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神靈想要搗亂,我讓它回陰曹地府了。”
聲音從半空傳來。
武小德抬頭望去,只見半空中漂浮著一個戴著黑色面具的人。
四周漂浮著數不盡的黑暗流光。
這個人就像站在無邊的黑暗海水之上。
武小德想了想,把自己的白貓面具戴在臉上。
“你是議員?”
他問道。
“沒錯,”戴著黑色面具的人微微一禮,“我是刺勒,滅世議會的初級議員,亦是“碾壓之手”的持有者。”
武小德道:“碾壓之手.....”
刺勒道:“正是我所持有的終末”,它是無敵的—現在我們不必廢話了,把你得到的“終末”交出來吧。”
“那是我弄到手的東西,并不打算交給你。”武小德道。
—無盡恐懼之影已經融入嘆息墻壁,只等自己激發出愿力,就可以完成風格化。
現在就是想交出去也不可能。
戴著黑色面具的刺勒俯瞰著武小德,輕聲道:
“年輕人,“終末'不是你能玩得轉的,你的實力如此低微,我猜是動用了什么非常規的力量,才勉強收取了“終末”吧。”
“正好我不喜歡找東西,你若是獻上它,我保證你可以活著。”他拍了拍掌。
武小德心中猛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阿斯塔羅特!”
武小德吼了一聲,身前立刻有數不清的青銅手冒出來,構成了獨目巨人阿斯塔羅特。
巨人活過來,一聲不吭,握住骷髏長槌便朝前狠狠砸去。幾乎是同一時刻。
半空中的黑色海水中,一下子冒出來五頭通體黑色的獨目巨人。它們各持一槌,齊齊朝青銅巨人砸下去。
以五敵一,自然不成問題。
青銅巨人當場就被砸得渾身散盡,一時無法聚攏。武小德不禁為之一怔。
對方的黑色海水竟然可以召喚五個一模一樣的獨目巨人。這是什么能力!
他望向那個名為刺勒的滅世議會議員。
只見對方站在半空,才剛剛抬起一只手—
洶涌的海水一端聯接在他手臂上,另一端連接在無邊的黑暗之海里。刺勒悠悠的聲音從面具后傳來:
“明明只是35級的螻蟻,卻可以召喚數百級的魔神,以眾生的實力來說是不錯了,但要想在我手上活命—”
“只能依靠我的仁慈。”武小德嘆息一聲,說道:
“這就是“終末”的力量么?果然強大。”
“交出你偷來的“終末”吧,如果你再次拒絕我,那我就殺了你,連你的靈魂都會碾碎。”刺勒道。
他手上的黑暗海水變得愈發洶涌。最后一次機會了!
武小德背后的寂靜魔霧之中,兩座魔神迅速拼接成形,被他的手肘貼了一下,頓時活過來。
對方太強大了。
自己現在要先避開這個家伙,想辦法覺醒自己的愿力。“說出你的答案。”刺勒道。
武小德張開口道:“我當然沒有問題。”
“明智的選擇,你可以活命,甚至可以作為我的數百名奴仆之一,負責給我提鞋—這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用處了。”刺勒道。
“能不能換一下。”武小德道。
“如果拒絕處理我的鞋子,那么你只能作為我墊腳的器物——以你的頭顱來幫助我抬起腳,方便穿上鞋子。”刺勒道。
他隨意揮揮手。虛空散開。
只見虛空顯現出一個富麗堂皇的世界。
無數的人群穿著統一制服,全部跪在金碧輝煌的宮殿里。他們就那樣跪著
靜靜等待著刺勒的呼喚和命令。
“我的意思是,當街搶劫和動手可是要進監獄的,
”武小德慢慢說道,“如果你愿意給我刷馬桶,我倒是可以出具諒解書,讓你在監獄里過的稍微輕松一點。”
話音落下。
他背后的獨目巨人已經彎下腰,把他抓在手里,縮回了迷霧之中。魅魔上前一步,全力發動魅惑之術,沖著刺勒微笑道:
“討厭,這么兇巴巴的樣子,何不給自己一耳光?”刺勒僵了僵。
趁這時
獨目巨人轉過身,口中爆發出怒吼聲:“啊啊啊啊啊!快逃啊,主人!”
它奮力一擲,武小德頓時如同炮彈一樣穿過云層,瞬間遠去,看不到蹤影了。下一瞬。
獨目巨人轉過身,和魅魔一起朝刺勒沖去。那些仆人們慌忙一起呼喊起來:
“主人!快醒醒!”
刺勒猛然打了個激靈,恢復正常,口中低聲道:“竟敢耍我......我要用你的人皮做一盞燈,里面點燃你的靈魂,讓你痛苦的燃燒一萬年!”
無邊的黑色海水轟然作響。
二十個魅魔,以及三十個獨目巨人從海水中冒出來。它們以碾壓之勢撲向青銅魅魔和獨目巨人。
另一邊。
武小德飛在半空,忽然神情一動。他已經感覺到了戰況。
這完全沒法打啊。
“終末”竟然是如此強大,看來自己必須馬上喚醒愿力。可是自己恐懼什么?
為什么恐懼法則直到此刻還未起作用?風在耳邊呼嘯。
記憶中。
更多的畫面開始浮現。那是另一個晚上。幫派搶地盤。整個晚上都不安寧。
自己照舊在放學后去夜市幫忙,卻只看到了錢叔的尸體—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被當街捅死。
武小德嘆了口氣。
耳邊再次回憶起錢叔那句街頭秘傳的話:
“街頭就是以多打少,人少你就跑,人多你就上,準沒錯。”“你要是能想明白這里面的事,也不枉跟了我一場。”
—錢叔你說的挺好,人咋死了嘛。抬頭望去。
另一個幫派的打手已經盯上了自己。“是那個小子?”
“是他,跟在錢猛身邊。”“處理一下。”“好。”他們走過來了。
武小德終于想起了自己的恐懼。就是那一刻。
對面幫派開始賣白粉,要搶地盤,錢叔橫死街頭。然后那些人發現了自己。
他們已經不是混混了。他們是毒販。是的。
在十五歲的那一年,自己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殘忍和血腥,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恐懼。
一然后就被堵到了巷子里。是啊。
面對這種死亡的恐懼,一個平常的、只有十五歲的少年,能怎么辦呢?“各位大哥,放我一馬吧,我只是一名學生。”
當時自己渾身發抖,臉色發白,滿頭冷汗,勉強開口道。那些人對望一眼,都笑了。
“小武是吧,我知道你—你記得嗎?你還跟我請教打架的法子。”為首的那個男青年懶洋洋的道。
自己點了點頭。
這些年,自己跟街上的老混混們都學了個遍。他們都知道自己。
錢叔是占著地盤,所以跟他們有利益沖突。自己只是一個孤兒。
“過來叫我一聲魏哥,從今天開始幫我賣貨,我就讓你活。”男青年道。“是,魏哥!多謝魏哥!”自己連忙點頭道。
那些人看到了自己臉上的恐懼。—一個十五歲的學生而已。
把他收過來,可以幫忙賣貨,學生還不引人注意,這才是合適的法子。殺了他反倒是麻煩。
來了。就是這個時刻。
這是自己最為恐懼的時刻。因為
有些事必須做決斷了。
那是自己活了十五年都沒有想過的事。
“魏哥,張哥,王哥,以后多關照小弟,有什么事情請直接吩咐,小弟一定鞍前馬后,赴湯蹈火。”
自己一邊走過去,一邊慌亂的說道。
“行了,我這里有些貨,專門適合你這個年紀的兄弟們用,姑娘們用更好,你拿去,一會兒跟我去迪吧。”魏哥道。
“是,魏哥。”
自己伸手接過那袋子東西,自然而然的放入書包。恐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很多人都覺得恐懼就是害怕,人處于恐懼中的時候,六神無主,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在這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在這些剛成為毒販的混混們面前,武小德知道了恐懼的另一面。
一在自己最恐懼的這一刻。
自己充滿憤怒。
是的,人在恐懼到極點的時候,卻有可能從內心生出歇斯底里的憤怒。自己知道這是真的。
因為下一秒,自己已經拋去了一切顧慮。
一柄匕首被自己抽出來,在魏哥身上連捅了幾下,反手抹了那個張哥的脖子,在五六人的驚叫叱罵聲中,自己掉頭就跑。
剩下幾人追來。
自己卻猛然回身迎上,照著第一個追上來的人踹出一腳,在他倒地之時借著力把匕首捅穿了第二個人的肚子,雖然被第二個人打了一拳,可退回來的時候順手又把倒地的第一個人割了喉。
自己繼續逃。
后面還剩一個人,瘋狂的追上來。書包扔出去。
那人擋了一下,自己立刻撲上去。
那人拼命的用拳打自己,自己根本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是出刀。漸漸的。
那人的拳沒力氣了,停了。
這時候自己才站起來,迅速撿起書包,從里面拿出一瓶酒精,飛快的清洗著指紋。
這些人渣!王八蛋!
他們竟然想要自己跟著他們販毒!
如果自己真的答應了,那么自己就徹底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可是我要生活啊!
我要讀書,要上大學,要吃很多沒吃過的東西,要跟蘭姐一起做很多有意義的事。
你們要我的命。那我就不要命了。
自己擦了擦臉頰上的汗和淚,等指紋清洗的差不多,就把匕首塞到一名毒販手里。
再拿出紙巾蘸了酒精,準備一點一點的清洗自己留下的痕跡但是這里是一個開放的空間。
急切間,也許總會有些什么紕漏。那就沒有辦法了。
自己用紙巾包住那包毒品,將它塞在毒販的口袋里。這樣還不夠。
想要脫身,必須做另一件事情。火。
唯有火才是憤怒的極致,它會抹去一切,只留下最蠢笨的證據。火光照亮了夜。
·.....半年后。
自己終于去了錢叔的墓地。“錢叔,我來看你了。”
墓碑上的黑白相片里,錢叔認真的看著自己,似乎有些疑惑。紙錢燒完了。
花獻上。
“我以后不會打架了。”
“但是在打架這件事上,我還是要跟你做一個學術上的討論—”“事實證明:”
“打人前,不要讓人知道你要打他;開始打的時候,不要讓那些能殺掉你的手段落在身上;打完之后,要能保全自己。”
“錢叔,這是我的心得。”
“也許你聽不到了,但是沒關系,等將來有一天,我去下面看你,再跟你一邊喝酒一邊慢慢講。”
“我們江湖再見。”再見。
江湖再見。狂風呼嘯不已。
天空上,武小德猛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的回憶之色褪盡。“愿力么.....”
“我的愿望簡單到了極點,跟每一個平凡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話音落下。
遮天蔽日的黑
暗之海出現在天空之上,伴隨著某種憤怒的吼叫。—那個議員的力量正在籠罩四周。
武小德卻視而不見。
他只是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們只是不想受欺負。”
亡靈之書一震。
嘆息墻壁上,仿佛有什么東西開始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