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薇的心思,王玄一眼便識破。
無非是挑撥離間。
燕皇為完成人族統一大業,進行府軍改制開荒,掀起大勢,一則為充盈國庫,二則為成立饕餮軍做準備。
這么龐大的計劃,當然離不開世家法脈支持,所以有些利益從一開始便做好了分配。
商會這東西,看似生意,實則是規矩,是各個千年世家在人族統一大勢下的新規矩,早已在各家計劃之中。
不同于涼州、懷州,蕭家因為血衣盜之亂,并州商會成立的晚了些,但這些不是問題。
王玄才是問題!
他太耀眼了,兩座巨型玄銅礦,一座龍穴新城,別說并州,即便周圍州府,也沒人有此功績。
好在王玄機敏,一是不染指商會權利,二是與屠蘇家牽頭,徹底站穩腳跟。
但有些事,卻不可明說。
正如皇帝新衣,說了,便沒人能裝傻。
司馬薇的挑撥粗暴拙劣,卻簡單有效,目的就是要質疑蕭家能力。
明著是為王玄抱不平,其實是在打臉。
蕭仲謀臉色變得陰沉,軍鼓戲、《名將譜》都是面子,但并州商會卻是里子。
面子里子都要動手,
這司馬薇行事果然猖狂狠辣。
王玄也不爽。
因為這番話說出,他要么是被蕭家欺壓的可憐蟲,要么被說成蕭家附庸。
內行人清楚,但流言又是另一回事。
好不容易弄出個并州兇虎之名,這下子若處理不好,即便《名將譜》拔得頭籌,恐怕聲望也不會漲,所以直接翻臉。
“你…”
南陸校尉盧鱗滿臉漲紅,偷偷瞧了一眼司馬薇,又咬牙道:“王校尉,我可是為你鳴不平,何必出口傷人。”
“就是。”
懷仁校尉羅桓也插嘴陰陽怪氣道:“王校尉畏懼蕭家權勢便直說,大家也會體諒,何必拿盧校尉撒氣,讓人心寒吶。”
王玄冷眼一瞥,“動動你們那蠢腦子,商會一事,既要有人脈溝通四方,也離不開人力物力,眼下并州物價飛漲,我等與蕭家合作,百姓才得安寧。”
“王某可不會為一己私欲擾亂大局。”
他用了個話術,將壓迫改成合作,至少面上好聽了許多。
蕭仲謀原本生氣,但見王玄比自己還火大,頓時若有所思,嘴角露出笑容:“沒錯,不僅王大人,諸位與蕭家合作,蕭家必會竭力讓各位滿意。”
“是啊,仲謀公子的話,我們當然相信。”
“大喜之日,盧鱗你可別找事啊,哈哈…”
周圍人紛紛幫腔,打著哈哈,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一場小風波,算是被王玄與蕭仲謀合力以話術化解。
司馬薇冷眼旁觀,倒也沒再挑事。
這原本就是為蕭仲謀逼他們提前現身,所做回應。
接下來的事,便順利許多,商會流程一一走完。
最后,蕭仲謀拱手笑道:“諸位,還有個喜事。”
“哦,有何喜事,仲謀公子說來聽聽。”
當即有幾名小世家管事應和。
蕭仲謀瞥了司馬薇和魏子城一眼,微笑道:“明日軍鼓戲競賽,不僅王爺要來旁觀,山海書院,還有畢方軍幾位老將也會親臨。”
“諸位前輩到來,在下技癢,免不了要下場,諸位可別錯過啊…”
此話一出,司馬薇與魏子城同時變了臉色。
落日西沉,夜幕逐漸降臨。
南陸縣府軍駐扎大院。
盧鱗恭敬守在正堂門外,望著夜空眼神悲哀。
他知道里面才是司馬薇真正心腹,但卻不敢有半絲抱怨,被太陰門拋棄后,便已經成了無根浮萍,落水之狗。
司馬薇已經答應他,此事過后,便會安排他離開并州,在懷州某地安心養老。
屋內,司馬薇眼神冰冷,薄唇抿著烈酒。
一名老者猶豫了一下拱手道:“小姐,東西已全部運來,只是時間倉促…”
“沒有辦法。”
司馬薇攤開手掌,一個玄銅小蜘蛛如活物般在指尖爬來爬去,體內噠噠噠的機竅聲不斷響動。
“蕭仲謀是要逼我們提前攤牌!”
司馬薇嘴角彎出一個弧度,“山海書院來人,還有畢方軍老將…倒也好,已無需等到《名將譜》評選之日。”
“想漁翁得利?”
另一間大院內,魏子城搖頭笑道:“原本以為是試探,卻沒想到蕭仲謀竟提前發動,明日可熱鬧了…”
在他身邊,幾名彪形大漢沉默不語。
羅桓小心問道:“魏公子,在下有些不解。”
“很簡單。”
魏子城摸了摸鼻子,“原本《名將譜》之時,我與司馬薇會形成默契,先敲打蕭家人選,隨后再爭個勝負。”
“但蕭仲謀如今弄出個軍鼓車競賽,各法脈皆要亮出手段,算是攪渾了水,明日我不僅要擔心司馬薇,還要防止蕭仲謀使詐,麻煩得很。”
說著,看向羅桓,微笑道:“今日我可沒讓你幫腔,本公子話多,卻最討厭多嘴之人。”
“在…在下知錯。”
羅桓頓時滿頭冷汗,瑟瑟發抖。
旁邊冷臉大漢拱手道:“公子,我們怎么辦?”
魏子城笑而不語,身上一股蠻荒之氣升騰而起…
永安軍府湖畔大院。
王玄回來沒多久,敲門聲便響起。
門外,陳瓊儒袍高冠,微笑拱手道:“王兄,好久不見。”
“陳兄?”
王玄頓時哈哈一笑,“想不到陳兄也來湊這熱鬧,快進來,今日一醉方休。”
二人相識于落魄,歷經生死,說是至交好友也不為過。
“嘿嘿…”
丑佛兒也傻笑著跑了出來,將陳瓊頭發弄得一塌糊涂。
陳瓊這次卻未惱羞,而是望著丑佛兒那憨厚大臉,微微一嘆,“王兄告訴我種魂邪術后,我便多方查探,也沒任何線索。”
王玄面色凝重,“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說罷,引莫卿柔與陳瓊見面。
陳瓊當即眉眼一挑,“莫姑娘神都七玉名聲遠揚,若是讓神都那些個浪蕩子知道王兄抱得美人歸,定是會吵翻天。”
王玄搖頭笑道:“就怕他們不敢來永安,陳兄是為了三家相爭之事來的吧,卻是擾人心亂,走,你我邊喝邊聊…”
“此事不急。”
陳瓊連忙擺手,“王兄,實不相瞞,我這次來,還是應書院劉夫子之命,請你相見一敘。”
“劉夫子?”
王玄愕然,怎么山海書院也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