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林順源最近都住在谷庵升家里,日本作為儒家文化圈的一員,在明治之前是有著過春節的習俗的,但是為了標榜自己改革的決心,也可能是為了和中國劃清界限,明治之后,就沒了迎春的習俗,取而代之的,是將每年的一月一日,也就是元旦當做了正式的節日,被稱為“正日”,代表著新一年的開始。
谷庵升曾經留學日本,元旦那天也是邀請了朱傳文等人在家熱鬧了一天,算是歡迎栗林順源融入這個集體,往后,隨著春節的臨近,朱傳文也就暫時將栗林順源放到了老谷家里,也算是有人照顧著。
“谷君,老板什么時候打算讓我前往牧場?”栗林順源最近在谷庵升家里沒有事情的做,也就書寫起了之前在三田育種場看到的資料,作為之后在小青山改良育種的技術儲備。
“栗林君,快了,春節過去這關東也會逐漸熱起來,還習慣這里的氣候?”谷庵升笑著說道。
栗林順源算是個典型的技術型人才,沒事兒的時候總喜歡發愣,在腦海中思索著什么,平時也很安靜,在谷庵升家這段時間,和老谷還有他的家人相處很是愉快。
“還算習慣,您知道的,神戶的天氣也是這樣,每年2月份氣溫總會驟降一段時間。”栗林順源倒還能接受冰城的氣候,外面雖然天寒地凍的,但是家里又溫暖如春,這讓栗林覺得還不錯。
“我應該不會跟你去小青山了。”谷庵升說道,倆人這段時間也算是相處成了朋友,本來朱傳文是建議在冰城成立一個育種場的,但是栗林順源卻不同意起來,牛、馬本來就屬于大草原,在日本沒有條件,但是如今到了清國,這小青山牧場才是真真吸引著他的地方,否則在神戶開一家居酒屋他也能過完這輩子。
“谷君,你已經和我說了很多遍了。”栗林順源卻是笑著說道,表示并不在意,朱傳文那邊已經招到了兩個會日語,曾經在日本商行干過的清國人,這倆人會成為栗林的翻譯,協助他在小青山工作。
“那就好,這是手套,這是皮襖,草原上的條件可是比冰城差遠了。”谷庵升說道,還想再勸勸栗林順源。
倆人聊著,朱傳文就走了進來。
“東家!”谷庵升朝著朱傳文打著招呼。
“東家”栗林順源發的卻都是平舌音。
“老谷,我是來找栗林的,這個時節,這些牛可以動了嗎?”朱傳文朝著栗林順源問道。
“可以了,但丁牛抵御寒冷的能力本來就很強。”栗林順源有些急切,這些牛可以動了,那說明自己這個人也能跟著牛一起前往小青山牧場了。
“那就好,我這邊已經去了信兒給小青山,會有5個牧民來幫我們把牛趕過去,栗林這次路上可能會有些寒冷,我剛好來給你送些衣服。”朱傳文說著,也從王帆的手里接過衣服,遞給栗林順源。
“太多了,太多了。”栗林順源感激的給朱傳文和谷庵升鞠著躬。
在三田育種場,他就是個小透明,卻沒想到在清國還有著這樣的待遇,這種關心讓栗林很不適應,但也卻是感激著自己的老板和朋友。
“行了,那我也不多說,這就回去,你收拾一下,大概一周后我們就能出發了。”朱傳文說了一聲就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得回家了。
瓷房子
“傳杰,過段時間我要去小青山牧場待一段時間,你在家好好呆著,到了時間就去上學。”朱傳文叮囑著自己這個弟弟,傳文娘要去陪朱開山一段兒時日,傳杰一個人在家,瓷房子的事兒就暫時由傳杰做主了,反正鬼精鬼精的也不會虧待自己,臨走前再給濃眉大眼的夏玉卿說一下好了。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得盯著點。
“知道了大哥!”傳杰心里有些開心,家里人過了年都走了,那他就是瓷房子的主人了,這短時間豈不是他說了算,心里美滋滋的。
鮮兒這個媳婦朱傳文肯定是要帶走的,朱傳文怕鮮兒又來一出說服,這可就有些考驗朱傳文了,糖衣是真糖衣,炮彈也是真炮彈,不節制哪行?
當瓷房子最后一個傭人睡下之后,整個瓷房自內部就沒了響動,院子里巡邏的護衛也是定時定點出來轉一圈,此時,正當巡邏的空隙,一個矯健的身影從院墻上翻了進來,“蹭蹭蹭!”矯健的身影爬山了瓷房子的煙囪。
不一會兒,一個滿身煙灰的矮個子出現在瓷房子的壁爐之中,動作輕緩。
黑影進來看著瓷房子的構造,有些摸不清頭腦,不過他推測,這按照西方人的思維,主人家很少住在一樓,黑影向著二樓就跑了上去。
瓷房子的裝修,法國人科斯佳是下了功夫的,門推開毫無聲響,黑影看了眼在床上熟睡的朱傳杰,又將門輕輕拉上,目標不是這個。
在串遍二樓的房子沒看見目標的身影,就向著三樓走去。
“咔噠。”鎖響驚動了鮮兒,那黑影看見找對了人,從腰后拿起繩子就朝著朱傳文的身上綁去。
在將要綁到朱傳文的那一剎那,鮮兒猛地睜眼,一腳踢了過去,隨即一個鷂子翻身,隨即便是一連串的打斗,朱傳文在鮮兒猛地一踢時就被驚醒。
醒來后的朱傳文腦子瞬間清醒,手向著床頭柜旁邊放著的槍摸去。
不過鮮兒顯然動作更快,跳下床搶先和黑影打了起來,黑影打斗的姿勢怪異,鮮兒也一時半會兒摸不清頭腦,這到底是哪個流派?
倆人過了二三十招有余,鮮兒一個不慎。
“啪!”黑影對著鮮兒的肩頭就是一拳,打的鮮兒節節后退。
“鮮兒,退后。”朱傳文朝著鮮兒喊了一嗓子,手中左輪槍便是不斷冒著火舌。
“叭叭叭!”槍聲頓時驚動了瓷房子的所有人。
黑影在聽見朱傳文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不斷快速移動閃避著。
朱傳文在各連開兩槍沒打中的時候就知道,要節省子彈,不能讓這賊人有了可乘之機,故意減慢了槍速,怪就怪朱傳文的這個臥室是在是有點大,要是小一些,這賊人哪有空間輾轉騰挪。
“咻咻咻!”賊人乘著減慢槍速的空擋甩出一連串的暗器。
“傳文哥,小心。”鮮兒眼疾手快的撲倒了朱傳文,緊接著是一陣鐵器釘墻上的聲音。
“嘭!”
隨著一陣白煙升起,緊接著就是窗戶破碎的聲音。
這個連面都沒見到的黑影就這樣又從瓷房子里摸了出去。
“大哥!”這是傳杰睡眼惺忪跑上來出的聲兒。
“東家!”這是傭人跑上來的聲音。
緊接著,還有守衛院子的護衛們搜索和沖上樓的聲音。
整個瓷房子霎時間燈火通明。
“行了,都回去睡吧。”朱傳文看著沖上來的眾人說道。
朱傳文可不再是那個被道格一把槍就嚇得低血糖的少年郎了,在鷂子山當過家的他深深的明白,此時要是他但凡露出半點怯懦,這些依附在朱家身上的眾人就會惶惶不可終日。
所以,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床上,擺足了派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讓傭人們去休息,而護衛們則被吩咐更加嚴密的在院子里巡邏著。
從剛才的情形就能分析出來,來人是個練家子,還比鮮兒強一點,這樣的人,要說騙過護衛那是輕而易舉,朱傳文也就沒想重罰他們,但是也會讓他們辛苦一下,算是略施小懲。
“傳杰,你今天睡在我娘屋子的旁邊。”朱傳文朝著傳杰說道。
三樓的主臥窗戶碎了,顯然是沒法再繼續住,那就只能搬到二樓傳文娘的房間,朱傳杰也得換屋,換到主臥旁邊,好有個照應。
等傭人們再次退開,“傳文哥,你看。”鮮兒拿著幾個有著四角的鐵器對著朱傳文說道。
“手里劍?”朱傳文對這個東西再熟悉不過了,民工漫可是享譽全球。
日本人,還是忍者?
朱傳文暗暗想到,本以為忍者這種東西早在歷史的長河里湮滅了,沒想到居然出現在冰城。
三井。
也只能是三井了,朱傳文心里暗暗下了個決心,這事兒得讓三井良雄付出代價,從鮮兒的描述中朱傳文知道,這來人是沒打算怎樣朱傳文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綁票。
第二天,朱傳文還沒打算行動,寧少安就帶著17個半大小子敲響了瓷房子的大門。
“朱師兄?這是?”寧少安看著瓷房子里臉拉的老長的朱春山,便知道出了事情。
“少安啊!”朱傳文倒是面色如常,在看著寧少安身后的一群孩子。
“春山叔,先把這些孩子安頓好吧。”朱傳文親自帶著這群孩子去了漢耀面粉廠家屬院早就置辦好的兩棟大屋。
“小子們,我叫朱傳文,我爹你們也都認識,是朱開山,眼下家里出了點事情,等我處理完再來給你們接風,在冰城求學的日子里,你們就暫時住在這兒。”朱傳文朝著孩子們說了一聲,就向著瓷房子再次趕去,有仇不報非君子,三井商行,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