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江此前一直想不明白,商幾道拉下身段來結交自己,刻意賣了自己一個人情,究竟是為了什么,直到他看到了大殿中突然飛竄而出的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當初攔路截殺他的那個劍客。
左邊的御劍在手,出手即絕殺,右邊的凝氣掌心,不留一絲活路。
作為最后到場的局外人,陸寒江可以肯定,剛才沖進去和江驍對掌的商幾道肯定是知道有這兩個人埋伏在側的。
“什么人?!”
“賊子爾敢!”
兩個黑衣人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恐怕除了商幾道和陸寒江,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底細。
錦衣衛這邊大驚失色,華山那邊不知所措,這兩人來得極快,別說江驍根本沒有防備,即便是有,正面還有一個商幾道。
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沒有給人以思考的時間,眼見兩個黑衣人都已經襲到江驍身后,陸寒江不再猶豫,飛身而上,繡春刀出鞘,一記以勢壓人狠狠砸向那黑袍劍客。
那黑衣劍客也不糊涂,曾經和陸寒江交過手的他,這一次不會再大意,他撤劍轉身,幾近將畢生劍道精華集于一招之上,大巧不工,直直一劍橫掃而去。
刀劍相接,歷史再一次重演,繡春刀被攔腰斬斷,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把已經有了裂痕的寶劍,也同繡春刀一同斷裂當場。
劍身上反震而來的內勁讓黑袍下的劍客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握著半截短劍的手微微顫抖,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該下手的陸寒江可從不會手軟,棄掉手中斷刃,他化掌為拳,一拳轟在了劍客的身上,那一邊,另一側的黑袍人也一掌拍在了江驍的背上。
同一時間,江驍和那黑衣劍客都是重傷嘔血,只不過這劍客受了陸寒江一拳依然倒飛而出,江驍卻還死撐著,和商幾道對掌的雙手竟也不收回,甚至在絕境下,他的內力爆發還要壓過對方一頭。
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幾個呼吸之間,武功低微的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一面,江驍和那黑衣劍客都已經受了重傷,而出手的陸寒江和另一個黑袍人卻不約而同地再度激發內力,凝氣于掌。
而不同的是,那黑袍人一掌劈向陸寒江,而后者卻避而不接,反而轉身將目標鎖定了那飛身而出的黑衣劍客。
這種距離下,以陸寒江的內力,凌空轟出一掌即便不中,那霸道的掌風也足以讓那劍客橫死當場。
可忽然間,陸寒江猛覺著一股寒意涌上背脊,手中的動作一頓,耳畔的那流矢呼嘯聲幾乎是如閃電般驟然炸響。
還有人?
有人打算暗箭傷人,陸寒江無奈只得回身先對付眼前的威脅。
可這生死之間,除了陸寒江自己藝高人膽大,其他人瞅見那飛射而來的箭矢都已經驚呆了,就算是知曉他“實力”的商幾道都有些慌了。
今天這場鬧劇,商幾道早有預料,死一個千戶那是豪賭,死兩個那就是絕地,他可沒把握應對錦衣衛的怒火。
于是商幾道雙掌突然發力,江驍的回光返照一瞬間就敗在了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江驍的身體驟然被轟出幾米開外,腳下劃出了兩道深深的溝壑,而他的終點,正是陸寒江的方向。
噗嗤。
那是利器入肉的聲音,江驍的目光下移,只見自己的喉嚨上多出半截箭矢,伴隨著噴涌而出的鮮血,江驍帶著一臉的不甘,寶塔一樣壯碩的身子轟然倒下。
“走!”
那黑袍人一招不中的第一時間就調轉了目標,他趁著箭矢飛來的時間點繞過了陸寒江,抓起了地上的黑衣劍客,在眾人震驚于江驍橫死之時,逃出了大殿。
“追!”
邊廣也不廢話,回過神的立馬招呼著兄弟們追上去,可卻被陸寒江一把攔下。
“不必了,”陸寒江低著頭盯著江驍死不瞑目的雙眼,淡淡地道:“那二人武功高強,縱使你們追上了又能如何。”
話音落下,呼啦啦就有五六個錦衣衛對著陸寒江跪下,他們都是江驍從京師帶來的人,應是親信一類。
“求陸大人做主!”那幾人齊聲說道。
死的雖然不是他陸寒江的人,但卻是他的同僚,這要不是站出來說點什么,別說指揮使那里不好交代,便是天下人都會小看錦衣衛。
陸寒江對著那幾人點點頭,俯下身用手合上了江驍的雙眼,然而起身一臉漠然地看向了華山眾人。
華山眾人此刻內心也是五味雜陳,單憑江驍剛剛在殿上的大放厥詞,他們就不可能對這個人的死抱有同情,甚至心里偷著樂也不是沒有。
只不過,錦衣衛到底是錦衣衛,江驍他不是一個獨行的游俠,他的背后站著的是整個江湖最可怕的勢力。
就在華山一眾復雜的目光下,陸寒江開口了:“那襲殺江千戶的二賊,暗箭傷人行事鬼祟,必是魔教之人無疑,堂堂江湖名門,居然和魔教勾結先派遣人馬劫囚,后殺害朝廷命官,華山派,還有何話可說。”
要說陸寒江也是在錦衣衛待了十年有余,這種扣帽子不過是信手拈來,再說了,他說的這些,只要把華山派這三個字換成商幾道,那基本上都是事實。
華山這邊聽了陸寒江的話張口便反駁,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還是商幾道出來控制住了場面。
“陸大人且慢,”按下華山眾人后,商幾道一人上前來,對著陸寒江拱手道:“那二人與我華山無關,大人可詢問在場的任一華山弟子,并無人識得。”
陸寒江冷笑一聲說道:“商先生好大的面子,憑你三言兩語便打算了了此事,你把我錦衣衛當什么了。”
“陸大人息怒,”商幾道平心靜氣地說道:“此二賊在華山肆無忌憚地行事,本門定會追查到底,將此二賊擒獲,親自押送進京,以慰江千戶在天之靈。”
不管商幾道舌綻蓮花,陸寒江就是不買賬:“本官如何信你,你先窩藏戚家之人,后又放任其意圖劫走朝廷重犯,現在就連朝廷錦衣衛千戶也喪命伱華山。”
無奈,商幾道嘆了口氣,說道:“那陸大人想要如何?”
陸寒江倒也不客氣,直接說道:“聽聞商先生有一雙兒女,不如就請這兩位和本官回京城小住幾日,待他日華山尋得賊人,再......”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