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和通天齊齊看向八景宮的方向。
通天一道圣音破開虛空傳到八景宮中，道：“大兄，你當初煉制金箍棒時，把神珍鐵里的治水功德，換成了大道功德？”
如果就誰有機會把神珍鐵里的治水功德換成大道功德，他認為也就只有太上了。
太上擁有太極圖和天地玄黃玲瓏寶塔這兩件蘊含開天功德的至寶，從中提到出一縷，然后將神珍鐵里的治水功德換了，確實是有這個可能。
八景宮里。
太上慢慢睜開雙眼，眼中精光四溢，太上忘情氣息彌漫整個八景宮，顯然已經到了悟道最關鍵的時候。
他看了通天和金箍棒一眼，然后重新閉上雙眼，丟下一句話，道：“貧道為何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之事？你好好鎮守洪荒，不要胡思亂想。”
通天：……
女媧：……
看來確實是他們因為過于震驚，以至于想歪了。
世界樹下。
三皇五帝面面相覷。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大禹帝身上。
大禹帝則是很肯定地搖頭否定道：“吾當初得到的治水功德，與幾位兄長完全相同。”
若有不同，他定有感受。
更何況他之后與四帝一起在輪回之地修行無數年，互相論道，互相印證，他要得到大道功德，又豈能沒有半點發現？
顓頊帝點點頭道：“禹弟所說有些道理。若他得到的治水功德有所不同，當有發現才對。”
就在這個時候，子受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
子受在人族圣殿看著發生的一切，在發現金箍棒里是大道功德時，就有了一些推演。
他能隨時聽到世界樹下的動靜，自然也聽到了三皇五帝的討論聲，這時開口道：“三皇時代，人間氣運為女媧娘娘鎮壓。五帝時代，人間氣運由平心娘娘鎮壓。”
“然而輪回有缺，人間氣運最終沒能被完全鎮壓，天降洪水，妖魔為害，淮水水神無支祁為禍。”
“若以當年來看，這當中并無區別。”
“但無支祁有猿魔族族長一成本源。禹帝將之鎮壓，只得天道功德嗎？”
他正是在知道混世四猴前世真正身份后，才想到這一點。
何為功德？
道對于天地，對眾生有功者的認可。
盤古開天辟地，有功于一方天地，甚至有功于混沌，因而得到了大道開天功德。
之后三皇治世，五帝定倫皆有功于人族和洪荒天地，因此得天道功德。
他繼續道：“朕問過豬剛鬣，混沌中若有混沌神魔達到成祖立族的實力，開辟一方圣城天地，也會得大道功德。”
“而滅掉一方圣城天地的神魔，也會得大道功德。”
“因此大禹帝封印無支祁時，鎮壓猿魔族族長，也應得一分大道功德。”
大禹帝恍然地點點頭，然后道：“原來當初吾得了兩分功德？治水功德一半歸吾，一半歸于神珍鐵。”
“然而，還有一份功德，是鎮壓猿魔族長的功德，這是大道功德，而且完全被神珍鐵吸收了。”
他看向金箍棒，道：“眼前這些，是巧合？”
他話雖如此，卻難以相信。
他乃人王，三皇五帝之一，他身上哪會有什么巧合？
天命定數皆是安排，世間一切皆為因果。
他身上不會，也不應該有巧合。
果然，不僅他這樣想，其他人也都這樣想。
子受澹然一笑，道：“大禹帝，人王身上不會有巧合。一切皆有因果。”
伏羲天皇手中先天八卦搖了搖，隨后推演一課。
他看著散在眼前的卦象，搖搖頭道：“吾什么也推算不出來，看來這一份因果，不在洪荒里。”
他現在站在世界樹下，借世界樹扎根人間氣運之便，人間一些因果皆可推算出來，區別只是多少問題。
要知，現在整個洪荒，皆為人間。
不在人間的因果，就不在洪荒。
子受看著伏羲的推演結果，卻一點也不意外地道：“那么，這一道因果只能是盤古所為。”
此話一出。
不但三皇五帝目瞪口呆。
連一直在旁聽的通天女媧，也露出震驚之色。
治水功德里面多出一份鎮壓無支祁的大道功德，這是盤古所為？
通天眼中流光閃動，隨后有了一分明悟道：“混世四猴，乃是父神留下。”
他現在又多看明白幾分當年盤古的安排。
斬殺猿魔族族長，在不傷其本源的前提下，卻又剝奪了對方大部分力量，以至于孫悟空覺醒出世后，只有天道級。
定海神珍鐵與孫悟空有莫大因果，命定為孫悟空的兵刃。
而定海神珍鐵吸收了那一份大道因果。
大道因果對斬殺混沌神魔有奇效。
這一切看似相當復雜，但攤開來說，就只是一句話。
盤古給洪荒留了下了一位守護者，并且給這位守護者留了一件針對混沌神魔的兵刃。
就這么簡單。
之所以現在看起來有些復雜，只是因為當初道祖借接引準提插了一手，而目的極有可能就是那一縷大道功德。
通天想到的這些，子受，女媧，三皇五帝也很快想明白了。
因果擺在面前，他們自然都能想明白。
子受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表情，道：“看來盤古留下天道意識時，并非只給洪荒留了一條路。”
他當初就覺得盤古這般敢于斬殺三千混沌神魔，在混沌中開天辟地的人物，留下一個完全死板固化的天道意志，不太合理。
現在事實證明，盤古也是留了好幾手。
通天聽到子受的話，嘴角一抽，抬頭看向凌霄寶殿上的元始天尊，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了。
他現在已經不知道，元始天尊一腳踏進去的，到底是父神留下的遺志，還是父神用來算計別有用心者的圈套。
只不過，這些對于元始天尊而言，已經沒有區別。
通天靜靜看了元始天尊一眼，發現這位二兄已經毫無保留地與天道意志融合，達到了徹底無情的狀態。
如果說大兄太上的太上忘情道，是以忘情來悟道。
那么現在的元始天尊，是把所有情緒全都抹殺。
何為真正的無情？
就是根本沒有情緒這個概念。
就如同在一方天地間，將時間大道完全抹去，那么整個天地一切與時間有關的變化都會消失。
通天收回看向元始天尊的目光，輕嘆一口氣，道：“元始天尊現在，無比強大。”
女媧聽明白了他的話，眼簾微微垂下，道：“也只剩下強大。”
誰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齊齊看向孫悟空。
子受與圣人以及三皇五帝的討論都在意念中，只是彈指一揮間。
此刻。
玄都拋出的如意金箍棒，才剛剛落到孫悟空手中。
猴子體內綻放出一道與金箍棒上一模一樣的金光，兩道金光在半空融合在一起。
如意金箍棒也平穩地落在孫悟空手中。
孫悟空托生補天靈石，體內擁有一道女媧娘娘的補天功德，這一道功德與如意金箍棒里的功德相合，頓時不再躁動，服服貼貼地落在孫悟空手中。
一聲大道跫音自天地間響起。
孫悟空一對火眼金睛綻放出無量光芒，無數因果在他眼中演化，大道法則的力量則在他體內流動。
孫悟空的氣勢，在這一刻不斷上漲。
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已經達到天道級的巔峰。
人族圣殿里。
袁洪嘴角一抽，他現在已經不想和孫悟空比了。
比不過。
同是混世四猴，這差距實在是傷猴心。
一旁的六耳則從一開始，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他安慰地拍了拍袁洪的肩膀，道：“袁洪道友不用如此，你現在與孫悟空的差距還不算大。”
“以后你會發現，你與他的差距會變得更大。”
袁洪：？？？
這猴會不會說話？
果然在太古星空隱居時間太長，腦子憋壞了嗎？
花果山洞天。
孫悟空睜開雙眼，火眼金睛里流光四溢，天道級巔峰的力量，在他身上蒸騰流轉。
他咧嘴一笑，抬手向前方的混沌神魔一指，道：“今日，俺老孫就與你們戰個痛快。”
說罷，舉起棒子就沖了上去。
他雖然只有天道級巔峰，但擁有猿魔族族長的大部分記憶與戰斗技巧，身負猿魔族氣運，手中還如意金箍棒這樣蘊含大道功德的兵刃。
等閑大道級混沌神魔也不是他的對手。
猿魔大將狌見狀，不但不阻止，反而大笑起來，道：“不愧是少主。”
隨后，他一抬手。
三百猿魔緊跟其后，和孫悟空一起殺入混沌神魔群中。
剛剛停下來片刻的大戰，再起。
一旁的牛兕看向身邊的玄都，道：“玄都道友，看來那個猴子，是洪荒的一員了。”
玄都雖然不太清楚子受與孫悟空的關系，但他聽到孫悟空叫子受大哥，而且自己的金箍棒與孫悟空正好契合，冥冥之中早有因果。
所以他很坦然地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孫悟空與人王因果深厚，關系匪淺，只要人王在，孫悟空定不會背叛洪荒。”
牛兕也是一個痛快的牛，從不矯情，咧嘴一笑，道：“既然這樣，那俺老牛就先不砍猿魔了。”
他對著猿魔大將狌吐氣開聲道：“狌，看來你我一戰，要往后推遲一些時日。”
“不過，在此之前，你與本尊比試一番，誰砍死的廢物更多如何？”
猿魔大將狌一把捏住一頭如同巖石堆砌起來的神魔，隨手捏爆后，回頭看向牛兕，森然一笑，道：“你以為，你可以贏了本將？”
牛兕手中戰斧從肩膀上一躍而起，向前方重重砍去。
蠻牛大道飛起億萬篆文，化作一道匹練般的斧光，將前方億萬里數百道混沌神魔斬成兩段。
他隨后哈哈一笑，道：“本尊豈會輸？”
狌二話不說，轉身殺入混沌神魔中。
他絕不會讓一頭牛贏了自己。
牛兕見狌應戰，笑得更加痛快，手中戰斧上下翻飛，手起斧落，砍殺不斷。
牛狂見到族長已經再次開戰，哪里還忍得住？帶著五百牛魔親衛，再一次殺了上去。
通天和女媧見狀，也不再分心，加入戰斗中。
凌霄寶殿上同樣沉寂一段時間后的天罰雷霆，再一次發出轟鳴。
玉清神霄大陣發出不斷的轟鳴尖嘯。
這一次，在那一片天罰雷海中，肉眼可見升起億萬周天星辰。
大陣中，雙眼中盡是星辰光芒的鯤鵬，已經加入玉清神霄大陣中。
一代妖師，北海妖宮之主，逃過了開天三族的龍鳳大劫，逃過巫妖相斗的巫妖量劫。
但最終，卻沒能逃走這一場混沌神魔大劫。
在他失去河圖洛書，自身因果失去保護的瞬間，他就再也逃不出天庭，逃不出玉清神霄大陣。
元始天尊什么也不需要做，鯤鵬就因為自身因果糾纏，融入大陣中。
人族圣殿中。
子受靜靜看了看片刻地仙界的戰斗。
現在多了破妄猿魔族，短時間內洪荒再無陷落之難，然而那些混沌神魔突然敢和猿魔一族廝殺，也正是因為猿魔對于其他混沌神魔的威懾力下降。
猿魔族和牛魔族現在可以擋住絕大部分的混沌神魔，再加上通天，女媧，元始天尊三位圣人死守玉清天。
洪荒短時間內不會有事。
但最終想要解決問題，還是需要洪荒本身過硬才行。
子受收回看向地仙界的目光，同時收斂了所有心緒，梳理一切因果命數變化，感受人間氣運中的變化。
涂山九兒，袁洪，六耳全都安靜下來，一言不發地靜靜等待。
良久之后。
子受睜開雙眼，眼中世界法則篆文流淌運轉，演化天地造化，他看向世界樹，道：“洪荒人間，還差一塊拼圖。”
他的目光看向三十三天上的昆侖仙山，緩緩開口道：“昆侖仙山，又稱之玉昆侖。是洪荒天柱不周山崩塌之后所化。”
“在昆侖山下，有一座龍泉洞。祖龍的一道意識，就在那里。”
涂山九兒一下子睜大雙眼，她想起了當初佛門想以佛龍阻止龍族加入人間時。
那時祖龍的一道意識就短暫出現。
當時，大王就說過類似的話。
她永遠不會忘記是，當時大王的那一句豪言。
“朕統一四海后，有辦法讓祖龍復活。”
她看向三十三天處的玉昆侖，道：“玉昆侖作為不周山斷壁，洪荒不滅則不會移動。”
“它曾經是闡教玉虛宮的主脈，但元始天尊將玉清天化作屏障，堵在血海前后，玉清天不再是三十三天，玉昆侖也不再是玉虛宮主脈了。”
她深吸一口氣，帶著幾分期待與激動的心情道：“大王，你終于要復活祖龍了嗎？”
復生祖龍？
涂山九兒的話，讓一旁的袁洪和六耳目瞪口呆。
六耳瞠目結舌地拍了拍耳朵，一臉呆滯地看著涂山九兒。
他執掌心靈之網，有六只耳朵，聽力無雙，不可能聽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