省省吧,沒有極品靈寶,你我也只能和冥河打個平手。更何況,在血海之中,他不死不滅,你我就算單打獨斗不弱于他,也會被他生生耗死。”
蚊道人卻完全不以為然地道:“貧道要是有先天寶貝,何至于被他趕出血海。”
他隨即低頭看向血蓮島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后,道:“不過,此番手段,還要多虧帝辛當初拿走貧道的那個分身。”
“若不是那道分身被奪走前,讓貧道共享了心神,因之參悟了一縷因果道則,也不可能與你一起金蟬脫殼。”
他當初那個被子受搶去地分身,就是因為一紙因果。
雖然最終他完全失去了對那個分身的控制,但畢竟曾經是他的分身,那一份因果之力,也被他參悟了幾分玄奧。
也就是這幾分玄奧,讓成功地躲在金蟬子元神之中,成功地逃了出來。
蚊道人見血蓮島的方向,新晉的四位血族親王,已然升空而來,顯然是發現了他們兩個。
他咧嘴一笑,向將臣四個傳音道:“貧道蚊道人,見過四位血祖,這一次來,特還帝辛一場因果。”
說罷,一揮手。
無窮無盡的飛蚊分身從四面八方飛來,他們圓鼓鼓的腹部不斷的膨脹,接著竟然從身上分離,落到了地上。
落地之后,隨之炸開,數萬昏迷的阿修羅從中出現。
將臣四人見狀眉頭一皺,不過他們并未從蚊道人的靈魂波動之中察覺到敵意和陰謀,于是隨手撥開了血族氣運,讓這些阿修羅落到了血蓮島上。
蚊道人看向將臣四人,澹澹一笑,道:“四位不用感謝貧道。日后,貧道會不定期送些阿修羅來,給你們血族繁衍子嗣。”
說罷,蚊道人和金蟬子同時化為兩道流光,真正的離開血海去了。
時空長河之中,金蟬子斜眼看了蚊道人一眼,道:“你這禍水東引之法,分明是在挑撥離間……好像帝辛要欠你一場因果一樣。”
蚊道人理直氣壯地哼了一聲,道:“貧道送阿修羅給帝辛,讓血族壯大,如何禍水東引了?”
“用帝辛的話說,就是莫要用金蟬之心度蚊子之腹!”
金蟬子:……
與此同時。
西土大陸。
一座廢棄的革命軍根據之地前,一眾神將臉色陰沉無比。
他們看著始終面帶微笑的安瀾,終于瞇起了眼睛,露出了殺意,道:
“這已經是第十二處廢棄之地了。異教徒,你莫不是在欺騙吾等?”
安瀾嘴角抽了抽,這群人能被他騙了十二次,也真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正準備辯解,卻見這群人早已沒了耐性,揮手將他捆了起來。
一名神將澹澹開口說道:“愚蠢的異教徒,神給了你機會,但是沒有珍惜。接下來,你沒有機會了。”
“神主有令,將此子壓到求道者東行之路上斬首示眾。”
“第二難,就以革命軍反賊安瀾為餌。”
“逼洪巢,出面劫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