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二十七度的天。
眼前的數字卻是如此冰冷。
陳德勝怎么也沒有想到，時隔六年拍出的電影，首日票房竟然只有三百萬。
三百萬票房是什么概念？
舉個例子，千禧年的時候，上映過一部反腐題材的電影名叫《生死抉擇》。
整部電影沒有一個大腕明星，甚至毫不夸張的說，都沒有一個能叫得出名字的演員。
可就是這部題材小眾的電影，成了千禧年的票房冠軍以及國內電影史上第一部票房過億的國產影片。
首映周末兩天的時間總票房就有三百三十萬！
要知道那可是在千禧年啊！
現在都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無論是交通，影院數量，還是老百姓消費水平都早就發生了質的提升。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的武林》首日票房只有三百萬，可想而知有多出乎陳勝德導演的意料。
然而，這種悲觀的心情并沒有停止。
隨著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四天，第五天的票房出現時。
陳德勝已經快暈厥過去了。
他想過自己這部電影可能會撲街，但打死他，他也沒有想過自己這部電影會撲到這個程度。
五天的總票房累積起來竟然不超過一千萬，這...這已經不是用慘字來形容了，要用慘慘慘三個字來形容！
從一開始的壯志勃勃，想要趁《夏洛特煩惱》稍顯頹勢的時候異軍突起，到現在看到票房后的萬念俱灰。
他此刻的心情現在只有兩個字能概括。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照這個樣子算下來，就算電影上映一個月，最多也只有三四千萬的票房。
想到這里，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在陳德勝被票房打擊的心灰意冷時，劇組的其他人也紛紛寬慰起他來。
“陳導，你不要著急，這不是還沒有在內地上映嗎？”
“咱們香江電影院就這么多，首日票房三百萬也能理解，要是全國上映的話，說不定就火了呢？”
“對呀，咱們在內地上映，憑借林遠的熱度，說不定還能搶救一番。”
“只要電影口碑好，票房說不定還有回轉的可能性。”
“陳導，我覺得咱們可以在內地上映試試。”
聽完劇組人員的安慰后，陳德勝依舊是覺得沒有一點希望。
他做導演這么多年了。
大大小小電影也算拍過不少。
電影口碑有用嗎？
在外人看來或許是有用，但是對于他們導演來說，口碑有沒有用，他們心里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口碑有作用的話，自己這部電影的質量也不差啊，為什么后續的票房沒有漲起來？
而沒有了票房，口碑再好又怎么樣？難不成虧了錢的資方會跑過來說一句：“沒事，加油，雖然我沒有賺到錢，但是這部電影我看的很帶勁！”
這現實嗎？這可能嗎？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資方的態度絕對是憤怒的，不敢說以后接不到戲了，但絕對會比現在少很多。
人家可是實打實的投了錢，沒有票房，這就意味著人家虧本了。
他們壓根就不會在意任何所謂的口碑？他們只在乎你能給他帶來多少利益。
要是投資方有這么好的心腸，國產電影也不至于在戛納獲得提名都值得吹捧了。
不過想歸想，劇組人員說的話倒是提醒了陳德勝。
雖然在香江撲街了，但還是要想辦法試一試，不為什么，就是為了對得起投資人的心血，在他看來，現在是能幫投資人賺多少回來就算多少。
盡管在他看來，這部《一個人的武林》十有八九是撲了，但要是操作一番，說不定還能讓投資人回點血。
“訂票，去內地！”
沉思片刻后，帶著最后一搏的想法，陳德勝咬牙說道。
在他看來，自己要是能讓投資方回本，他還有打翻身仗的機會，再怎么說他也是拿過金像獎的導演，可要是真血本無歸，今后再想拉投資拍電影，可就沒這么容易了。
做出決定后，陳德勝立刻聯系上了助理，準備一起過去找林遠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接下來該如何補救。
另一邊。
花千骨劇組剛從廣西大新縣實景拍攝完回到橫店。
林遠剛上車去酒店，正準備閉目養神休息一會兒，電話便響了起來。
“霞姐，有事嗎？”
對于霞姐這時候打來電話，林遠多少還是有些詫異的。
因為嚴格來說現在還是處于拍戲時間的。
像這種跟組拍戲期間，霞姐一般都是晚飯后才給他打電話。
因此接到電話后，林遠立馬就意識到，對方肯定有什么要緊事給他說。
“林遠，你現在是在橫店吧？”
“對，剛下飛機不久，正準備去酒店呢。”
“是這樣，陳德勝導演待會兒可能過來找你，說是談談宣傳電影的事情，我把你位置說給他了。”霞姐言簡意賅，直接挑重點說了出來。
“好，那我待會兒就在酒店等陳導過來了。”
掛斷電話后，林遠還有些好奇。
陳導怎么會突然想到找他談宣傳電影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情他也沒有多想，反正今天也沒有要拍的戲，等陳導到酒店后，這些事情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陳德勝和助理幾人買的是最近一班飛機。
林遠前腳剛回酒店還沒半個小時，陳德勝一行人后腳便坐車到了花千骨劇組入住的酒店。
來到酒店后，陳德勝直接撥通了林遠的電話。
電話一撥通，表達了自己一行人已經來到了酒店樓下時，林遠連忙表示馬上來。
三分鐘不到的時間，林遠快速的來到了酒店大堂。
當看到陳導以及他所帶的團隊后，林遠便客氣的走過去道：“陳導，好久不見，最近拍戲實在是太忙了，也沒有跟您多聯絡，見諒啊！”
“這啥話，你越忙我越開心啊，證明我的眼光沒錯啊。”陳德勝這一次過來是有求于他的，所以說話之間也放低了不少姿態，主動吹捧道。
林遠很好奇對方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但想了一會也猜到應該和電影有關，而站在酒店樓下又不太方便，于是乎他連忙笑著回答道：“哈哈，陳導那就借您吉言，那咱們樓上聊？”
陳導沒猶豫，連忙回道：“好好好！”
很快，幾人來到了林遠開的行政套房中，坐在一個茶幾上，眾人也開始圍在一起聊天了。
寒暄幾句后，林遠也是將話題扯到了正題上。
“陳導，你電話里說談電影宣傳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林遠開門見山地問道。
說起這個，陳德勝便不由得嘆了口氣。
緊接著，他把這段時間《一個人的武林》電影在香江上映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對方說的話，林遠對陳德勝趁著《夏洛》熱度逐漸下去的時候，提前上映電影這件事情并沒覺得有什么問題。
夏洛特雖然火的一塌湖涂，但都已經上映二十天了，基本上感興趣的觀眾都已經去看過了。
在這個情況下，這恰恰是其他電影出手的好機會。
這屬于電影的互補現象，就好比如讀者看一樣，因為一本書而進入一個平臺，在這個平臺看完這本書后，意猶未盡的他就會在平臺找其他看。
同理，看電影的觀眾也是這樣，本來他是不打算看電影，突然因為一部好電影進入電影院，看完之后他又發現有其他新電影上映了，忍不住的就會去想看。
用行業的話來說就是，不怕同檔期的電影有黑馬，就怕同檔期的電影全部拉閘。
要是一部好看的電影都沒有，觀眾甚至都不會走進電影院，這種時候上映，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所以，在林遠看來，陳德勝導演的想法是一點都沒錯。
只是他的判斷出了些問題。
光想著怎么趁夏洛特尾聲的時候進場收割票房，卻忘記了做足電影的宣發準備。
要是電影宣傳力度足夠的情況下，光憑助理這位功夫巨星，首日票房也不至于會只有三百萬。
不過林遠沒有直言說出這個問題，他認真的聆聽，保持沉默是金的態度。
而陳德勝導演倒完肚子里的苦水后，也是趕緊說出了他們的來意。
“林遠，你陳哥也不想說一些虛情假意的話，今天來這里找你，其實就是想要讓你幫幫忙，香江的市場撲了，內地的市場可不能撲啊，你現在網上熱度正高的不行，所以想請你不留余地的幫忙宣傳一下這部電影，你要是真幫到了，從此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往后有任何事情找我幫忙，我陳德勝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要是之前，陳導肯定不會說這出這種話，可現在不一樣了，形勢逼人，為了不被投資方“砍死”，他也算是豁出去了。
聽到陳導這么說話，林遠也不敢托大，連忙回道：“陳導，您放心，我既然參演了這部戲，那肯定是會不留余地的宣傳。”
“謝謝，林兄弟，大恩不言謝，這件事要辦下來，你算是老哥的恩人了。”
得到林遠的答復后，陳德勝也是動了真情的道。
看著陳導這番樣子，林遠也是立馬寬慰起來：“陳老哥，你這話說的，什么恩人不恩人的，太見外了，兄弟之間不就是要互相幫助嗎！
“好！
好兄弟！
”陳導重重的點頭，一只手也是直接搭在林遠的手背上，心情也是澎湃起來。
在他看來要是林遠不留余地的宣傳，再加上他托關系找人幫下忙，這部電影在內地上映應該能突破兩個億的票房，只要達到兩個億票房，那他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想清楚后，心急如焚的他也沒在這里多做停留，甚至林遠一直拉他吃個飯再走，他也沒有吃。
帶著感激不盡的眼神向林遠告了別，隨后也第一時間的聯系一下老朋友，好讓他們幫幫忙宣傳一下。
目送陳導等人離開后，房間內的林遠則拿出手機，看著通訊錄上的電話號碼，心里多少有些緊張。
他之所以會答應陳導自己會不留余地的宣傳，完全是因為兩個原因。
第一，看中他潛在價值，陳德勝背后是有大哥的影子，自己在這個圈子里混，總有一天可能會接觸到大哥。
在這個情況下，如果得到了陳德勝一次人情，那么以后接觸大哥的時候，對方會不會還上這個人情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憑大哥這個身份，他林遠必定會買這個面子。
至于第二個原因嘛，那就是跟自己的利益有關了，嚴格來說，《一個人的武林》是他目前為止第一部領銜主演的作品。
這就意味著，這部電影的票房，關系著他的票房號召力。
也關系著他今后是跟達叔一樣，成為金牌綠葉；還是跟星爺一樣，能獨當一面。
因此，在這個情況下，他不可能不出手的。
這部電影如果撲街了，對他來說也是一件極其不利的事情。
所以，他沉思了片刻，立馬就撥通了第一個電話起來。
所謂宣傳其實就是分兩種，一種是商業宣傳，發個微博，發個宣傳，基本就沒了。一種則是動用自己的人脈，通知圈內所有的好友幫忙助陣，這種則是不留余地的宣傳，而這種宣傳也是最有效果的，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隨著第一通電話被接聽后，林遠的呼吸聲似乎在此刻都變得沉重了不少，畢竟是第一次求人，他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答應。
“怎么了老弟，怎么有空給我打個電話？”林遠第一個撥通的電話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鄧朝，對方剛接通電話，便好奇地開口問道。
“哥，我有部電影要上映了，想請你幫忙大力宣傳一下。”對于鄧朝這位哥哥，林遠沒有繞一點彎子，直接把求他幫忙的事情說了出來。
以他們兩個現在的交情，要是連這種事情都還要藏著掖著，那才是顯得生分。
聽到大力宣傳四個字后，鄧朝也意識到對方所說的宣傳不是說發個微博就完事的，如果換做是普通朋友，他絕對會拒絕，但林遠就不一樣了，只是想了幾秒，鄧朝就爽快的道：“就這事啊，沒問題，我一定給你大力宣傳一波，到時候讓你嫂子也幫你宣傳一下。”
沒有絲毫猶豫。
鄧朝直接就答應了下來，順便還直接替孫麗也做了主。
答應下來之后，鄧朝才反應過來，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弟，你出演的夏洛特不是都上映很久了嗎？”
“不是這部戲，是之前跟甄子旦老師一起主演的《一個人的武林》。”
“哦，我就說嘛，這夏洛特都快把泰囧的票房記錄破了，還以為你是故意來炫耀的呢。”釋然的鄧朝也順便調侃起林遠來。
“還炫耀，現在我整個人都是心神交瘁的。”林遠無奈一笑的回道。
“怎么說？”聽到這里，鄧朝更加好奇起來，語氣也有些擔憂。
林遠沒多想，不多時就把《一個的武林》在香江票房撲街的事情說給了朝哥聽，鄧朝幾乎一下就抓住了重點，知道這部電影影響林遠的票房號召力。
知道這點后，鄧朝也認真的回道：“別擔心，我會給你想點辦法的。”
“好，謝謝朝哥！”林遠沒有矯情，感激的回答起來。
不過他也沒有跟鄧朝多聊，畢竟自己還得找其他明星幫忙宣傳。
讓他感動的是，直到掛斷電話的時候，鄧朝還不忘了補充一句：“放心，這事包在哥身上了。”
有了鄧朝的保證后，林遠也松了一口氣，但他還是很快繼續在通訊錄里繼續翻找起來。
他通訊錄里倒是存了不少明星。
像什么陳道民老師，李雪建老師等等，都是上次酒會加的。
雖然人家說的是有什么事情找他們，但宣傳電影這種小事，顯然是不用他們幫忙。
很快，林遠就鎖定了第二個人。
只是電話撥了兩遍，并沒有接通，他只好把目光放在下一個上面。
“林哥，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么事情嗎？”
董子建接電話倒是挺快，這邊剛撥過去，還沒兩秒鐘，對方就接聽了。
林遠也沒有跟人家客氣。
直接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然后想麻煩他幫忙動用點關系，好好幫自己宣傳一下的事情說了出來。
之所以找董子建，倒不是兩人關系有多么好，而是董子建的關系實在是比不少明星都要廣。
找他一個人，比找五個一線明星都要有用。
再說董子健，得知林遠的情況后，他絲毫沒有猶豫，很爽快就答應了下來。
這么爽快的原因，主要還是變相投資林遠，今天我幫你，那么明天你是不是也要幫我？
其次，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是一件特別簡單的事情。
他去年拍《青春派》的時候，不也是大肆宣傳了一波嗎，要不然你以為電影有這么好的成績？
“林哥，這事找我就對了，你放心，弟弟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多謝了。”聽到董子健的話，林遠心中更有底氣了。
“謝什么啊，等到時候我們五黑差人的時候，你不要有事推脫就行了。”
“好，沒問題。”
兩人都是同齡人，聊起這些倒是輕松不少。
跟董子健聯系完，林遠也開始尋找第三個人了，而這第三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黃勃。
電話打過去，對方并沒有接。
等過了一會后，黃勃才回了電話。
“喂，勃哥。”
“林遠，哥剛剛在錄節目，有什么事情嗎？”黃勃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第一部主演的電影要上映了，想讓勃哥你幫我宣傳一下。”
“我滴個乖乖，這還是不什么大事啊？”黃勃先是一驚，緊接著賣著關子道：“你小子想讓我給你宣傳電影可以，不過嘛......”
林遠聽到黃勃操起一口青島話的時候，就知道他又動什么歪點子了。
看破不說破的林遠還是十分配合地順著問了下去：“勃哥，不過什么？”
“得加錢！”
聽到黃勃用自己在《繡春刀》里的臺詞調侃自己時，林遠隔著電話會心一笑。
“好啦，這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哥哥絕對會鼎力幫助你的，你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這第一部戲可是有很多人在盯著的，影響你的前程。”
黃勃作為過來人，很了解林遠的處境，所以他也不開玩笑了，拍著胸膛認真的回答，鏗鏘有力的聲音，讓林遠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是好，深吸了幾口氣他才道：“勃哥，謝謝你！”
“你小子別跟我說啥謝謝，太生分了！”黃勃反倒是打斷了他的話，直接懟了一句。
“那就大恩不言謝，勃哥！”林遠知道黃勃是一個性情中人，當下就順著對方回答了起來。
兩人掛斷電話后。
林遠并沒有休息，而是盯著手機里的通訊錄，撥打著一個又一個電話號碼。
整整一夜的時間，林遠的聲音沒有停過，嗓子都有點嘶啞起來。
而他這樣的行為，也換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奇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