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輛汽車在加利福尼亞的公路上行駛著,說是公路,其實就是普通的土路,汽車行駛時,盡是塵土飛揚。
戴著頭盔,坐在敞篷的偵察汽車里,感到很不太舒服,飛揚的塵土就那樣撲面而來,以至于康明偉不得不戴上圍巾,他甚至都忘記圍巾是那里來的了。
是在小鎮上買來的紀念品?還是戰場上的戰利品?
這都不重要,把沖鋒槍隨便放在腿上,手里抓著從果園里摘來的橙子,橙子。前面,就是薩克門托,就是加利福尼亞的首府。
他明白,美國人肯定會從窗戶里往外窺望,將把他看做是一個征服者,入侵者,這是事實。
但是他還沒聽到一聲槍響,這個地區的戰斗就已結束了——美軍正迅速撤離這些區域。
李鴻安坐在汽車后座上,康明偉朝他扭過頭去,偶爾的會和他聊上幾句,這個家伙過去是高級公務員——車管局的局長,戰前他這樣的人絕對徽州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盡管帝國和唐山不同,官員們沒有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可是也是當地的名流啊。
不過現在呢?
就是普通的一個士兵,因為有些肥胖的關系,頭盔戴的他的頭上,腦袋大、頭盔小,顯得有點搞笑。他依如往日一樣緊張。
從李鴻安那副可笑的尊容上移開視線,康明偉望了望后面的另外兩輛卡車;它們正在道路上疾馳,跟前面的汽車嚴格保持75米的距離,這是行軍的安全距離,在遭到炮擊時可以保證一發炮彈不會摧毀兩輛汽車,而且還有安全的剎車空間。
現在他率領全排的戰士們在道路上,搭乘汽車前進。他們奉命向前挺進搜索時,誰曾想這一路上壓根就沒有什么敵人。
“搜索變成了旅游……”
想到這,康明偉不禁一笑,感到有點愜意,整個人都顯得很是放松。
坐在座位上,望著前面的道路,康明偉忍不住想到。
“多么美麗的國家!”
看著道路兩邊被高山上下來的河水滋潤的大地,康明偉能夠想象得到,在秋天到來時,這里收獲的場景,這絕對是一片極其肥沃的田地。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是那么美好,”
懶洋洋地靠椅背,康明偉暗自想道。
“在等待了一個漫長的冬季之后,不可阻擋的狂濤巨浪突然涌過了北美,這是一股摧柘拉朽的強大力量……組織工作搞得那么出色,一切細節都考慮到了,即使是一小瓶606……”
在他們開始進攻之前,每個士兵都領到了三瓶以備急需的606,這是帝國藥業公司發明,它還有另一個名字——砷凡納明,這是一種抗梅毒藥物,也是唯一的一種可以治療梅毒的特效藥,在戰前它是帝國藥業的利潤最高的藥品,盡管它副作用較大,但對于當時患有梅毒,且無法治療的患者而言。那些“小小”的副作用,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在戰爭爆發后,“606”成為了士兵們標配,從那時起,康明偉就對醫務部門的先見之明感到驚訝,因為它確實非常重要,畢竟,美國的女人還是挺放得開的。
當然“606”只是一個細節,事實上,軍方的計劃非常詳細,在地圖上會標準倉庫、地圖和水,它們正好在早已指明的地方;甚至就連同美軍的人數和抵抗能力,道路的狀況一一切都符合預先的估計。
“只有大明……”
想起了涌進美國的軍隊和成千上萬輛車輛組成的洪流,他自言自語道。
“也只有大明才能對一切作出準確的計劃,而且還能夠精準的實施它。”
這時頭頂上傳來飛機的轟鳴聲,空中嗡嗡聲壓低了汽車馬達的轟轟聲。盡管聽到轟鳴聲,但是他們都沒有躲避的意思,畢竟,現在空中飛行的是帝國的飛機。
美軍的飛機已經被打得不敢升空了。
康明偉抬頭看,不禁一笑。在二十米的上空,一架“隼”式飛機,沿著道路緩緩地飛去。機身下面伸出的輪子就像象隼的爪子。
望著空中的飛機,突然康明偉后悔自己沒有參加航空隊了。無疑,飛行員才是軍隊和人民的寵兒。即便是在戰場上,他們也過著空前舒適的生活,住在仿佛如同療養院的莊園里。送進航空隊的都是全國最優秀的青年——無憂無慮、信心十足的小伙子。
在不出任務的時候,他們會在酒吧里大肆揮霍著,他們的懷里肯定會坐著一個美國女人——即便是作為敵人,她們也喜歡飛行員,女人喜歡坐在他們的身上放蕩的歡笑著。康明偉曾在那兒見過他們,聽過他們聊天。他們總是聚成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小圈子,用他們的行話暢談華盛頓上空的飛行,暢談俄勒岡的轟炸,暢談熱情的美國姑娘,暢談新式的“隼式戰斗機”。
他們似乎沒有經歷過死亡和失敗,在他們那貴族式的、放蕩不羈的、窄狹的小天地里,仿佛并不存在這些概念。
此刻,“隼式戰斗機”飛臨汽車頂上。駕駛員讓飛機傾斜飛行,從座艙里伸出頭來,沖著汽著車上的他們咧嘴微笑。康明偉沖著他笑了笑,揮了揮手。
飛機駕駛員沖著他們晃了晃飛機的翅膀,就在兩邊都是樹木的道路上空飛走了,這條道路在他們前面一直伸到薩克拉門托。
隨便斜靠在汽車的前座上,在發動機轟鳴聲和充滿灰土的疾風中,康明偉的腦海里浮起一首歌,這首歌是他在學校的音樂會上聽到的。
是一首關于愛情的歌曲。
傾聽這首留在腦海里的樂曲時,康明偉微微閉上眼睛,憶起了那個下午,那天,她坐在小區公園的秋千上,一邊哼著歌,一邊看著他,衣裙隨著秋千的搖晃而飄蕩著。
想到妻子的模樣,康明偉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整個人都沉浸于對過往的思緒之中,不管怎樣,但凡是人總是會想家的。畢竟,軍人也是凡人。
然而,不過一會兒,他就把腦袋耷拉在胸前,很快睡著了,呼吸平勻,露出一絲微笑。汽車司機斜瞧了他一眼,善意地笑了笑,并用手指讓大伙都瞧瞧他。
瞧著已經睡著的排長,李鴻安倒是挺佩服他的,因為在戰場上,最困難的就是入睡,他倒是想這樣睡著,可天知道內心的緊張讓他壓根就不敢入睡。
“局長,你知道,什么是戰場上的功夫嗎?”
上等兵黃鵬在一旁邊說道。
“最好的功夫不是你多么會拼刺刀,也不是槍打的有多么準,不是手榴彈扔的有多遠,而是像排長這樣,泰山壓頂也可以坦然入睡,這才是真正的功夫。”
說罷,黃鵬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