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華宮,那是一群女子組成的宗門。
江湖傳聞,雪華宮宮主曾經遭一負心男人始亂終棄,這才棄了琴棋書畫,改習練武功,她收攏了一些無家可歸的女子,大大小小一群姑娘家,撐起了整個門派。
若只是這樣的話,她倒也不會被劃入魔道,實在是她行事太過霸道,僅憑一些風語,就擅自出手殺了那些被她冠以“負心”之名的男子,這才逼得江湖正道不得不以魔相稱。
玲瓏是雪華宮的少宮主,自少時便被人遺棄,由宮主帶回后,親自撫育長大,她那些待人處世的道理,自然都是從師父那學來。
只不過比起冰山一樣的師父,她這個自小就學會了賣弄乖巧討取歡心的弟子,顯然多了那么幾分煙火氣。
見陸寒江眼都不眨地盯著自己,玲瓏暗自冷笑,呵,男人。
“還請月公子稍待,小女子先將阿晴的尸身收攏了。”
玲瓏說著,不知從哪取出一卷綢布,手掌翻轉便將阿晴的尸身包裹起來,接著,她又運起功力,一掌拍向地面,那至寒的功力瞬間凝結了地面上的血跡,再被掌力一震,旋即便化作粒粒碎屑,風一起便散了。
這一手殺人后處理現場的絕活,實在是驚艷到了陸寒江,原來魔道玩得這么花的嗎,長見識了。
只見那玲瓏尋了院落里另一處無人居住的小間,將阿晴尸身放了進去,臨了還掀開了綢布一角,將什么東西放入了那阿晴口中。
做完之后,她才回到房間里,說道:“秘藥只可保七日內尸身不腐不臭,若超出這個范疇,少林之人必會覺察,到時就只能勞累公子冒一回險了。”
這話說得沒有一點見外,仿佛兩人是什么多年好友,可陸寒江卻利落點頭,他問道:“此事交給我便好,只是不知姑娘何以為報。”
“月公子怎是如此市儈之人,”玲瓏佯怒一番,說道:“小女子身無長物,公子若看上什么,盡可拿去。”
這話說得曖昧,搭上那一眨一眨的水靈靈大眼睛,恍若那不諳世事的小白兔,勾起的盡是那人性深處骯臟的欲念。
只是可惜了,有皇甫家兩姐妹珠玉在前,想要以美色誘惑陸寒江,屬實太困難。
他用挑選商品一樣的眼神從頭到尾,毫不客氣地將玲瓏看了幾遍,在小姑娘臉上的假笑都快要掛不住了,才說道:“玲瓏姑娘一介魔道弟子,如今身處少林寺中,還敢和在下談條件?”
“如何不敢,”玲瓏挽起鬢發,微微笑道:“小女子從未以雪華宮弟子之身份示人,便是公子一家之言,以逍遙派的風評,又有幾人會信?”
陸寒江點頭表示認可:“此話倒是不錯,若是姑娘鬧起來,多半世人都會以為是在下逼迫所致。”
“正如公子所言。”玲瓏眉眼彎彎,笑靨如花。
“不過前提是,姑娘能鬧出動靜來。”
陸寒江話音落下,手中天機已經露出小截劍刃,徹骨的寒意讓玲瓏背脊發涼,她自滿的容顏在這個男人面前竟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剛才的推測竟是大錯特錯,這逍遙派月離風,定力竟有如此之強,可為何先前卻又用那般目光打量她。
“月公子且慢。”
不論如何,現在鬧開都是對她不利,于是玲瓏便放低了姿態,眼含淚珠,泫然欲泣地道:“公子看上了什么,盡管開口便是,何苦這般逼迫人家。”
“好說。”
陸寒江對那小姑娘的楚楚可憐視而不見,他收劍入鞘淡淡地道:“只要姑娘將你所學的武功,全部一個不剩地為在下演練一遍即可。”
“公子好大的胃口,今天一戰,誰不知你逍遙派小無相功的厲害,何必說什么演練,不若直言要小女子一身武功好了。”
玲瓏冷笑,道:“莫非公子以為我與那阿晴一般,為了活命,什么都肯做?”
“哦?那不知你們姐妹,可有什么不同。”陸寒江含笑而問,褻玩之意溢于言表。
玲瓏只是冷眼視之,并不言語,兩人僵持在一時。
一會后,卻是陸寒江主動退了一步,他說道:“也罷,既然姑娘忠心,在下也不好強迫你去做那不義之舉,只是在下好奇,你雪華宮為何要偷盜這佛門之寶,不知姑娘能否解惑?”
玲瓏沉默良久后,才輕輕搖頭,道:“......此事乃我雪華宮機密,恕難奉告。”
聞言,陸寒江似笑非笑地說道:“玲瓏姑娘一不肯交出武功,二不肯說出此行目的,實在教人難以看出誠意,不如這便做過一場,好看看是姑娘腿腳快,還是在下手中劍更快。”
玲瓏神色沉重,她說道:“并非小女子不肯相告,實在是公子獅子大開口......再換一樣吧,莫非除了武功秘密,小女子身上竟無一物可入公子的眼嗎?”
話落,她還別有深意地望了陸寒江一眼,輕咬紅唇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陸寒江也不客氣,幾步上前來,就要伸出手去摸她的臉,見那魔掌越來越近,玲瓏身體先是一陣僵硬,接著又慢慢放松。
她不斷安慰自己,左右不過是犧牲一點色相,好歹這月離風長得也不賴,勉強也可以接受,只要一步步吊著他的胃口不讓他最終得手,就一定能把他拐上道,等事情辦完,再叫來師父把他削了做人棍!
如此想著,玲瓏慢慢放松了身體戒備,任由那修長的手掌撫上了她嬌嫩的臉頰,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讓她竟有瞬息的失神,她彎起迷離的雙眼,含羞帶臊地望著陸寒江,含情脈脈的目光撩人心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慢慢地,玲瓏只覺得那撫在臉頰一側的手掌微微曲起了兩根指頭,疑惑之間,卻見陸寒江兩指夾住她的面皮,冷不丁地扯了一下。
“好疼——!!”
小情郎這一手莫名其妙的操作,直接把玲瓏整懵了,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捂著泛紅的臉頰,直愣愣地聽著那陸寒江的自言自語——
“哦,這張臉是真的啊,果然一點都看不出破綻,厲害。”
“混蛋!”
什么師父之令,什么女子矜持,此刻都被玲瓏的怒火一并蒸發掉了,她揪著陸寒江的衣領,怒不可遏地道:“月離風!你以為姑奶奶好欺負不成!來來來,有本事就出去打一場,定要叫伱知道知道花兒為何這樣紅!”
陸寒江笑呵呵地安撫著炸毛的玲瓏,和氣地說道:“玲瓏姑娘莫生氣,方才姑娘不是問在下想要何物嗎,這不剛剛想到,姑娘這手易容術出神入化,不如就以此作為交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