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嶺,位于朝鮮平壤以東30多公里處,這是北大峰山脈打頭的山脈之始,朝鮮西部的北大峰山脈斜向東北直入咸鏡道。
一個個穿著朝鮮服飾的青年滿身泥濘,正在朝著山林之中進發,其中還有一些人,被同伴攙扶著,顯然是受了傷。
從3月初到現在兩周的時間,朝鮮義軍經歷了最初的減員后,現在總算是稍稍找到了點竅門。
朝鮮義軍首領李范允居左,潘國喜策馬居右。
“潘教頭,下一步我們該如何?”
“先進入黑嶺休整吧。”潘國喜胸有成竹的說道。
李范允思考了一下,朝著身邊的傳令兵吩咐一聲,隊伍逐漸加快了進度。
兩人策馬佇立,潘國喜面無表情,但作為首領的李范允看著面前有些狼狽的義軍,心中有些悵然,他是真沒想到日軍的報復行動會如此之快……
有一種作死叫棒子撓矮子,專挑胳肢窩。
這次朝鮮義軍算是撓到了日軍的禁臠,撥動的可是日本政府最為敏感的神經。不說其他,三條良太可是明治時期出身的日本華族。達爾文主義盛行的20世紀,日本打贏了甲午海戰,揪了辮子;跳起來又給了毛熊倆嘴巴,現在可是膨脹的緊。
在如此揚眉吐氣,耀武揚威的時期,還在視為囊中之物的日據朝鮮,居然有一名日本華族的頭顱被朝鮮義軍到處宣揚,朝鮮人愛刺殺,從被占領,這種事情就沒斷過。但是這次不同,往前可以算是戰損,是玉碎,能入神廁,但這次連尸身可都沒收集到,如何上報?
朝鮮義軍招搖的態度那是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了。這已然在黃海道、平安道形成了一定的影響力,朝鮮人冷眼旁觀,心里則在想原來日本人并不可怕,看,華族頭顱!
對于駐朝日軍,三條家也是給了日本陸軍部不少的壓力。
日本的X條家族,湊起來都能是一條龍了,一條到九條,這些追本溯源,都是源自藤原氏。所以現在日本國內,正經姓藤原的反倒是平民,而貴族出身的,早就變成了X條和其他。這其中的三條氏在幕府將軍時期,就是藤原氏北家閑院流的嫡系,家徽是唐菱花,家格為清華家,算是淵遠流長。更是在明治天皇改革時期,積極響應,有著從龍之功,第一批被明治列為華族,現在在帝國議會之中,風頭可是不小。
所以如今的朝鮮義軍,在日本軍隊認真起來之后,被從黃海道,輦到了黃海道、平安道的交界處,黑嶺之中。
除了在平安道打游擊的700多人外,原在黃海道的2300多人,如今僅僅剩下了1700多人,很是狼狽。
朝鮮義軍進入了黑嶺之后就修整了起來,簡陋營地之中的李范允,正在等著自己清國教官的消息,他是個文人,隊伍構成又是復國愛好者居多,青年占了一大部分,他的大將又在打游擊。在錯誤指揮,損失了400多人后,厚著臉皮朝著潘國喜求援,希望能給些建議。
如此兩周,又戰損200多人,剩下1700多人在四渡大同江之后,暫時跳出了日軍的包圍圈,對目前的情況李范允有點滿意,對于潘國喜的軍事建議充滿著期待。
其實,潘國喜放在朱家保險隊序列之中,也就是小隊長,還是特殊的獵人部門,搞搞暗殺什么還行,指揮部隊,那就有些高看他了,但是他也有法寶——電臺。借口觀察地形,潘國喜就帶著電訊員上了山頂,電臺如今還是保密的東西。
而朱傳文這里,也是從藍義山口中詳細聽聞了朝鮮義軍的情況,隨后帶著實驗性質暫時下達了命令。
四渡大同江便是出自朱傳文之手。
那天從漢耀中學趕到王家山貨鋪,在知道朝鮮義軍的窘迫之后,參考地形,朱傳文也是直接開始了遙控指揮。
李范允的指揮失誤在戰損超過2成以上之后,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聽取了潘國喜的軍事建議。在李范允的協助指揮下,在平壤、黃州之間的包圍圈,熟悉地形的義軍部隊先是從黃州周圍先是渡過大同江到了平壤附近,佯裝進攻平壤,牽扯了日軍回防。之后又渡過大同江,進攻黃州。在讓兩處的兵力收縮,由平壤第2師團與黃州第12旅團的聯手合圍出現破綻時,從薄弱點出擊,以保險隊輕機槍為鋒矢,鑿穿薄弱點,從包圍圈中一躍而出。
這全賴獵人行動隊出色的情報收集能力。
劫后余生的朝鮮義軍在實際朱傳文的指揮下并沒有立刻朝著其他方向逃竄,而是第三次渡過大同江,在江北平壤北部地區又是虛張聲勢了一番,弄的惱羞成怒的日軍又朝著這個方向開始集結。在將一些武器分發給地區不安于日本統治的有志之士后,義軍最后一次渡過大同江,一頭扎進黑嶺。
四次不同方向的渡江弄的日軍焦頭爛額,平壤第2師團長高平賢三惱羞成怒的罵道,這些朝鮮人就是在土里的泥鰍。
朝鮮義軍算是有了喘息之機。
而在濱江保險隊指揮樓,朱傳文一身的保險隊服,正與自己老爹朱開山、賀老四研究者朝鮮平壤周圍的局勢。不遠處的一排桌子上,滿是電臺和蓄勢待發的獵人電訊員。
“傳文,這你腦子到底是長的?”朱開山看著找到朝鮮地圖上4個彎曲的箭頭,這是老朱畫的,仿佛這是他的天賦技能。但對于自己大兒的智慧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次朝鮮義軍的突圍,他研究好幾天了。
“我這不是瞎指揮嗎?當時事態緊急,什么都顧不上了。”朱傳文不知如何回答這從心底突然涌出的靈感,面對老爹的質問,就像自己老爹說自己會圖上作業是天生的一樣,如此說道。
“嘿,還給你老子謙虛上了。”朱開山不大的眼睛圓睜,好好的保險隊服愣是讓他穿出了一點點匪氣,有著這樣的總隊長,也不怨周圍的胡子都是將朱家保險隊當成一股被招安的胡子。
一旁的賀老四看著兩個自帶天賦的上級,心里再次琢磨著,這朱家的種子難道真的自帶天賦。
殊不知二人都是凡爾賽,夜深人靜的時候,瓷房子二樓老朱書房、三樓小朱書房可總是亮著燈。
“看來,你這個獵人支隊建設的不錯啊。”朱開山掃視了一圈周圍,保險隊的電訊處出自獵人電訊處,這整合起來很容易,而當初獵人的建設就是經過老朱同意的。
旁邊的賀老四聽聞,也是暗暗記下,算是知道了王可仁的去處。
說回朝鮮義軍的事情,其實對于朱傳文而言,朝鮮義軍死傷多少是無所謂的,但是,就目前來看這可是在朝鮮境內唯一一支旗幟鮮明的抗日先行官啊,還有著俄居朝僑資助,現在還沒發展起來就夭折,著實太過可惜。
幾番思量之下,開誠布公的和朱開山談了一次,依靠著電臺與干著老本行收集情報的獵人行動隊,遠程指揮起來那股朝鮮義軍。
對于自己大兒居然還在朝鮮搞事情,朱開山起先是驚訝的,隨后也覺得這是一件很好的鍛煉機會,電訊處首次整合……
“咚!”位于指揮室的座鐘沉重的響了起來。
“通知各支隊參謀部,開會!”朱傳文一聲令下,早就準備著的獵人電訊員就訓練有素的打開了電臺設備,一聲聲呼叫從他們口中傳出。
朱開山和賀老四這次只是看客,想知道千里之外,朱傳文如何將這些人聯系在一起。
“呼叫單樹信支隊參謀部!呼叫單樹信支隊參謀部!”
在龍江府的剿匪指揮部,待命的單樹信一聲吼,支隊4名參謀迅速集結,拿出了簡單繪制的地形圖。
“報告總教導,單樹信支隊參謀部就位。”位于把頭的一個電訊員站起來匯報道。
如法炮制……
在依蘭府的簡易營地中,朱少芳一發信號彈,支隊5名正在指導土工作業的參謀從不同方向依次騎馬奔赴而來,參謀室的一片棉布掀開,蓋著的物件出現在眾人眼前,早就制作好的敵我兵力沙盤模型赫然出現。
在濱江府的松花江邊,林老八提著鞭子進了參謀部,支隊4名原本正在探索研究騎兵配迫擊炮打法的參謀立正行禮,拿出了早就做好的戰術推演。
一場在關東大地上,在電臺還是一家之物的空白時期,穿越空間的云指揮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