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紅塵客后人,五岳新秀弟子這樣自帶大量名氣的弟子之間的比武,自然能夠吸引來眾多的看客。
小六也趁機從看守的位置上熘走,來到了高臺的外圍,伸長了脖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高臺上兩位劍客的比武,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阿嵐的幾場戰斗下來,小六看得熱血沸騰,以至于都有些忘乎所以,跟著眾人在起哄吶喊助威。
后來戚禮和阿嵐的對話他聽不太懂,只是看著那颯爽的姑娘就這樣離開了,他又是羨慕又是欽佩,卻不料剛一轉身,就看見了李管事陰沉的笑臉。
“李,李管事......”小六嚇得面無血色,兩腿打顫。
李管事看了一眼周圍還未曾散去的人群,似笑非笑地對小六道:“跟我來。”
小六不敢答話,垂著腦袋,瑟縮著身子跟著李管事,兩人一路徑直來到了南面的地牢。
“小六,你這么快就回......李管事!”
宋三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見到了李管事那張陰笑著的臉龐。
再看看李管事身后小六蒼白的臉龐,宋三哪里還不知道這是被逮住正行了,他趕忙上前來長揖道:“還請李管事恕罪,小六一時貪玩,還請看在他入門時日尚淺的份上,饒過他這一回。”
“他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懂事嗎!”
李管事一把拽過小六,將他甩到了地上,屁股下冰涼涼的滋味讓小六的身子顫抖地更厲害些,他倉皇地爬起來跪好,連聲請罪:“都是弟子的過錯,還請李管事不要遷怒宋三哥。”
“哼,好一出兄弟情深的把戲,”李管事陰陽怪氣地說著,旋即臉色一變,大聲怒斥道:“宋三!今日本管事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還把不把鑄劍山莊的命令放在心上!”
“弟子有罪!”
宋三撲通一聲跪倒在李管事的腳邊,把頭深深低下:“千錯萬錯,都是弟子一人之錯,小六年少無知,皆是弟子蠱惑于他,還請管事責罰。”
“說得好!”
李管事一腳將那宋三的頭踩到了地面上,冷冷道:“他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弟子敢有如此之大的膽子,視我這管事的命令如無物,這都是你宋三的過錯,是你教導有失!”
說著,李管事還覺得不解氣似的,一連狠踢了他幾腳,又憤憤地用靴子在宋三腦袋上碾了幾下,小六看得眼眶通紅,心底委屈一陣陣地涌上來。
“管事好不講道理!有本事就沖我來,何必這樣欺辱宋三哥!”
小六一口氣把心里話說出,全身的熱血沸騰,內心的強大給了他無匹的自信,他起身毫不畏懼地直視李管事。
“哼,不知所謂!”
對于這番仗義出言,李管事不屑一顧,他折騰宋三也是把他放在眼里了,小六這區區一個新晉的雜事弟子,在他這里連草芥都不如。
小六昂首挺胸,似是小英雄一般,李管事冷笑一聲,手腕翻轉,運起力道,直接一掌打在這小弟子胸口。
小六兩眼一凸,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樣狂顫,他慘叫一聲,嘔出的血污滿了衣衫,身子不受控制向后滾了幾圈,他匍匐在地疼得說不出話來,沒一會腦袋就變得昏昏沉沉。
面對這種小蟲子,李管事甚至連多說一句的想法都沒有。
“小六!”
宋三擔心地驚呼出聲,想要過去將他扶起,卻又被李管事一頓拳腳伺候。
小六的意識變得模湖,在徹底暈厥前,只聽得那李管事對宋三拳腳相加,嘴里又是一通污言穢語。
可詭異的是,他似乎看到了在李管事拳腳下掙扎的宋三,朝向地面的臉上似乎并無什么仇恨或者痛苦,反而是一種十分古怪的,乃至病態的笑容。
小六的意識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他是剛入門的弟子,武功低微,李管事一掌更是不留情面,他能夠撐上一會才昏迷,已是不易。
小六傷重昏迷之后,李管事又狠狠教訓了宋三一頓,才放下一句話來:“今日之事,好在未曾出什么亂子,本管事大人有大量,就不計較,你好自為之。”
“多,多謝李管事。”宋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樣子很是讓李管事舒心。
這事李管事沒有上報的打算,畢竟,弟子犯了錯,要怎么責罰自有規矩,到時候以看守不利把宋三安排走也是必然的,他可不希望這么簡單放過對方。
借著各種由頭教訓這宋三,李管事常常私下里做這種事。
心情舒暢的李管事忙里偷閑,又去小酌了兩杯,待日光偏斜了,這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可剛一進屋那滿面笑容又成了陰云密布,他噴火似的目光盯緊了面前手足無措的侍女。
“夫人去哪里了!”李管事含怒問道。
那侍女股戰而栗,不敢答話,李管事抄起墻上的鞭子就是抽了過去,打得那侍女悲哭求饒。
“這個賤人!又去探望那宋三!是不是!”
李管事雙眼通紅,手里的鞭子一下重過一下,地上滾葫蘆似的侍女痛呼聲不斷,屋外下仆聽見,都是匆匆走過,不敢停留。
好一會后,李管事喘著粗氣,停止了便打,地上的侍女早已經痛暈了過去,直到這時,門外那久候的小廝小心翼翼地出聲:“老爺。”
“什么事!”李管事語氣里還含著隱怒。
那小廝趕忙道:“是小少爺,小少爺差小人來問,何時用飯。”
聽到這,李管事才面色稍霽,他將鞭子往地下一丟:“派人收拾好,今日在允兒房里擺飯。”
“是,是,小人這就去辦。”小廝如蒙大赦地退下了。
而此時,在地牢前的守衛房里,小六依舊昏迷不醒,宋三赤裸上身,露出一片青紫傷痕,另一位黃衣玉簪的年輕美婦卻一邊抹淚,一邊替他上藥。
“宋哥哥,還疼嗎?”那婦人愁眉淚眼,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心疼。
宋三將那美婦擁入懷中,安慰道:“沒事的,蕓娘,我皮糙肉厚,他李游還打不死我。”
“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這么恨你。”美婦蕓娘自責地說道。
宋三忙道:“你我青梅竹馬,都是那李游橫刀奪愛,你放心,待日后我成了氣候,定會將你救出這火海。”
蕓娘聞言,自是一臉的甜蜜感動,可馬上,她又面露擔心地道:“宋哥哥,我只擔心,若有一日他發現了允兒不是他的孩子,那該如何......”
“不必擔心,你只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一切有我。”
宋三的話語似乎有著特別的力量,蕓娘安心地倒在情夫的懷里,卻不見她掛在心尖上的情人,此刻面上卻露出了十足的嘲諷和厭惡。
他們自以為無人知曉,但其實這茍且的一幕早就被人發現了,以小廝身份混入山莊的錦衣衛躲在暗處,將這些見聞通通記錄了下來。
夜晚,永樂已經熬不住困意睡著了,陸寒江卻還坐在桌桉前,頂著油燈昏暗的光線,捧著厚厚一疊的記錄,津津有味地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