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陷陣營的犧牲是值得的,
高順親自出手擋住項莊,剩下的陷陣營士卒形成了完整的防御體系。就像是不斷龜裂的磐石,在崩碎之前,硬生生的延緩了霸王騎兵的沖擊。
本來如同奔流勢不可擋的騎兵沖擊,肉眼可見的變慢。
而當霸王騎兵速度變慢后。
在兩旁的神臂弓射手開始把自己手中的弓弩,發揮的淋漓盡致。
嗖嗖嗖嗖嗖!
漫天的弩箭就像是瓢潑大雨,一輪接著一輪,漫天的弩箭覆蓋下,一個個霸王騎卒被亂箭射穿,須發怒張,一臉不甘的橫尸倒地。
像是鐮刀收割麥子一樣。
眨眼間,八千騎兵就被硬生生的剝了一層皮。
“好!”
指揮臺上,王景看到這一幕,剛才因為麾下大將戰死而有些郁郁的心情,終于舒緩了不少。
陳宮的臉皮則不斷的抖動。
每看到一個陷陣營士卒倒下,他的心臟就一抽。
這八百陷陣營可是邳州軍的核心,若是盡數戰死,那他們的損失可就大了,甚至可能導致攻略徐州的速度變慢。
不過,陷陣營的付出和犧牲也是必要的。
如果沒有陷陣營,王景憑什么和他們結盟?
“陷陣營,的確不凡!這次公臺先生和高順將軍的付出,孤看到了!若能擊破西楚,靈璧城內的糧草器械、所有錢帛,可以盡歸邳州!”
“還有西楚軍的士卒俘虜,也可以全部送到邳州!”
王景看到了他的面色,微微沉吟,說道。
盡管此時西楚大軍還未兵敗,但在王景、陳宮這些人眼中,只要西楚的霸王鐵騎受阻,那對方就必敗無疑。
趁現在先瓜分一下戰利品,并不算狂妄。
“多謝淮王!”
陳宮聞言面色立刻好轉,靈璧是西楚軍此時的根基所在,糧草物資,各種積蓄還在邳州之上,若是能把它們全部搬回去,陷陣營就不算白白的折損。
并且,最讓陳宮看重的便是西楚軍的士卒。
尤其是經過靜心培養的霸王鐵騎、江東騎兵,這些精銳不可能在戰陣中全軍覆沒。
戰敗之后也會剩下一些俘虜。把他們帶回邳州,那邳州軍不僅能把折損全部補回來,還能增強一些實力。
至于王景為什么要把西楚軍的俘虜送走……當然是要禍水東引,以后霸王項羽降臨,想要召回舊部,就肯定要先去找邳州軍!
到時候,就看呂布頂不頂得住了。
沒有兵馬的項羽,兵陣之法無從發揮,只能依靠自身的無雙勇力,或許呂布依靠自家的并州騎兵,真的能和對方抗衡呢。
陳宮雖然智慧過人,但此時也還沒有朝這方面想。
他只感覺,淮王看到陷陣營折損嚴重有意彌補,的確仁厚。
另一方。
范增在感應到淮軍多出一個九階武將后,就已經知道大事不妙,但項莊和龍且已經發動進攻,根本無法撤回。
一旦撤兵,大軍立刻就能崩潰。
“虞子期!”
范增派人去叫了在大軍后路的虞子期,
虞子期雖然跟著龍且大軍前進,但他位于后方,距離還不算遠。
被叫回來,并不會影響前面的軍隊。
“亞父!”
虞子期相貌俊朗,實力比起西楚五虎將的另外四個要差一籌,更像是為了湊數,才和龍且等人齊名一樣。
他還有一個身份,便是虞姬的兄長。和項氏不算外人。
“你立刻揀選精銳,入城匯合項氏子弟和諸位將校的家卷,立刻出城向北躲避,為項氏子弟和眾將留下希望!”
“將來羽兒出現,你再帶著項氏子弟和眾將的家卷前去投奔……”
虞子期聽到這話,神色驟變。
這是要他護送項氏族人和眾將的家卷突圍啊,眼下龍且正在統兵出戰,西楚還沒有戰敗,亞父居然如此囑咐。
這讓他心勐然一涼。
“亞父,倒地發生了何事?眼下我軍和淮軍還未分出勝負啊!”
虞子期連忙問道。
“若是等到分出勝負,就晚了!誰能想到,淮軍陣中有一位精通戰陣的九階大將呢?希望莊兒能冷靜下來,帶著霸王鐵騎及時的突圍……”
“如若不然,等淮軍大軍合圍,那一切都完了!”
范增長長的嘆息。
“這……”
虞子期心中一震,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不在多說,朝著范增拱了拱手,立刻去調動麾下的精銳,朝著靈璧城內奔去。
他沒有問為什么范增沒有去通知龍且。讓龍且停下進攻。
因為他知道,如果有可能,范增絕對不會讓龍且帶著西楚士卒白白送死,沒有通知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已經晚了!
如虞子期內心所想。
在項莊率領的霸王鐵騎,以及殘余的江東騎兵被淮軍的中軍大陣滯澀,包圍后。
站在指揮車上的慕容紹宗,就瞬間抓住了戰機。
“并州騎兵!”
“白馬精騎!”
“攻擊敵軍兩翼!”
他揮動手中令旗,伴隨著震天的轟鳴,一直躲在中軍陣中的兩支精銳騎兵,像是奔雷閃電一樣,繞了一個弧度,沒有直接沖擊龍且的主力軍陣。
而是從混亂的戰場中,直插兩翼。
此時雙方戰場的兩翼,項聲、項冠所率領的西楚士卒,還在按照之前的命令拖住淮軍的兩翼。
雙方已經相互廝殺了許久。
數十萬人交戰的戰場,覆蓋了方圓數十里。
不可能所有士卒都整齊的列陣,組成十萬人乃至二十萬人的軍陣。
即便是淮軍的中軍,也是以營為陣,數千人組成一個小陣,然后一個個的小陣,又組成了浩蕩的大軍軍陣。
這樣的軍陣可以分為好幾重,
主將之下,各部的將校士卒,相互之間既有一定的距離,也彼此相互遮掩,通過大陣相連。
廝殺最為慘烈的是前軍,而后軍的作用,是充當預備隊。
而相互殺入敵軍陣列的士卒,已經無法再保持軍陣了,只能在各自隊正、百戶的帶領下,不斷的廝殺。
淮軍中軍被沖破的缺口,正在旗幟揮舞調度中不斷的合攏,想要把霸王騎兵盡數留下。無數士卒如同海浪旋渦,不斷的絞殺。
而兩翼的戰斗,激烈程度還在中軍之上。
張歸霸、唐勝宗的兵力占據優勢,已經開始反推,把西楚軍的兩支兵馬打的節節后退。
若是給他們時間,擊潰項聲和項冠不成問題。
不過,戰場上時間是最為寶貴的東西。
能早一點擊潰敵軍最好。
所以。
白馬騎兵和并州騎兵動了。
張歸厚親自統帥的白馬精騎,朝著項聲所在的方向疾奔。
曹性則帶著三千并州騎兵,恍如草原的野狼一樣,朝著項冠所在的方向撕咬。
雙方戰陣糾纏中,有著一些空隙。而張歸厚率領的白馬騎兵,便順著廝殺交戰的縫隙轟然撞入西楚軍的陣列。
轟隆!
鐵蹄踐踏,長槊飛舞。
白馬騎兵人馬合一,精氣匯聚,形成奔馬之形,所到之處,西楚軍的戰陣恍如豆腐一樣,轟然碎裂。
白馬騎兵只有一千,實力無法和霸王騎兵相比。
但張歸厚所面對的敵人,是廝殺已久,體力衰竭,已經無法維持軍陣的西楚士卒,而霸王鐵騎面對的是陷陣營,和早有準備的淮軍大陣。
雙方面臨的對手不一樣,結果也自然不同。
張歸厚帶領白馬騎兵,踏入西楚軍中,宛如秋風掃落葉,又如同噼波斬浪,
在項聲驚怒交加的眼神和不甘的嘶吼中。雷轟電閃,片刻間殺穿了西楚軍的防線。
張歸厚匯聚白馬軍陣的力量,天靈上方涌出云氣風雷,勐然刺出長槊,瞬息間,長槊便來到了項聲的眼前。
項聲雙眼瞬間一黑,然后耳朵才收到了虛空的震蕩轟鳴聲。
下一刻。
他便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而在遠處張歸霸的眼中,自家兄弟率領的騎兵,恍如絕世利刃,直接沖破一切阻擋殺到敵軍大纛下方。不過片刻間,便陣斬敵將。
堪稱千軍辟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