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依我看最好是慕容氏的胡狗親自來攻城!慕容氏不過是仗著騎兵厲害而已!論步戰,攻城,有哪一樣是我們的對手?”
都尉周貢嘿然說道。
他身上血腥氣十分的濃郁,手臂、胸膛有著受傷的痕跡。
不過乞活軍上到校尉、都尉,下到尋常的士卒,他們在原歷史中的最大優點便是忍耐力。
在饑餓、戰火中的磨煉下,所有的乞活軍精銳的耐力都無比的驚人,尤擅苦戰。
周貢看起來傷勢不弱,但在這種狀態下,依舊能保持大部分的實力。
“周兄說的不錯!我們不怕胡人精銳來,就怕他們不來!”
“如果慕容云真的昏了頭,讓他的騎兵下馬攻城,那我們只要滅了這些騎兵,慕容氏就再也沒有依仗!”
一旁的軍司馬黃盛說道。
他說道這里,突然眼神微微一閃。
“如果王景的三百兵力能前來支援,有了兵力補充,擊敗慕容氏的勝算肯定更大!”
聽到王景這個名字,冉亮面上閃過一絲怒色。不遠處的沙鎮、張渾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們已經知道校尉對王景下達軍令,對方卻派人前來討價還價的事了。
這件事,在乞活軍的核心和高層中,影響極其惡劣。
軍令如山,下達軍令的意思,便是你理解要服從,不理解也要服從。
接下軍令就要照做,不容得絲毫的怠慢。
若是不聽軍令,那就是反叛。
無論是任何時代的軍紀條例之中,不聽軍令的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斬首示眾。
王景在立下功勞之后,已經被冉亮提拔為東湖屯田副尉,在乞活軍的勢力之中也算是中層了。
以后若是再立下功勞,考驗幾次就能被乞活軍順勢接納為真正的自己人。
王景表現出來的能力,證明他是一個聰明人。
聰明人不可能不知道違抗軍令的后果。
但他就這么做了,這只能說明,王景在內心深處根本沒有投靠乞活軍,把自己當成乞活軍一份子的心思。
很明顯,王景在擁有數千百姓和數百兵力后,已經有了自立的野心。
違抗軍令和討價還價,不過是初步的試探。
“哼!王景那個小子,仗著立下一點功勞就敢無視軍令,還說什么給他兩天時間來攻打慕容氏的偏師為我們解圍……”
“這個理由傻子都不信,等把慕容氏擊退,老子要親自帶兵過去,讓他知道違抗軍令的下場!”
周貢有些咬牙切齒。
這些天,乞活軍的老兵死的不少,如果王景的數百人馬能及時的來援,城內兵力就能做到輪換,老兵折損也不會那么多。
周貢因為自家老弟兄的折損而出現的怒火,已經遷怒到了王景身上。
雖然,在場的人都明白,王景的援兵實際上就是代替乞活軍老兵消耗的炮灰……
但想要融入一個勢力,得到勢力其他人的認可,這就是應該付出的代價。
這時,城墻上的眾人突然發現。
遠處集結的數百騎兵并沒有朝著城墻的方向奔來,而是朝著東方奔馳而去。
“這是怎么回事?”
眾人有些疑惑。
突然間,沙鎮輕聲的說道:“校尉,該不會是王景真的去突襲了慕容氏的偏師,所以驚動了慕容氏的主力?”
冉亮、周貢等人目光一閃。
“難道……他真的做到了?”
還真的有這個可能,并且可能性還不低,不然沒辦法解釋慕容氏騎兵的異動!
想到剛才自己的話,周貢的臉色唰的一下有些發紅,好在他臉皮有些黑,并不明顯。
“是不是,等過段時間就知道了!現在慕容氏的主力出營,對我們倒是一個好機會,若是此時出城反攻……”
冉亮說到這里,皺了皺眉。
慕容氏的主力離開,的確是反攻的好機會。
但他又擔心對方是故意使了個障眼法,若是乞活軍反攻的士卒出城,對方的騎兵主力突然回返。
騎兵突襲步兵,乞活軍的損失就大了,甚至被一方一股氣拿下城墻也有可能。
正是想到了這點,冉亮才沒有下定決心。
如果他只是乞活軍的一個“校尉”,他肯定不管那么多,直接沖出城搏一搏!但他現在不僅僅是一個校尉。
還是整個勢力的首領,身上背負的責任不一樣,必須考慮周全。
周貢、黃盛等人相互對視幾眼,他們也意識到了機會,但他們不能代替冉亮做決定。
片刻后。
冉亮輕嘆一聲,搖了搖頭。本來身上那種鋒銳的氣勢,變得低沉許多。
看到眾人的表情,冉亮突然笑了一下。
“如果王景真的擊破了慕容氏的偏師,那對我們幫助可不小啊!既然如此,張渾……”
“屬下在!”
“你帶人乘船趕往南寨親自去見王景,如果他擊破了慕容氏偏師,就告訴他,只要幫助我們乞活軍擊敗慕容氏,我便封他為都尉,駐守東湖!”
冉亮說道。
都尉!在乞活軍如今的體系中,地位僅次于校尉冉亮了!
其他人微微有些騷動,不過很快就平復了情緒,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冉亮言語中隱藏的信息。
王景就算成為乞活軍的都尉,也管不了乞活軍的事。
這不過是暫時的安撫之策。
等擊敗慕容氏,讓乞活軍騰出手來,到時候再來解決王景的事也不晚。反正只是一個空頭的都尉官職而已,惠而不費。
“屬下領命!”
張渾倒是沒有多想,在看到校尉似乎沒有在意王景之前違抗軍令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氣。
作為一同上陣廝殺過的朋友,他不想將來和王景兵戎相見!
等到眾人離開。
只剩下冉亮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雙眼忍不住的朝著東方看去。
“王景……沒想到此人成長如此迅速,若是不想辦法壓制解決,以后必然會成為我的強敵!”
冉亮心中暗道。
……
馬蹄聲滾滾響起。
數百騎兵洶涌而至,來到了河水北岸。
慕容云看著岸邊一片狼藉的痕跡,此時王景已經帶著隊伍盡數轉移,他們來晚了!
他手掌緊緊的握住馬鞭,恨不得越過眼前的這條河。
只不過,河水寬達數十丈,即便是河水狹窄的地方也有十余丈,騎馬渡河根本不可能!
“襲擊離班的究竟是什么人?”
慕容云猛然轉頭,看向不久前在北岸探查的胡人。
“應該是乞活軍在東面大湖的屯田兵!”
不久前在遠處窺探王景的胡人騎兵連忙回道。
屯田兵?
慕容云氣極反笑,“好!真是好得很,沒想到我手下的大將,居然被一幫屯田兵偷襲,還折了近百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