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對派與馬普切人達成撤軍協議,并在奇廉組建臨時政府的消息,傳到圣地亞哥后,立即在引起了一陣波瀾,原本驚慌失措的人們,終于長松了一口氣。
好了,印第安人撤軍了。
他們不用再擔心那些野蠻的馬普切人闖進來搶走他們的財產,奪走他們的女人,燒毀他們的房屋了。
就連教會里的教士們也終于不用再像過去那樣膽戰心驚了。
上帝啊!
那些野蠻人終于回去了,不用再擔心他們分田地,打神父了。
什么猥褻男童,污辱女孩,不過就是野蠻人的污蔑而已,壓根就不是真的。
既然野蠻人不再入侵,那大家就可以安生的過上太平日子了。
上帝保佑。
奇廉的那些家伙干得可真不錯!
當然了,在總統府里的那位新任總統佩雷斯,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卻勃然大怒道。
“該死的,那些賣國賊,他們居然組建了臨時政府?他們根本就是一群小丑,一群賣國賊,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干了什么勾當嗎?”
“他們一定是和印第安人達成了賣國的協議,那些家伙都應該送上絞刑架!”
佩雷斯惱怒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很清楚,接下來他將會面對什么——內戰!
一場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止的內戰。
原本在蒙特和他的努力下,他們好不容易才重新組建了一支軍隊,用入侵喚起了人們的愛國之情,可現在,一切全完了!
馬普切人撤退了。他們離開的時候,給智利留下了一個臨時政府——一個反對圣地亞哥的臨時政府。
“也許,我們可以和他們進行談判!”
不等幕僚說完,佩雷斯就用看待白癡的眼光看著他。
“談判?怎么談判?加略那個家伙根本就是一個商人,不僅視金錢如性命,同樣也視權力如性命,上一次為了議員的席位,他都能發動起義,這一次,作為這個所謂的“總統”,那怕就是把智利變火海,他也不會讓出總統寶座的!”
感嘆之余,佩雷斯忍不住說道。
“上帝啊,到底是誰讓加略那個家伙,看到了和馬普切人合作的機會!該死的,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的家伙會毀掉智利嗎?”
在佩雷斯顯然是抱怨錯了人,因為推薦加略的并不是“他”,而是“她”。
此時,穿著一身藍灰色軍裝的瑪麗亞·里克梅爾,正隨著朱先海一同在返回阿勞卡尼亞的路上,這一路上,她就像是普通的軍官一樣,跟隨在他的身邊。
幾天后,他們終于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薩維德拉灣,此時的薩維德拉灣已經多出了兩座木制的棧橋,在簡易的港口附近,成排的草棚里住滿了從鳥糞島上解救的華工。
在過去的兩個月里,這些華工們一直在港區接受軍事訓練,盡管只是簡單的軍姿與隊列訓練,但短短兩個月的訓練,卻也讓他們的氣質有了明顯的變化。
當瑪麗亞隨著朱先海來到港區時,看到正在訓練的軍隊,那雙漂亮的眸子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這是你的軍隊?”
“正在訓練中的軍隊!”
“丫二丫……”
盡管他們口令發音有些生硬,但看著這些人時,朱先海仍難免有些自得。
“怎么樣,軍容還算整齊吧!”
瑪麗亞在點頭之余,又說道。
“他們都是馬普切人?”
“當然不是,他們是華人。”
“花人?他們都是蘭花部落的?你們的部落有多大,居然有這么多年青的士兵?”
在瑪麗亞的驚愕的看著海邊的正在訓練“蘭花部落”戰士時,估計著他們的數量時,她看到朱先海走到了訓練場邊,與那些正在樹蔭下休息的士兵聊了起來。
“見、見過大人……”
他剛一過去,那些人就紛紛站起來,在想要打鞠時,又急忙改為敬禮。
“什么大人,是長官,是長官……”
聽著他們口中有些生硬的官話,朱先海笑道。
“你們都是廣東人。”
“呀,長官是廣東人?”
孫二喜等人的臉上不由一喜,打從被人從島上救下,來到這地方,他們就沒見過那位長官們會說廣府話,可這位騎馬過來的長官,卻說著廣府話。
可接下來的回答,卻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
“我不是,只是會說些廣東話而已。”
“啊,長官的廣東話說倒挺好的,長官肯定在廣東呆過吧。”
盡管有點兒失望,可孫二喜等人還是覺得,有個會說廣東話的長官,也是件好事。
“嗯,是呆過,怎么樣,你們在這還適應嗎?”
可能是因為對方說的廣東話,讓他們感覺比較親近,不過只是聊了一會,孫二喜他們就說出了心里話。
“其實,長官,這地方什么都好,跟挖鳥糞比,那是一個天一個地,就是長官們非要我們說官話,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就是,就是,不但要說官話,還要識字,要不然不但要罰站,還要掛牌子。”
說官話,是朱先海制定的規矩。在南華無論鄉籍,必須要說官話。
近代華夏人在海外多習慣以家鄉地域為界,各立山頭,拉幫結派,不但互不交往,甚至水火不容,遇事互不援手,甚至有“同胞不如同鄉”的說法,最后鄉黨之間的利益分歧,還被外國人利用、挑唆,進而導致華人內斗不斷。
而所謂的“同鄉”的核心就是語言!
這個年代的方言之隔遠超過后人的想象,清末黃花岡七十二烈士之一,林覺民受傷被俘后,審訊他的兩位廣東官員完全不懂國語,林覺民也不諳粵語,所以林覺民就用英語康慨陳詞。
這是何等的滑稽?
自清末起,尤其是辛亥后,面對國家積弱,海外華僑因方言分歧,有如散沙,而且在西洋殖民者的挑唆下內斗不斷,導致利益不斷受損的局面,有識之士提出“做國人,說國話”,以說國語、興教育來凝聚人心,這才有了后來,南洋華僑抱團游行,爭取權益,一致對外的局面。
也正是因為這個歷史經驗,朱先海才會確定了官話原則——只有統一的語言才能把南華的華夏人擰成一根繩。
“掛牌子?掛什么牌子。”
“就是我愛說國語,不說方言的牌子啦。”
不等孫二喜說完,那邊就有人大聲訓斥道。
“孫二喜,你們又扎堆方言了,把牌子給他們掛上,一個不落,全都掛上牌……”
原本氣勢洶洶的教官,話還沒說完,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時,雙眼睜大,然后就立即立正敬禮。
“立正!預備團第二十三分隊,分隊李林川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