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是失敗者的遮羞布,世人看重的向來只有結果,公孫承不僅抓住了小妖女,還放出話來,要為天下除去一個大害,話里話外都是一個不憷玄天教的態度。
這一下就給公孫承又帶來了不少的名聲,敢于和玄天教叫板的少年英雄,這可不多見,因為絕大部分這么干過的,都已經被玄天教做掉了。
眾人叫好,其實也有一部分看笑話的意思,不是每個人都對公孫承心悅誠服,畢竟這一回能夠抓住曲憐琴,更多還是因為陸家小妹的厲害。
若接下來公孫承能夠頂住玄天教的壓力,必然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名望和聲勢,到時候,他才能夠真正地聞名江湖。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困局是公孫承繞不開的,那就是錢。
很尷尬的,公孫承沒錢了,畢竟不管是花錢讓人宣傳他抓住曲憐琴的功績,還是當初為了計劃,請陸寒江在招財閣大吃大喝,這都是花錢如流水的事情。
如今他回頭一看,囊中羞澀于他而言都是委婉的說法,負債累累才是公孫承的真實寫照,這一點叫他又是羞惱又是委屈。
如今公孫承名下的產業,只剩公孫瑤和煙兒的那一家酒肆,其余的早就被他急用變賣換作了銀錢。
甚至因為此前公孫承大手大腳的緣故,就連這最后的一間酒肆,此刻也是抵押了大半,若是在期限內還不上錢,連店面都要給人收去。
公孫承對于未來是樂觀的,他認為,如今自己的困局皆因家族苛待所致,只要他行了冠禮,穩固了少主之位,那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但不管怎么說,這些都是將來的好處,現階段他還是要為銀錢發愁,好在他與酒肆的關聯暴露之后,那些債主看在公孫家的面子上,放寬了還款的期限,讓他緩過來一口氣。
現在公孫承只要撐過這最后幾天,一切都會好起來——起碼,他是這樣想的。
但是,看公孫承不順眼的那些人,可不會白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作為這落魄少主的頭號敵人,盧鵬便看準機會果斷出手了。
不論這個人的性格和能力有什么問題,他身邊這群負責出主意的智囊團一個個眼睛可都尖著呢。
公孫承一個落魄少主,想要對付他,關鍵就在這落魄二字,俗話說蛇打七寸,這一個窮字,就是公孫承最大的軟肋。
有了目標之后,盧鵬和他手底下的人,做了兩件事,一是刻意宣傳了公孫承的“計劃”,小妖女在歸鶴樓里打傷了許多江湖客,他們將這筆賬全都算在了公孫承頭上。
第二件事,則是繼續此前的抹黑工作,將宇文彰的死,生搬硬套地往公孫承身上拉。
盧鵬的兩手安排,最后只完成了前邊一半,那些江湖客確實找上門來,希望公孫承出面給個解釋。
原本而言,對付魔道人人有責,傷著了是自己武功不濟,那怪不得人,但偏偏,公孫承“利用”大伙做誘餌,最后卻獨領風騷拿下名聲的做法,實在不厚道。
這樣一來,出血最多的這群人,更多是成了是陪襯,更甚者,反倒是成了小妖女出名的墊腳石。
更別提,還有一大堆曾經在歸鶴樓里丟臉丟到家的倒霉蛋,他們一方面恨不得殺了曲憐琴泄憤,另一方面對于公孫承吃獨食的做法,也是十分氣憤。
小妖女最后是商蘿打暈的,這個大伙都服氣,但公孫承不過也就是個撿漏的,運氣好和陸幫主有交情,這才能夠借此事掙一波名聲。
這些人也沒有別的要求,名聲,他們不要了,既然公孫承利用了他們,那么他們這受的傷,公孫少主得負責吧?他們受的損失,公孫少主得賠償吧?
萬萬沒想到,盧鵬這些人只是點了一把火,結果居然差點把公孫承燒死了,他們的目的超乎預計地完成了。
歸根結底,還是公孫承本身的形象在眾人眼中,已然從抗擊魔道的英雄變成了狡猾自私的投機客,那么理所當然地就不會有那么多人再愿意順著他。
更何況,人在江湖首重名聲,武功甚至還在其次,出名這事誰都想,公孫承平白得了這么大的好處,早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紅,此次抨擊他,少不得有這些人在暗地里搞風搞雨。
盧鵬只是派人在外邊風言風語了一番,就給公孫承招來了數不清的麻煩,只可惜這群人都不夠分量,他寄予厚望的宇文家,壓根沒有理會他。
宇文彰是當代宇文家主宇文昭的親兒子,他不明不白地死了,這事非同小可,所以這一回宇文家派出來調查此事的,是宇文昭的長子,宇文尚。
宇文昭共有四個兒子,但他并沒有明確說過繼承人的人選,所以理論上除去死掉的老三宇文彰,其余三個兒子都有可能繼承家主之位。
宇文尚是宇文昭的長子,如今已經年近三十,性格沉穩,做事循規蹈矩,盧鵬的把戲在他眼里,不比那猴戲強幾分。
宇文彰雖然死得突兀,但現場那么多人作證,宇文尚稍作探查就知道盧鵬所言全是胡扯,于是他繞開公孫承和盧鵬,直接去找了他認為有可能提供線索的人——
“陸幫主,初次見面,在下宇文尚。”
“......尚先生來得不巧,本公子正要出門,不如先生改日再來拜訪?”
陸寒江在客房的院口被攔下了,看著面前板著一張臉不茍言笑的宇文尚,他的第一反應是推脫。
宇文尚眉頭輕蹙,似有不滿,他身后同行的另一人卻笑呵呵地上前來,只見那人一身青袍,作書生打扮,腰懸一塊美玉,手里還捧著一個盒子。
“幸會陸幫主,一點心意,還請笑納。”那書生笑著將盒子遞上前來。
“先生客氣了,這如何使得。”
陸寒江立刻換了一副笑臉,一邊推脫著,一邊將禮物收下,他把禮物交給身后隨行的計千里,然后笑呵呵地對兩人拱拱手:“江湖相見便是緣,既然兩位誠心送禮,那本公子只好卻之不恭了,告辭。”
說罷,陸寒江帶著兩個丫頭和計千里他們,就這么從宇文家幾人面前走過,留下那書生僵立在原地,面上的假笑看著有些勉強。
“此人,此人竟如此無禮!”
宇文家隨行的還有幾個護衛,其中一人站出來,對著陸寒江離去的方向,怒氣沖沖地說道。
剛剛那書生也在此時長舒一口氣,他無奈嘆道:“都說這禮多人不怪,沒曾想,竟還有這.....罷了罷了。”
宇文尚看向了那書生,說道:“既然這陸十七不待見我們,那就走吧,我宇文家還不至于要向一群乞丐賠笑討好。”
“這丟了臉的也是我,怎么反倒是尚兄先惱了?”那書生呵呵笑道:“不過丟幾分面皮罷了,我不會放在心上。”
宇文尚眉頭緊皺,他問道:“此人待你如此無禮,莫非你還打算再來?”
那書生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道:“看那陸幫主也是性情中人,說不得我們還真有話可聊——好了,此事以后再說,既然陸幫主是大忙人,那我們先去拜會公孫家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