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國商會對面粉廠的參觀之后就由夏元璋和朱春山負責,聽朱春山說起,別拿列夫專門從遠東趕了過來,看見每天都在滿負荷生產的面粉廠很是驚訝,在仔細核算過之后,認同了朱傳文那份高回報率的賬本。
別拿列夫是有著自知之明的,也將利害關系說給俄國商人,沒有朱傳文這樣的產業鏈,做出這種高回報是不可能的,想他之前,這廠子總是面臨原料不足的問題,可是兩年才收回成本。
但即使如此,俄國商會的眾人依舊很是興奮,像是掌握了什么財富密碼一樣。
原先不是沒人在冰城辦廠,但大多雇傭的都是俄國來遠東的俄國人。除了原料價格低,其他弄得和在本國沒什么差別。
在1905年的最后,朱傳文算是被俄國商會熱情招待了一番,也算是正式踏入了俄國商人這個圈子。
1905年的12月過去了,倒是讓朱傳文疑惑了,俄國人不過圣誕節嗎?
但疑惑也沒持續幾天,從1906年的1月一開始開始,冰城的大街上上,尤其是僑居區,就充滿節日的氣氛。原來俄國人過圣誕還有個俄歷,俄歷的12月25日,在公歷的1月7日。
各個商店大約從1月1日開始供應宰殺好(取出內臟)的鵝,人們將買回來的鵝腹中填入蘋果、面包和過了油的蔥頭,加入各種作料,烤熟之后算是俄國版的圣誕主食。
圣誕當天,安德烈還邀請了朱傳文、威斯康夫前往他家過節,因為東正教徒在圣誕前夜要全天禁食,直到晚上才能開齋。
所以安德烈算是餓了一天,晚上吃飯雖然優雅,但朱傳文依然看出了那股子對食物的迫切勁兒,主食是鵝肉,配上一種叫“索琴”的面餅,和加蜂蜜的甜粥。
倒也有種吃烤鴨的感覺。
晚宴過后,朱傳文和安德烈又聚在書房里。
“俄國商會的事兒,已經開始在和銀行申請貸款了,你放心,面粉廠的單子還是會給你。”安德烈少有的安撫了朱傳文一下。
其實面粉廠的單子朱傳文是不擔心的,現在面粉廠生產拉滿,蒸汽機的啟動很麻煩,所以朱傳文的廠子幾乎在施行兩班制,白天的班14小時,晚上的班10小時,每個月輪換一次。
為了夜間也能工作,面粉廠在開工建設的時候就從僑居區的俄國發電廠申請了用電,木質的電線桿在廠區內有規則的架設著。
現在來說漢耀面粉已經打出了名氣,即使沒有著俄國人的軍需,市場上也很是緊俏。但放著這一部分,也算是朱傳文為了加強和安德烈的聯系,便就一直存在的,哪有什么關系比金子打造的更加牢靠呢?
“大人您費心了!”朱傳文先是感謝了安德烈的關心。“商會那邊會在冰城建設什么工廠呢?”
“我看了他們提交的建設意向,往后會有印刷、食品、造紙、肥皂、火柴、玻璃、卷煙廠會陸續在冰城建設起來。”安德烈說道,隨即拿起桌子上的一份俄文資料,遞給朱傳文:“聽說你想做榨油的生意?”安德烈少有的問道。
“是的大人。”
“如果我是你,我會做大豆的貿易。”
“恩?”朱傳文有些疑惑的看著安德烈,在朱傳文的心里,一直認為原料的倒賣并沒有成品賺的多。
“這是一份從俄國轉來的內部資料。你可以帶走。”
“感謝您的招待。”朱傳文聞言也知道安德烈這是在告訴他該走了。
朱傳文走了,安德烈又叫威斯康夫來到了他的書房。
“蒙務機關怎么樣了?”威斯康夫一進門,安德烈就問道。
“架子已經搭建好了,都是從符拉迪沃斯托克港(海參崴)派來的。”威斯康夫說道。
蒙務機關便是1906年俄國在遠東的重要工作了,意圖不用明說,分裂蒙古各王公與清國之間的聯系,南滿也就是長春以北丟了,俄國人本性不改,又盯上蒙古。
“那就好,你全權盯著,要錢給錢,要物資給物資,要人給人!”安德烈算是吩咐了威斯康夫,蒙務機關雖然設立在冰城,但安德烈也僅僅是個守備軍區司令,并沒有管轄的權限,由遠東司令部直接統籌,他安德烈只要支持好,就算是大功一件。
回到自己家,朱傳文看著安德烈的遞給朱傳文的資料。
算是俄國內部的分析資料,主要講的是豆餅對于土地肥力的提升,也就是說,如今豆餅不僅可以賣給飼養行業,對于廣大農民,也是很有吸引力。
上面明顯的分析了,日本為什么著急要冰城的商貿權了,冰城周邊都是廣袤的平原地區,也是整個周邊種植大豆的中心。
日本可種植的土地匱乏,所以糧食產量事關自己本國的民生,而且因為日俄戰爭導致1905年朝鮮的大豆產量減產,1906年剛開始還不知道怎樣。這才未雨綢繆做起了準備,這東北的大豆,日本人可是很有興趣。
可以說,冰城的鐵路樞紐促使著冰城未來將會成為整個北滿地區的大豆交易市場中心,著急與清國做大豆貿易這才是日本現在想做的事兒。
安德烈將這個消息透露給朱傳文算是對朱傳文穩定俄國商人情緒,勸他們再冰城開廠建設的獎勵吧。顯然這個消息俄國商會也會知道,不過共同賺日本人錢而已。朱傳文思考著。
那么榨油廠的事情可以往后拖一拖,這年后是不是得成立一個商行來和日本人做貿易,這成了擺在朱傳文現在一個選擇。
在書房思考著,朱傳杰敲門進來打斷了朱傳文的思路。
“大哥,這是我給二哥的信,還有夏家兄妹寫給二哥的。”朱傳杰說道。
“好的,我明天就托人給傳武送過去。”朱傳文收下傳杰手中的兩封信說道。
“還有件事兒大哥。”
“嗯?”
“中學堂從下周開始就放假了,能不能再給我找幾門學科的老師,我想盡快讀完中學堂的課程。”朱傳杰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看傳杰這個樣子,朱傳文就知道,肯定是朱傳武在寄給傳杰的信里吹噓了自己學業一通,刺激到了這個“小大人”。
“傳杰,欲速則不達這句話出自哪里?”
“《論語·子路》。”
“那司馬遷的《與王樂道書》怎么說呢?”
朱傳杰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夫欲速則不達,半歲之病豈一朝可愈。”
“對啊,學習啊,欲速則不達,馬上放假了,你也該放松一下,勞逸結合方能學的更輕松,這個假期多復習,多溫習。”朱傳文說著揉了揉傳杰的腦殼,看著他這張稍有些憔悴的小臉,明白朱傳武的這貨遠隔千里,還給他惹事兒,真的算是氣不打一處來。
傳杰點著頭出去了,聽進去聽不進去,朱傳文暫且不管。
不過,他是打定主意讓傳杰好好放松一下,不行給傳杰找個會雕刻的手藝人,算是報個興趣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