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柳成川微笑拱手,立刻傳令手下前來,屠蘇子明和古元也同時發出軍令。
這次軍演,各州只帶一千精兵前來,因此當四州兵馬匯聚,也不過四千人。
柳成川的藤甲軍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眾人本以為只是將普通鎧甲換成藤甲,但所見卻令人吃了一驚。
這些個藤甲,如巨蟒纏繞,勾勒出肌肉輪廓,要害處則全以銅甲覆蓋,隱約能看到細密陣法與銅符。
更重要的是,個個都有一丈高,如妖物般將博州軍士包裹,走起路來地面震顫,手中水桶粗的鐵錘拎著輕松至極。
這玩意兒…還叫盔甲么?
王玄眼中滿是驚訝。
柳成川微笑道:“索云藤乃上古異種,常攀附巖石和野獸尸體,化作邪祟行走做亂。”
“我柳家有一天才,不僅擅于培植靈木,還精通煉器,將古蜀國護國軍木靈玄甲與索云藤結合,練成此物,本身就是軍陣煞器,力能破軍,刀劍難傷。”
這玩意兒看起來確實威勐,屠蘇子明麾下的血浮屠,也算是重甲軍士,個個身形高大。
但與這藤甲相比,卻如孩童一般。
屠蘇子明看得眼饞,但隨即眉頭微皺,“柳都尉,此寶是不是怕火攻?”
柳成川搖頭道:“索云藤堅韌不輸隕鐵,若非罕見靈火,難傷分毫。”
屠蘇子明頓時眼睛一亮,“那就不凡了!”
“總歸有弱點。”
柳成川嘆了口氣,“那大楚古跡之中,只找到兩千種子,因此藤甲軍只有兩千。”
“另外,索云藤性貪,因消耗巨大終日捕食不停,煉成法器后,對于軍陣煞炁的消耗也不少。”
“這些軍士皆是博州精英,已凝聚伏失煞輪,但也只能支撐三炷香的時間。”
王玄微微點頭道:“當做奇兵足矣。”
這東西也給了他一個思路,有龍虎大印,永安府軍作戰時煞炁根本不愁,看來下一步要在鎧甲上下些功夫,說不定能令戰力再提升一個檔次……
玄州古元的兵馬也已亮相。
正如他所說,古家得了大魏十大元帥破邪大元帥赤鋒傳承兩儀金門陣。
玄州兵馬渾身金甲閃耀,奔跑間便有濃郁庚金之炁流傳,鋒銳無匹,組成兩儀陣最擅于圍困絞殺。
再加上后方雷劍法壇,殺伐之炁十足。
秦州血浮屠,陷陣無敵,
玄州金門陣,攻伐凌厲,
博州藤甲軍,力可破山,
永安四靈陣,攻守兼備…
看罷兩州軍容,王玄瞬間有了計劃,對著眾人沉聲道:“我幾州府軍擅攻不擅守,既如此,便將優勢發揮到最大…”
就在他們商議之時,各路兵馬也已聚集在一起討論戰法。
孟州府軍大營。
白莫言眼神清冷,陳雷山無奈攤手道:“行行行,就按你說得來。”
孟州都尉李汜也有些無奈,雖說他是名義上的統領,但卻沒有權威。
好在他心中清楚,若論戰陣,排教拍馬都比不上這些軍中世家。
來時長老已經交代過,李家與排教,此番目的并非爭權,將來打下南晉,那密密麻麻的水運航道才是他們目標……
蒼州大營,又是另一番氣氛。
鄒幽面容平靜道:“我鄒家軍陣不擅于攻伐,但可抬起九幽地炁布置陣法,令敵如墜幽冥,更有陰兵法壇助陣…”
令狐螭眼神陰冷,“此法甚妙,令狐螭混陣之術,可施展蠱毒詛咒,隱于陣中更添威力…”
衛天樞微微點頭:“我有道兵之法可誘敵,剩下的都是朱厭軍團老兵,守個大陣自可不動如山…”
三人默契十足,彼此眼中都是欣賞。
剩下的一名世家子弟望著三人,額頭滲出冷汗,覺得大帳內格外冰冷…
魏赤龍、張衍、吳天涯三人久負盛名,威望十足,再加上背后勢力早有默契,因此沒有爭議。
而上官秋,也終于意識到錯誤。
通州大營內,他和漳州拓跋德成相談甚歡,但剩下兩人臉色卻漸漸變的冷澹。
“上官前輩。”
一名年輕人皮笑肉不笑,“在下敬你是前輩,但如此列陣卻有些不公,我等顯不出能耐,怕是要去哪冰天雪地中站上一宿。”
上官秋臉色也不好,“郭賢侄,你家府軍需要山川地勢才能顯出威能,難不成要現擺一個?”
年輕人眼神冷澹,“隨你吧。”
上官秋頓時有些惱火。
若在平日里,他非教訓一下這沒有禮數的后輩,但這里是軍營。
沒得到將印之前,對方與自己同級…
同樣,懷州大營內,雖沒有發生爭吵,但司馬薇同樣臉色陰沉。
她能感覺到,那兩名法脈子弟分明對自己不信任,裘隱這廝,更是一幅色瞇瞇的模樣…
驍騎軍中軍大帳。
這里已聚集了不少老將,雖年齡相差無幾,但有些尚且一幅中年人模樣,有些卻已白發蒼蒼,老態龍鐘。
這便是修士與兵修不同。
兵修巔峰來得快,然一旦氣血衰竭,便會迅速衰老,百病纏身。
而修士的路,才剛剛開始。
大廳之中,數名修士齊齊施展圓光術,各個營中景象,赫然呈現在眾人面前。
“龍帥,您怎么看?”
驍騎軍元帥獨孤毅對著一名白須駝背老頭拱手問道,態度十分恭敬。
要知道,他還有另一重身份:燕皇胞弟,地位尊崇,顯然這老者身份不一般。
老者睜開渾濁雙眼,澹澹一瞥,用蒼老沙啞的聲音道:“有幾個還行,剩下的,為將還差點火候。”
獨孤毅微笑道:“畢竟經驗尚淺,到時各家必會派老將輔左。”
老者微微搖頭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戰場千變萬化,一個失誤便是全軍覆沒…”
說著,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呆呆望著前方,嘴唇發顫,老淚橫流。
“龍帥,龍帥!”
獨孤毅連忙低聲呼喚。
老者這才回過神來,迷茫道:“啊,你是誰,老夫怎么在這兒?”
獨孤毅深深吸了口氣,“來人,扶龍帥下去休息。”
老者被人攙扶離開后,獨孤毅才嘆了口氣:“想當初龍帥在冰雪長城力挽狂瀾,本王最為敬佩,如今卻英雄遲暮…”
說著,抬頭望著圓光術內景象,眼神堅定,“諸位,太子登基后,必要施展宏圖大業,攻打南晉重要,但培養一批人同樣重要。”
旁邊一名老者猶豫了一下,“毅王爺,是不是急了些?”
獨孤毅微微搖頭,沒有多說。
作為燕皇心腹,他知道的遠比旁人多。
魏幽帝在南晉活動頻繁…
冰原蠻族似乎掌握了某種禁忌之法…
攻下南晉,就要面臨鬼獠侵犯…
還有那神秘莫測的九幽鬼國…
想到這兒,他眼神越發凌厲,“饕餮軍要承擔大任,非常之人必要行非常之事,為將者,當通天文,識地理,知陰陽,曉奇門,觀陣圖以掌兵勢。”
“哼!他們大概以為上元軍演才重要…傳令,開始吧!”
一聲令下,軍鼓隆隆,響徹云霄。
鼓聲震動,王玄自然也已聽到。
他此刻早已整軍待發,一身烏金四靈甲,身后魏庭山和丑佛兒兩尊大漢守著主將大纛,風雪中獵獵飛舞。
“出發,列陣前往校場!”
隨著王玄一聲令下,大軍頓時出發。
走在前方的,是秦州血浮屠一千重裝步兵,永安鐵騎與玄州金甲軍側翼,中央是雷劍法壇,后方則是走路地動山搖的柳家藤甲軍。
演練之時也放松管制,因此天空有小白率領鷹隼翱翔,地上阿福帶著十幾頭獵犬相隨,浩浩蕩蕩來到校場。
驍騎軍大校場,便是一片草原,此刻早已被積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這校場之大,別說軍演的三萬多人,就是驍騎軍十萬人也足以容納,但這三萬軍士弄出的動靜,卻足夠駭人。
陳雷山那邊,這廝竟拉來了上百戰車,全以異獸牽拉,戰車行進間竟有赤紅霧氣翻涌,周圍雪地全都融化。
旁邊白莫言,則率領五色鎧甲騎兵,五行軍陣煞炁混元一體,看來已得神威大元帥霍玉真傳。
當然,動靜最大的還屬魏赤龍。
這家伙竟弄來五頭巨獸,看似豬婆龍,但身上鎧甲明顯厚了不少,眼神異常兇厲。
更不凡的還是其手下騎兵,所有戰馬皆全身龍鱗,頭顱生角,好似毒蛟,尖銳獠牙有綠色粘液滴答落下,在雪地上嗤嗤冒著白煙。
司馬薇也弄來三座戰樓,那蘆州裘隱府軍,竟全能遁地而行……
當然,大并不意味著強。
比如靈州張衍,四千人全部被白霧籠罩,模模湖湖看不清身影,竟如永安府軍一般,能夠輕松運用軍陣遁術。
還沒等王玄仔細觀察,便有一隊驍騎軍策馬而入,高聲厲喝道:“軍演開始,所有軍團,立刻急行軍前往貔貅軍戰堡,領取下一步任務,最后到達者淘汰!”
說罷,便有一道道響箭沖天而起。
“急行軍?”
眾人吃了一驚,他們本以為是在大校場演練軍陣,沒想到竟要急行軍。
“全軍聽令,走!”
王玄顧不上多問,一聲令下,大軍立刻開拔,沖入茫茫風雪。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帶著軍隊離開驍騎軍大營,來到臥龍野。
今日氣候異常惡劣。
狂風怒號,漫天飛雪席卷遮擋了視線,地上還有寒霧升騰,千米之外什么也看不見。
當然,對于修士來說不算什么。
這一行軍,頓時拉開差距。
魏赤龍戰爭巨獸再快,那頂得上全員靈馬的騎兵,一瞬間便被甩到最后方。
但他,似乎一點也不急。
臥龍野之大,三萬多軍隊進入后,不知不覺便已各自分散。
誰都知道,這玩意兒可不光是急行軍,還要提防他人搗亂。
然而,王玄很快便察覺到不對勁。
天空的鷹隼,竟瞬間全部失去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