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好像有人在追他們!」安娜扒拉在窗戶邊朝著天空望去,「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人乘著飛天掃帚。」
安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舔了舔嘴角,目光灼灼地盯著井口下方的環境,「不用管他,要開始了。」
「開始什么?」
安娜愕然回頭。
「集體意識改變了環境,現在開始侵蝕個人了」安東抽出魔杖,輕輕驅散了井口上方飄蕩的顯影藥水,「就好像一個歇斯底里的婆婆將整個家包括房子都變得陰郁,嫁進來的媳婦就要被這個環境逼瘋了.....」
安娜表情古怪地聽著這個奇葩的比喻,「安東,沒想到你也會看女頻!」
「哈哈.....」
安東笑了一聲,「我先把這個'時間的痕跡'驅散,被時間回環壓制的它已經沸騰到了極點,就要開始反撲了,這時候突然大門敞開,現在的力道絕對夠勁道!」
安娜好奇地走過來朝井口下張望著,「能看得出來會在誰身上滋生黑魔法生物嗎?」
安東緩緩地搖頭,「不能確定。」
他想了想,莫名有些感慨,「命運是個調皮的小,它從來不主持公道,只會隨機挑中一個中獎者,而這個中獎者,往往是那么的無辜。
樓下的黑魔法魔力開始洶涌澎湃起來,但又是那么的淡薄,淡薄到不管是聽著安東講解的安娜,還是樓下那些已經站在絕大部分巫師實力至
上的傲羅們都感受不到。
它又是如此的廣博,龐大充沛到開始扭曲周遭的一切。
樓下房間內,不管是傲羅、次巫師雇傭兵、'蜘蛛俠'、記者、魔法國會同事,盡數感受到一種莫名襲來的陰冷。
夜風呼嘯,刮得破碎的窗戶搖曳作響,與舞動的窗簾一起發出詭異的聲音。
一種令人炸毛的詭異感覺襲上心頭,但如果仔細去感受,卻完全沒有辦法觀察到任何魔法上和物理上的變化,只是會覺得這個房間莫名陰冷了下來。
在這種獨特淡薄而濃厚的黑魔法魔力之下,每個靜立其間的人,腦海中都開始變得亂糟糟的。
雜念叢生。
被石化了那么久,本來腦袋里變得很亂,被這么一個安靜到了極致開始變得陰冷的氣氛一渲染,每個人都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回憶。
童年被一個看起來很兇的低年級同學搶走手中的棒棒糖、學生時代懵懵懂懂地感受著愛情的到來卻不敢做出回應,以至于到了幾年后才反應過來,當年愛情曾經來敲過門、上班時候下意識的一句話,自以為聰明的小機靈卻在同事和上司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猥瑣和小氣.....
安東在樓上皺著眉頭感受著這一切紛亂的思緒,不得不撤掉了一直維持的'「攝魂取念。
「它跟負面情緒有點不一樣!」
「不是狠毒的、邪惡的、扭曲的等等這些負面情緒。」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遺憾的、窘迫的、悵然
若失的、回想起就尷尬到恨不得扣出三室一廳的..
樓底下這些人被這種黑魔法魔力勾起的思緒,都是一些生活中的小缺憾、小情緒。
淡薄,而綿長深遠。
與依靠濃烈而極端的情緒施法的套路完全不同。
「就好像聞到了樓下住戶在炒辣椒,雖然自己沒有被辣到,卻也有種極為獨特的刺激感。」
安娜好奇地看向安東,「現在是什么情況了?」
「那團黑魔法魔力......」安東遲疑了一下,「或許它不算是黑魔法,也不是白魔法,不是那么正向的,也不是那么負面的,是充滿了人心復雜的思
緒......」
「就先稱它為灰魔法吧。」
「這股灰魔法魔力正在侵蝕環境覆蓋下的每一個人,勾起他們每一個人的記憶、情緒、意志、思維、時間和情緒',一個思緒接著一個思緒,混雜不堪。」
安娜驚呼了一聲,「魔力和靈魂復制的結合,安東,這不就是你說的生命存在嗎?或者是魂器?這團魔力在復制別人的記憶情感這些,變得有自己的意識?」
奈斯!
安東對安娜豎起大拇指,有人可以交流的感覺真好,這就是他為什么樂意跟別人講述自己研究成果的原因。
他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他繼續凝視著樓下,「但一定要記住了,它的特性,淡薄而綿長深遠,也就是說,它復制再多,也不會產生自己的思維,而是變為一種極其
淡薄到感受不到的近乎思維的本能,可能介于神奇動物和神奇植物之間。」
「像攝魂怪、博格特、紅帽子、水猴子這些一樣,屬于一種思維簡單的玩意。」
那么,接下來就是耐心地等待了。看看,是誰會中獎了呢?
安東能在這場神奇的黑魔法生物培育實驗中,感受到人心魔法、命運魔法、時間魔法等等最近學習感悟到的一切,都在這個奇妙的領域綻放出了有趣的特點。
突然一聲爆裂的巨響,在安東的心底激蕩著。
他瞥了眼安娜,發現她并沒有能感受到這樣的巨響,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這聲響動有點像是暴雨天的打雷,熾烈的電光涌動,泥土氣息噴涌,整個天地的生命氣息都變得活躍起來。
于是,有那么一點東西,在土壤中開始變得蠢蠢欲動,帶著一種強大的勁道,渴望著破土而出。
這種力量是如此的淡薄,淡薄到感受不到。這種力量是如此的充沛,充沛到在整個環境中呼嘯著。
只是瞬間,就將安東施展的'全身束縛咒'抵消掉了。
「嗚嗚嗚....」」
魔法國會安全主管愛娃·麥爾斯還在瞎叫著,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抽泣地蹲了下來。
她呆呆地站起,抬了抬手。
「我能動了?」
不僅是她,所有人都發現自己能動了。
那種再度恢復身體控制,仿佛從全身癱瘓的病人恢復成正常健康人的感動,那種回想起被石化后的委屈,盡數化為哭嚎和狂笑。
所有人都被濃烈的情緒感染著,一時間,鬼哭狼嚎。
「桀桀桀.....」
窗外突然出現一陣邪惡而殘忍的笑聲。
「我找到你了!」
安東和安娜愕然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巫師袍臉上寫滿殘忍的巫師乘坐著飛天掃帚來到破碎窗戶旁,正朝內張望著。
「咦?」
那個黑巫師不敢置信地看著房間里被塞滿了巫師,特別是..
他所有培養出來的次巫師雇傭兵,和魔法國會的傲羅。
「什么情況?」
他的到來,仿佛是一個突然觸發的機關,外界刺激導致整個環境產生了變化,所有人都從那種可怕的情緒中恢復了過來。
紛紛轉頭朝他張望過去。
「!!!」黑巫師穆爾塞伯用力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飛天掃帚的把柄,咽了咽口水,只覺得整個人心底毛骨悚然起來。
作為一名經歷了第一次巫師戰爭而且活下來的食死徒,他被鍛煉出極高的戰斗素養和心理素質,他知道,現在他應該馬上離開,這里的情況
不對勁。
可是,他好像動不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整個人心底都在發毛。
他一度回到了過去讀書的時光,直面那個內心怯弱的自己,以殘忍和惡毒來偽裝自己內心的怯弱,但終究還是怯弱。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全身的冷汗瞬間爆出,在夜風中打著哆嗦。
該死,我怎么了?——他這樣想。
他沒有看到,他的上方,樓上的窗戶邊上,安東和安娜都好奇地盯著他,仿佛在看一只實驗室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