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似乎出了一點小的偏差。
原本應該在1870年代初投入使用的三脹式蒸汽機,在技術員和工人殫精竭力加工、裝配下,提前數年誕生于南華造船廠。
盡管它只有“區區”一千馬力,但是三脹式蒸汽機的出現,仍然改變了南華的船舶制造業——為商船加裝蒸汽機就被擺上了日程。
在未來的日子里,南華造船公司生產的三脹式蒸汽機肯定不會對外銷售的,僅僅只是為亞美利亞航運公司的36艘商船提供蒸汽機,就足夠造船公司的動力車間生產很長時間。
“擴建一個專業的蒸汽機和鍋爐生產企業吧!”
面對驟然增加的需求,朱先海直接了當的做出了決定,早在去年,南華造船廠就已經開始生產蒸汽機,畢竟這個時代的蒸汽機并不復雜,甚至沒有統一的圖紙,都是一機一型,蒸汽機完全是根據用戶的需要設計生產。而南華生產的三脹蒸汽機,卻有一套標準圖紙,完全可以批量生產。
也就是在新型蒸汽機的投產時,“大東方號”駛回了南華,它的到來不僅為南華帶了43612名新移民,使得南華人口一躍突破十六萬的同時,船上的一名乘客,驚的朱先海良久都沒反應過來。
又來了一位浙江巡撫!
南華已經有了一位浙江巡撫——王有齡,不對,他現在的化名是王英九。在胡雪巖的推薦下,在學堂教授了幾個月書的他,已經進了公司,成了朱先海幕僚。
“主公,要不然臣先去見見一下這位左季高?”
王英九的心里也是感嘆的很啊。
他是在浙江巡撫任上被長毛掠“賣”到南華,誰曾想他的繼任左宗堂居然也到了南華。
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朱先海暗自嘀咕道。
“不用,先讓他在南華逛逛。參觀參觀,然后我再見他吧!”
其實,在晚清所謂的“中興名臣”中,朱先海對左宗堂的印象極佳,原因無他……西北爾。
就在朱先海打算去讓左宗堂參觀南華時,置身于甲板上,看著船上的乘客,被一艘艘舢板、小火輪送上岸時,凝視著眼前的這座城市,左宗堂的表情卻顯得有些復雜。
“東主還要為一會如何見他而煩惱?”
蘇式敬問道。
“嗯!”
點點頭,左宗堂說道。
“左某深受朝廷重恩,入仕一年便升至浙江巡撫,原本想報效朝廷平定發亂,可卻于浙江兵敗,淪落異國,而今要見的這位南華之主……”
與其它人不同,左宗堂的科舉之路非常坎坷和苦逼。他雖然是名動三湘的才子,但研究的都是經世致用之學,八股文章的水平卻不太高,前后考了三次都沒考中進士。
在對科舉徹底絕望之后,他就發誓再也不考了,回鄉耕田教書。這種鄉村農夫的生活,左宗堂一直干到四十歲,嗯,他甚至還是“上門女婿”。
四十歲之前的一事無成,對于左宗堂這種胸有大志,自比“今亮”的人來說,其中的苦悶可想而知。要是沒有太平天國這事,他很可能一輩子都窩在岳父家里當上門。
盡管做為名動三湘的才子,他曾得到地方官員以及曾、林等大佬的推薦,但卻從不曾為朝廷所用。混到四十多歲,也沒有混到一官半職的他,對朝廷自然也沒啥忠心可言。
甚至這也是他早年間差點投了太平軍的原因。不過打從他進入張亮基的幕府,再到兩年前以幕僚入仕,一年升至巡撫的“知遇”。倒讓他感覺朝廷對他恩情頗厚,誰曾想正準備報效朝廷時,卻成了俘虜,被“賣到”了南華。
而這南華之主。
“這南華之主,據說是朱明后人啊!”
在船上呆了幾十天,從其它人的口中,左宗堂差不多已經了解到了的南華之主的身份,居然是朱明之后。出乎意料的同時,他的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這位爺想得不會也是造反吧。
苦笑一聲,瞧著甲板上烏央央攘動人潮,左宗堂自言自語道。
“他在洋人的地界上,居然創下這么一大片基業,其志恐怕不小啊!”
其志不小!
這志是什么志?
在左宗堂的心里犯著嘀咕的時候,終于輪到他下船了,與其它人去新移民教育營接受幾個有培訓不同,他和十幾位幕友部下卻被帶到了碼頭。接待他們的居然是老熟人,在幾萬里之外,能見到故友,實在是出乎蘇式敬等人的想象,但隨后也就釋然了,眼下杭州城就在長毛的控制之下,既然長毛不斷的把人賣到這里,那么在這里看到幾個杭州的老朋友。當然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嘉魚賢弟怎么也到了這?”
“還能是怎么來的。”
丁丙無奈苦笑道。
“不都是差不多的路子過來的,”
無奈的聳聳肩,丁丙對左宗堂行禮道。
在下丁丙,見過撫臺大人!”
“唉,丁賢弟何必如此客氣,只恨左某不才,雖有賢弟通傳情報,卻未能救杭州百姓于水火,實在是可惜的很!”
一句話,就道出了當初杭州淪陷時丁丙干的事情——他曾給左宗堂送過情報,不過,他的命運也發生了一些改變,沒能像歷史上一樣,搶救文瀾閣的“四庫全書”,并重建文瀾閣,而是和家中的藏書一起被“賣到”南華,南華不僅要人,同樣也要書。于是乎丁家很不幸,沒能像躲過這一劫,丁家的藏書和杭州“文瀾閣”的《四庫全書》等書,成了南華圖書館的館藏,至于他本人也到了南華。
丁丙直接說道。
“嗨,可惜什么啊,撫臺大人有所不知,您要是能打敗現在的長毛,那才是奇了怪呢!”
“哦?這是為何?”
左宗堂疑惑道。
“撫臺大人,您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丁丙說道。
“咱們之所以會到這邊來,說白了,不就是被長毛掠來的嘛,他掠我們干什么?不就是為了和南華換洋槍洋炮,現在長毛槍炮眾多,火力犀利官軍又怎么會是他們的對手……”
其實丁丙說的這些,左宗堂都知道,但他仍然有些不解的看著周圍說道。
“南華用槍炮換人,難不他們也能造洋槍洋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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