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是朝堂,三辭三讓這種事情在江湖從來沒有市場,只要拒絕一次立刻就會雞飛蛋打,況且武當派也是要面子的,三番五次求著人家上位,他們也拉不下這個臉。
于是乎,在青城派模棱兩可的拒絕下,武當派轉而開始支持峨眉派,一時間,江湖上流言不斷。
有說武當派見風使舵的,畢竟天泉之事還未塵埃落定,也有說武當派居心不良的,畢竟他們當初和峨眉派之間的齷齪天下皆知,這時候忽然賣好,只怕別有用心。
與此同時,遠在蜀中的峨眉掌門蘇繡繡也收到了武當的邀約,看完了手上的書信,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不久之前追殺幽云法王之時,蘇繡繡曾經和忘塵同路上過一次武當山,商談的就是推舉青城派出面統領道門一事。
當時蘇繡繡并沒有反對,因為她并沒有爭霸武林的心思,道門首位她是不感興趣的,守著川中一畝三分地于愿足矣。
而且峨眉派和青城派的關系還挺不錯的,反正比起當初撕毀婚約,打了她的臉的武當派,肯定是要好上許多。
可如今,武當派送來的信上,字里行間,卻又透露出要推舉峨眉派到一線的意思,這讓蘇繡繡有些摸不準對方的意思。
“掌門師姐,武當派這是什么意思?”
蘇繡繡把武當的意思告訴了同門的幾位師妹,幾人聽完也是眉頭大皺。
其中一位素衣飛羽冠的冷面女子說道:“掌門,依我之見,武當派這是不安好心,他們自己惹不起躲起來,反倒想推我們去前邊受罪,其心可誅。”
另一位柳葉眉的黃衣女子則是說道:“緋云師姐此話太過了些,武當畢竟是我道門一脈的領頭人物,棲云子掌教也是值得尊敬的老前輩”
那名叫緋云的女子輕哼一聲,冷笑道:“笑話,碧云師妹怕是忘了當年他們是如何羞辱我峨眉派的——”
“師姐慎言!”
碧云聽到她舊事重提,也顧不得尊卑,連忙就出言打斷了對方的話,同時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掌門蘇繡繡。
這時候屋子里的氣氛已經變得有些沉悶,眾人都不說話,她們是同一輩的師姐妹,年歲相近,自然都是知曉當年之事的。
緋云此刻也自知失言,但他性子要強,此番卻也只是扭過頭去不說話。
而被觸碰到了痛處的蘇繡繡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但她很快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境。
沉默良久之后,她環視眾人,說道:“我決定了,我要去一趟武當山。”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緋云立刻出來勸道:“掌門不可!武當派沒安好心,那宋言歸更是工于心計之人,你就這樣去了,只怕到時候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碧云聽了這話直翻白眼,她這師姐腦子也太直了點,哪有這么勸說人的,緋云師姐這話就差指著鼻子說蘇繡繡沒腦子了。
“行了!你不用再說了!”
蘇繡繡臉色一沉,喝止了緋云的話頭,盡管她也知道這位師妹只是性子直,并沒有他意,但就這么明晃晃地說自己不如人家,任誰聽了都不會樂意。
她沉聲道:“書信一來一去交流也說不清楚,我親自去一趟,探明武當派的意思之后再做打算。”
緋云又說道:“既然掌門心意已決,那請帶上我一道前往。”
這話顯然是對于蘇繡繡沒有信心,但在場的眾師姐妹都紛紛低下了頭,沒有人附和她,畢竟就算大家對于掌門真的沒有信心,也不會這么直白地說出口來。
“隨你。”
蘇繡繡聽完之后,直接撂下這么兩個字,然后拂袖而去。
待到蘇繡繡離開之后,眾人才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
“緋云師妹,我都勸你多少次了,不要總是跟掌門對著干,當心她又罰你去后山砍竹子。”
“是啊,緋云師姐,掌門她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我們總要相信她才是,如果連我們這些親師姐妹都不支持她,那豈不是叫外人看笑話。”
大家勸過之后,碧云也語重心長地說道:“是啊師姐,你和她畢竟是自小一塊長大的,我記得小時候你事事都聽掌門吩咐,從不會違逆她,怎么現如今卻好似成了水火不容似的”
緋云低下頭來,沉悶地道:“正因為我和她一塊長大,所以我才實話實說,我不能看著她就此走上歧途。”
“師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跟掌門說話的時候,要注意分寸”
碧云也是沒辦法了,曾經蘇繡繡和緋云親如姐妹一般,掌門說東,后者是絕對不會往西的。
當年她們還年少的時候,蘇繡繡離經叛道的性子常常惹得師父不滿,那時候緋云可是鐵了心跟在她身后,和她一塊頂撞師父的事情可一點沒少做。
怎么到了現如今,她們這曾經讓人羨慕的好姐妹,竟然成了這副形同陌路的樣子,如此想著,碧云暗自一嘆,其實她也感覺得出來,掌門和從前不一樣了,
要說起來的話,似乎就是在冉冉師姐死后,掌門就像是變了一個性子。
峨眉掌門蘇繡繡曾經有個同胞姐妹,名叫蘇冉冉,不過早就過世了。
當年也正是因為冉冉師姐慘死玄天教之手,掌門為了替胞妹報仇,這才殺進了北地,玉女劍的名頭也是那時候闖出來的。
蘇繡繡并不知道緋云碧云等人在她離開后的談話,不過就算知道,她或許也懶得在意。
回到房中之后,蘇繡繡給角落里供奉著的靈位上了一炷香,這是峨眉弟子蘇冉冉的牌位。
蘇繡繡上完香后,盯著那牌位,平靜的目光逐漸泛起了波瀾,她垂在身側的雙拳一點點攥緊,眼底的不甘瘋狂涌現,但終究,一切還是歸于了虛無的平靜。
不久后,蘇繡繡動身前往武當之時,緋云終究還是跟來了,碧云擔心兩人再起什么沖突,也硬著頭皮擠進了隊伍。
師姐妹三人帶著十多名弟子,一路從川中出發,直奔武當山而去。
由于蘇繡繡和緋云都賭氣似的不說話,一路上的隊伍的氣氛可謂壓抑至極,好不容易途中尋了家客棧歇腳,碧云趕緊打發同行弟子們出去散心。
如蒙大赦的弟子們一哄而散,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名弟子急匆匆地來報。
“師——師叔!不好了!花瑛師姐被人打傷了!”
碧云臉色一沉,霍然起身,她提著劍就跟著那弟子而去,同時問道:“是何人動的手?”
那弟子慌亂答道:“弟子也不知道,是兩個姑娘家,但是師叔,其中動手的那位,使的是咱們峨眉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