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曉雨開悟到“衡水中學的老白干事”,其實就是白酒衡水老白干之后,連一句話都不想和馬副院長多說了,端起自己裝飲料的高腳杯,撒丫子就往門外的值班室跑。
法學院的馬副院長,擦擦頭上并不存在的汗,對路滿報以一個感謝的眼神,轉身離開。
他離開的步伐之快,連兩條西裝褲腿都直互相打架。
“所以,什么是越位,哥哥。”
背后突然傳來顧嘉兒的聲音,路滿轉過頭去,冷不丁的,稍稍地嚇了一跳。
“怎么神出鬼沒的,你從一開始就在隔壁桌旁偷聽?”
“我這叫光明正大的聽,是哥哥你沒注意到我。”顧嘉兒扁扁嘴。
她和王學愛聊天,和新認識的藝設職院周學姐談八卦,可是眼睛一直注意著大廳門口的動向。
看到路滿從值班室回來,就馬上甩開兩位學姐,匆匆道聲失陪,往路滿身邊走過來。
路滿想了一下,越位這個詞兒不太好闡釋清楚,想用一句話完全解釋明白,需要有點技術含量的概括總結。
“就比如,假如我們還是男女朋友關系,現在一起去圖書館找你的姐姐,苓依在某處等著。”
路滿簡單打個比方。
“這時,當我比你更開心更激動,先于你跑向你姐姐,那我就越位了。”
顧嘉兒偏著小腦袋,這個形象的說法讓她直接有了成形的概念印象。
“哼!懂是懂了,但是!”
顧嘉兒很在意某一個用詞:”什么叫‘假如’我們還是男女朋友關系?我們本來就是呀,哥哥,你……”
“你別渾水摸魚啊。”路滿打斷道,“咱們倆什么情況,你自己心里清楚。別想當作什么都沒發生就揭過去。”
顧嘉兒沉默片刻,方才幽幽地啟唇:“你怎么回事呀,以前都讓著我的,這次就不可以再讓一次嘛……我們從高中好不容易談到現在,再堅持一小下嘛。”
路滿聳聳肩:“你又不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我干嘛要堅持?”
顧嘉兒剛想再說些什么,被路滿這句話一堵,頓時氣結無語。
“看開一點,嘉兒,你現在埋怨我也好,覺得可惜不舍也罷,都是一時的情緒。你想想你以前怎么冷待我的?你照樣可以生活得很充實。所以說,過一段時間,你就不在意了。”
“不可能。”顧嘉兒立即搖搖頭。
說完,她才認真想想路滿所說的。她是話音比思緒更快一步,已經說出話來了,再想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說。
“不可能的,哥哥。”
“時間不會讓我改變什么的,在意的東西,我會一直在意。”
顧嘉兒重重地嘆一口氣。
她這次,真的作大了。
正當她失落間,王學愛拉來了李朝暉,又帶著一個陌生的襯衫男子。
路滿見狀,低聲交待:“和他們有些正事,讓我和他們先聊會兒,好不好?”
“嗯。”
顧嘉兒立即噤聲,兩只手交疊放到小腹前,退到路滿身后,像是要藏進他的影子里。
路滿感到有些意外。
按她原本的小性子,至少也要鬧一鬧,讓路滿安慰她幾句才會罷休。
如今表現得乖乖巧巧的,反而好像個稱職的跟班小秘書了。
她在變呀,和記憶中那個總是我行我素的嘉兒,不一樣了。
顧嘉兒用路滿的身體作遮擋,誰也沒沒注意到,她抬起皓白的手腕,輕輕拭了拭眼睛,她的眼角,剛剛有一絲絲晶瑩的沁淚。
……
“路滿,我覺得你要做那件事之前,最好和朝暉通個氣。”
王學愛先征求:“要不要和朝暉說一下?”
“可以的,小愛姐。”路滿說道,“我本來也想多找幾人,請教下包括朝暉學長在內的,幾位思政學院的前輩。”
初來乍到,找熟悉情況的前輩問一問,那是摸著石頭過河;要是自己什么都不調查就一通蠻干,那成了懷里揣著石頭過河,不淹死才怪呢。
得到路滿的許可,王學愛也就放心說了。
“朝暉身邊的這位,是思政學院的鄭豪學長,他也是就業創業中心的部長,比其他人更了解種老師。”
那個四家照相館背后的種老師。
“朝暉學長,鄭學長,實不相瞞。”路滿相告道,“我昨天和小愛姐聊起最近大家都在拍照的事情,腦子里有個想法,一寸照這個東西,我們可能搞出些新東西,就是不知道,這其中會不會涉及種老師,會不會有影響……”
“肯定有影響的。”鄭豪學長不帶猶豫的回答,不容樂觀。
“就業創業中心,有幾個掛名負責的老師,種老師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想在學校堂而皇之地開展商業活動,大的外界的活動要報學校行政那邊備案,小的學生們小打小鬧的,就需要得到就業創業中心的批準。”
“所以,路滿學弟,你也猜到種老師為什么會掛職指導這個中心了吧。”
“是為了掌握審批的那支筆吧。”
“對。所以,關于學校內做照相的相關生意。”李朝暉持悲觀態度,“種老師不會批的。”
“但也不一定,我記得聽上兩屆的思政院學長們,提起種老師,曾經批過兩個照相的項目,我打個電話,幫你問問具體情況。”
“嗨,朝暉,你們幾個聊什么呢!”
這時,圍過來兩個球隊成員,偏要往李朝暉身邊湊,還要過問路滿這邊的話題。
路滿隨便打起哈哈,想把他們支開。
可這倆人的狀態好像是沒喝酒就高了,就是賴著不走。
恰在這時,倪曉雨回來了,她的走姿十分跳脫,邁出一步之后又小蹦步,加上喝到酒后純純滿足的笑容,活像個傻狍子。
路滿一樂:“怎么樣,和老白干事交談甚歡?”
倪曉雨端著飲料杯,現在應該叫酒杯了:“甚歡!”
“學姐幫我個忙,幫我把這兩位球隊的學長,帶到值班室。”
有思政學院兼創業中心的鄭豪學長在場,路滿還是不方便明說請人去倒酒喝酒。
于是他繼續打出暗語。
“聽說外面有個大爺,是個球迷,想找球隊的成員聊會兒天。”
路滿扯淡道。
“好像叫什么牛大爺,家就住咱們海曲市的嵐山區,這大爺在家排名老二,留著一個鍋蓋頭。”
“哦!”兩個酒蒙子學長心領神會,“大爺姓牛,嵐(欄)山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