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橡木大門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三個傲羅小心地從門縫里鉆了進去。
留在原地駐守的傲羅們緊張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快速地對周遭施展防護魔咒、驅逐魔咒和偵測魔咒。
傲羅們出任務常常伴隨著極大的危險,這養成了他們極其謹慎的作風。
留在原地最高權職的艾麗斯·隆巴頓(納威的媽媽)開始指揮大家布防,并挑中了兩人,隨時準備進去接應。
事實上,沖進去的幾人并沒有遇到危險。
蒙哥馬利一進門,就看到安東正在蹂躪一個長相奇怪的妙齡少女。
安東的左手高高抬起,掐住那個少女纖細修長的白皙脖子,右手揮舞著魔杖,一道道雷電涌動著從不知名的高空墜落,不斷地穿透過少女的身軀。
隨著一道道雷電的擊打,少女開始變得有些半透明,渾身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湛藍色。
“我不甘心!”
少女在哀鳴。
“巫師大人,我不甘心啊,我要復仇!”
安東的目光冷冽,看不到任何的哀憐,仿佛在看一只玩偶一樣凝視著這個少女。
“我從來不會去區分對錯,你作為海妖殺死了無數的水手和海盜,同時也因為所謂的愛情被某個海盜抓回來當酒館吉祥物招徠生意……”
安東撇了撇嘴,“好壞分得清嗎?不,只有立場,但我不站在人類這邊,也不站在你這邊,我只要我要的!”
“我最后問一次,要么死亡,開始生命的新的旅途。”
“要么,與此地儀式魔法融為一體,為我服務!”
海妖擺弄著可憐兮兮的小臉蛋,那種會勾起人類男性無窮保護欲的模樣并沒有能觸動安東的心靈,得不到反饋的心靈力量,讓她根本無法施展更強大的魔法,被動地開始自動恢復成獨自生活于海洋礁石旁的原本古怪模樣。
海水一般的膚色,碎金色的豎童,海蛇一般扭動的淺藍色頭發,以及從裙擺下垂落的長長魚尾巴。
“我……”
“我不想死!”
海妖有些哀傷地感受著那些雷電正一點點的將自己變得蓬松,蓬松得仿佛正在肢解著她的身軀,一點點地膨脹,仿佛要化為一堆碎片一般。
“記住了!”
“這是你的選擇!”
安東的巫師袍涌動,一個精致的鼻煙盒從巫師袍口袋中飄出,在半空中打開,無數的施法材料從鼻煙盒中飛出。
先是一百零八根嬰兒手臂長的蠟燭圍繞著他們周遭飄蕩著,陡然間,伴隨著彭的一聲巨響,蠟燭上燃起了幽綠色的火焰。
接著是一團不知名動物的血液在半空中冒著紅色的煙氣彌漫,它們飄蕩過火焰的時候發出噼里啪啦的稀碎灼燒聲,在蠟燭火焰旁炸出一點點稀碎的星光,隱約有火龍的怒吼聲咆孝著。
而后,是一大截看起來很粗壯的曼德拉草的枝葉,枝葉的底部包裹著大量的泥土,上面長滿了大量的根系。
一簇3英尺來高的灌木叢,這是鬼面天蛾最喜歡棲息的炸汁果魔鬼草,在灌木中間的縫隙中,隱隱約約傳來嗡嗡聲,似乎棲息著一大堆鬼面天蛾。
一個不大的鐵籠子,籠子里裝著幾頭蜷縮成團的兔絨絨。
隨著一道道心靈之雷的炸響,兔絨絨們發出恐懼的叫聲,在這個幽暗破敗的環境里顯得極為詭異。
安東放開海妖,伸手接住了半空中飄蕩的一個裝滿露水的長頸玻璃瓶,“撬動集體意識需要心靈力量,我不可能一直守在這里主持者麻瓜轉化巫師的儀式魔法,既然你愿意,那就太好了。”
“為了感謝你,我將賜予你人類阿尼馬格斯形態,并在不斷接觸各種人類心靈中,找尋自身心靈力量的可能。”
還是安東過往研究阿尼馬格斯變形術的那個套路,只是因地制宜地施展了一個極其邪惡的黑魔法。
在記載魂器知識的那本《尖端黑魔法解密》里有記載著這種類似于煉制‘邪靈’的近代奇妙技藝——祈愿燈靈。
祈愿燈靈并不只有童話故事里那種‘阿拉丁神燈’這么一種形態,它是一類魔法生命造物的總稱。
與研究魔法物質變化的煉金術、研究更契合人類生活的魔法道具這兩種思路不同,研究魔法生命造物的思路并沒有很好的成為體系。
它們的知識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龐大魔法世界的各個角落。
被現代魔法體系的變形術吸納歸類到一起的‘阿尼馬格斯’,被血液毒素詛咒的狼人,被大量吸收到神奇動物學培育的雜交理論,被黑魔法防御學吸收的各種知識,被草藥學和魔藥學汲取的藥性激發,邪惡儀式制造的各種怨靈、小精靈、陰尸等等。
這些看似不同體系知識之間,有著極其微妙的聯系。
它們其實是可以梳理出某個獨特的對魔法某個角度的解讀。
一種不輸于《巫師即神靈》的魔法理論。
而這些,恰恰就是小屋核心成員的喬治和弗雷德研究的方向,受安東的影響,他們的研究成果帶著安東的某些偏向,卻又獨自綻放著異彩。
不知不覺中,安東樂于分享知識的做法,也再給安東帶來大量的收益。
他閱讀著這些從自己理論體系中延伸出去的知識,可以很輕松的吸納著更多的智慧,然后在自己的魔法體系中走向更遠,又產出更多的知識反哺他人。
互相促進成長,這是小屋一種極其美妙的狀態。
安東輕輕抬起手中的魔杖,對著裝滿露水的壇子上敲了敲,頓時,無數的水霧從壇子里彌漫而出,在天空中化為一道雪白的云團。
云團滾動著,化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飄蕩而下。
于是,曼德拉草和炸汁果魔鬼草落地,開始在這個酒桶小屋里茁壯成長,大量的根系刺破地磚的縫隙,扎入深深地地下。
“啊”
海妖被雨水淋濕,發出一聲尖叫聲。
她愕然地抬起手,看著漸漸變得快要透明的藍色手臂,只覺得整個人都要分崩離析了一般。
事實上就是!
她同樣被當做了這個儀式魔法里的一個魔法材料,一個有著心靈力量的施法材料。
她整個人瞬間炸裂了開來,化為無數湛藍色的光點。
只是瞬間,她仿佛聞到了那熟悉的海風氣息,聽到了那熟悉的海鷗叫聲,陰雨綿綿的深海處,海水飄蕩著,她在礁石上歌唱著,等待著即將被她殺死的水手,或者某個能被寄托心靈歸宿的水手。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施法效果。
蒙哥馬利三人一下子感覺自己站在一片陰暗的灌木叢中,他們好似變得極小,四周長滿了各種各樣極其高大的古怪樹木,看起來仿佛有百米大的鬼面天蛾趴在樹枝上凝視著他們。
影影綽綽間,有幾頭巨大毛絨的怪物身影在樹林中一閃而過。
一下子,他們又感覺自己深處在洶涌澎湃的海洋中,隨著可能會被一道巨大的浪潮拍入海水中。
那種詭異又難受的感覺,讓他們踉蹌著身軀,幾乎快要摔倒。
蒙哥馬利臉上滿是失落,他很悲傷地發現,哪怕他是如此近距離地看著安東施法,施展著他一直想知道的‘麻瓜轉化巫師’的那個魔法,卻根本就看不懂啊!
安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有趣對吧?”
蒙哥馬利陡然聽到這個聲音,驚悚地轉過頭去,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一個巨大的礁石上,低頭俯視巨大的海浪撲打著礁石。
礁石下,一個海妖正一邊唱著歌一邊打理著自己的頭發。
安東在他身旁說著,“這就是心靈和環境之間奇妙的魔法演化過程啊!”
他的聲音里滿是贊嘆,“心靈影響甚至鑄就環境,環境影響甚至扭曲心靈,在這道魔法中,是如此的清晰!”
清晰?
蒙哥馬利一臉茫然地四處張望著。
什么跟什么?
演化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看不懂啊?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好像正在遇到最奇妙的某種魔法的真實,可惜他好像什么也沒有學會。
這簡直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