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舌蘭酒入口濃烈且刺激,初嘗之下,馬保國甚至有點兒難以下咽。
“不如朗姆酒好喝。”
馬保國自言自語,在大明最常見的酒要么是玉米釀的勝利酒,要么就是被稱為“糖酒”的朗姆酒,后者口感好,初嘗很容易貪杯喝多。
不過在墨西哥,最常見的就是龍舌蘭酒。
雖然龍舌蘭酒口感不怎么樣,可懷有心事他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悶酒,偶爾的火車的汽笛聲時時傳來,列車“咣鐺”作響的在鐵道上行駛著。
雖然不會一句西班牙語,可是懷揣著“傳播華夏武學”之夢的馬師父,還是踏上了前往墨西哥城的火車。
幸好,在墨西哥華裔人口眾多,雖然不會說西班牙語,可總能碰到華人或者會說華語的墨西哥人,不過有時候也會發生誤會,比如他總會把本地印第安人誤認為華人。
但是現在他差不多能弄清楚兩者的區別了,看衣裳,印第安人打扮和墨西哥人的區別不大,往往梳有兩個辮子,戴著頂夸張的墨西哥式帽子。而華人的打扮更追求大明風尚,一件簡單的襯衫,一頂南華草帽,所謂的南華草帽其實就是厄瓜多爾草帽,這種草帽到底是怎么傳到南華的無人知曉,因為其最早流行于南華,所以才被稱為“南華帽”,但在過去的這些年里,它和大明的服裝一起通過熒幕電影傳播到世界各地,在大明的電影中隨處可見“南華帽”的身影。因為電影中出現得太頻繁了,所以也在世界范圍內得到了推廣。就連馬保國也戴了頂“南華帽”,不過他戴的是華夏產的,用小麥桿編織的那種,在山東等地,早在七八年前就開始一些地區的百姓以編織草帽補貼家用。
“等到了墨西哥城,咱就能大展身手了……”
馬保國自言自語著,甚至在心里暗自可惜著大徒弟不知好歹,錯過了這個機會,曉得他不愿意隨自己來墨西哥城的馬保國,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由他去了。
“等為師功成名就的時候,得教你知道師父終歸還是師父……。”
“呃……”
恰在這里,被風一吹,馬保國打了個嗝,禁不住腹中翻江倒海一般,捂著嘴急急到車上的衛生間吐了出來。
人不過是剛一起身,車座就讓人搶走了,三等車廂就這樣,不少人都是站著,有人離了座,座位自然會被別人給搶走。
片刻后,沒了坐位的馬保國只能擠站在某個角落里,在這間散發著各種異味的車廂里擠來擠去。
哦,對了,華裔和印第安人最大的不同是,華人的身體沒有異味,而印第安人很臭……
不對,是那些洋鬼子身上都很臭!
不過得忍,畢竟,咱可是要傳播中華武學的。洋鬼子身上的這點臭氣又算得了什么?
列車在夜色中行駛著,朝著墨西哥城的方向。車上的人們大都懷揣著不同的想往。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夢想,而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煩惱。
孫承林最近就很煩惱,作為墨西哥鐵路公司總裁的他,最近就有些煩惱。
墨西哥鐵路公司不僅擁有11675公里鐵路,而且還擁有多達42萬員工。做為墨西哥國內規模最大的企業……它是一家外國企業。
1866年,通過向墨西哥帝國提供貸款,大明獲得了墨西哥的鐵路筑建權,從此之后,墨西哥鐵路筑建權都被大明帝國所壟斷,所謂的墨西哥鐵路公司,其80的股份都屬于大明的多家銀行團以及帝國國民年金基金會,后者掌握著帝國社保基金的運營,其資金規模遠超過大多數銀行。
十年前,孫承林來到了墨西哥,作為公司的中層職員,他不斷的與那些地方實力派打著交道,如齊瓦瓦州的特拉薩斯家族、圣路易斯波托西州的迪厄斯·古鐵雷斯兄弟、尤卡坦州的莫利納蒙特斯家族、恰帕斯州的拉巴薩斯家族等抵抗住了帝國日益堅實的統治,像獨立王國一樣統治著本州。
和他們打交道干什么?
當然是收購土地筑建鐵路,那些家族幾乎掌握著本州所有的土地,沒有他們的許可,鐵路公司不過只是空有筑建權而已。
和那些土皇帝打交道并不容易,就是一場激烈的戰爭一樣。他們能看穿他的謊言,而他也能看穿他們對農民們假惺惺的關心。他們知道他需要什么,而他也明白他們需要什么。因此,他給他們開出一些額外的許諾,比如火車站用地的建筑權之類的好處,他們就給鐵路公司筑路用地以采礦特許權,價格當然也不會低多少。
也正是在他的努力下,鐵路公司把手伸到墨西哥各州,各地也隨著交通的便利繁榮起來了,他也因此從一名中層職員,進入高層,并在去年成為鐵路公司總裁。
可是,他的野心并不僅僅只局限于此。
在這天下午,和幾位帝國貴族用完午餐后,孫承林大步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又坐在桌旁那張豪華的皮椅上,對著攤在記錄簿上的那份報告瞥了一眼。那份報告是塞在用臘封口的一只大信封里送來的,上邊的記號只有他才能看懂。
報告是鐵路公司調查部送來的,和所有的大明企業一樣,鐵路公司同樣也非常看重情報調查工作。報告下面是李查斯博士的簽名。李查斯博士是鐵路公司的資源調查、地圖繪制處的主任,這個部門就是一個從事資源調查以及地圖繪制的機構,在過去的一年中,他們一直在危地馬拉進行考察。
李查斯博士在報告里沒有一句廢話,除了對當地的農業、礦產以及森林等資源進行初步調查,并且規劃了一條通往危地馬拉城的簡單鐵路線之外,報告的摘要是簡短而切中要害的——危地馬拉官方并不贊同把鐵路交給墨西哥鐵路公司修建。
“損害其國家利益?”
孫承林冷笑道。
“要是不損害你們的國家利益,我們到什么地方掙錢去!”
本來嘛,筑建鐵路只是有第一步,然后像鐵路附屬啦、采礦權啦,諸如此此類的東西,對主權……肯定是侵犯的。
可不侵犯的話,又到那里掙錢呢?這不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嘛。
那些家伙要是真的愛國的話,他們的國家又怎么可能是現在這副模樣?說一千道一萬,這不過只是借口而已。
既然是借口,那么他們肯定是有所圖謀的。或者說必須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那些人才會在國家利益上做出讓步。
眉頭皺成一團兒,孫承林盯著手里的報告,目光變得越來越凝重……
沉思良久之后,他俯身向前,拿起了電話機。
“請告訴公司保安部的李經理來見我,索尼亞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