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離風,你無路可逃了,受死吧。”
錢小小清冷的話音落下,手中黑芒化作尖刺鎖鏈,悍然射出,將公孫桓穿胸而過,緊接著,數道黑氣同樣化作連鎖,將對手身上接連刺出了數個血洞來。
十數道連鎖將公孫桓刺穿,錢小小右掌前抬,遙遙一握,只見那黑氣翻滾,鎖鏈猶如飛蛇,開始在公孫桓身上纏繞膨脹,最后忽聽得“嘭”的一聲響,血霧漫天而起。
公孫桓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整個人如同從鮮血浸染的大缸里撈出來一樣,活生生成了一個血人。
見狀,錢小小一口濁氣緩緩吐出,叮的一聲脆響,鎖鏈化作黑氣沒入周遭,接著,很快的時間,那翻滾的黑氣就全都消散無蹤。
她走上前來,腳尖微抬,公孫桓面色的慘白面具被她踢到了邊上,露出了其下一張普普通通的平靜臉龐。
錢小小有些詫異,這并非她所見過的那張屬于月離風的臉。
后方到來的皇甫小媛,則是一眼便看出了,這張臉屬于霍家的馬夫,吳應。
自不必說,真正的千面法王應該是成功逃走了,對方不僅早就調換了身份逃走,還留下了這么一張頗具嘲諷意味的臉來,可見此等追殺之下,對方仍有余力。
“這是他?”錢小小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或許吧。”皇甫小媛語氣平靜地道:“傳聞逍遙派月離風精通易容術,所以恐怕你也未曾見過他的真面目。”
錢小小若有所思,看著地上躺著的尸體,心中突然松了口氣。
方才一番追殺,此人手段層出不窮,的確很符合她心中對于這個可怕之人的料想,此刻對方終于死在了她的手里,一直以來橫在她心間的巨石,終于能夠搬開了。
錢小小如釋重負,她在確認了面前之人死得徹底之后,立刻轉身離去,似乎已經迫不及待。
皇甫小媛并未跟隨而去,待到錢小小的身影消失之后,她才緩緩俯下身來,在尸體的面頰一側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后將這張假面揭下。
人皮面具之下,仍是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千人千面的傳說并非子虛烏有,她們所見到的這位“千面法王”,雖沒有另一位那樣無與倫比的武功,卻似乎同樣也會這假死脫身的把戲。
“來人。”皇甫小媛輕聲呼喚道。
“見過大人。”五名錦衣衛自林間走出,恭敬地來到皇甫小媛的面前。
“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挖出些東西來。”皇甫小媛指了指死去的這具尸首,對著五人下令道。
“是。”五人應聲,其中四人立刻著手在尸體上開始尋找起有用的線索。
剩余一人,則是聽著皇甫小媛接下來的吩咐:“傳信給大人,玄天教圣女未能得手,千面還活著。”
“卑職明白,”那人應下后,又問道:“既然如此,可要讓弟兄們繼續追查?”
“不必。”
皇甫小媛搖首道:“千面既然能夠在我眼皮底下玩出這樣的花招,那么他從一開始恐怕就有能力可以輕易脫身,你們追上去也不過是多留一具尸體下來,徒勞罷了。”
只怕公孫桓在逃入密林之后,一切就已經完全不在她們的掌控之中了,對方仍然留有余地,該說不愧是玄天教的護教法王嗎,的確不同凡響。
公孫桓成功逃脫的消息還未傳回,但即便傳回來了,陸寒江也不會覺得有什么,這個人雖然玩心重,但到底不可能天真到完全信任自己提供的那些消息,留有后手是必然的。
而且,如今陸寒江已經差不多確認了,這個千面法王的背后,恐怕就是真正的公孫世家家主公孫桓。
有這一層身份在,對方能夠逃走,在他看來,也算是對得起對方的身份了。
對此,陸寒江并沒有阻攔的想法,這一次對方所扮演的角色,只是戲臺上的過客而已,這并不是公孫桓的舞臺,所以對方逃了,也就逃了吧。
反正最后這筆賬,一半算到月離風頭上,另一半自然會算到錢小小這里,和他陸寒江又有什么關系呢。
雖然手段和身份出于預料,但結果卻一早就在設想之中,要說唯一超出陸寒江估計的,那恐怕就是想殺公孫桓的人,確實有點多。
等到那具刺殺失敗的尸體被找到,陸寒江才能夠從其上找到天毒泣心的痕跡,從而發現太子妃此次也在暗中出了手。
當然,這些是后話了,此刻,陸寒江還在應付另一點小麻煩。
“三位,在下是此地的捕頭,姓許,單名一個河字,有些事情要煩勞諸位移步片刻。”
說話的是位壯碩漢子,此人約莫三十歲上下,粗獷的胡須盤連兩頰,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腰挎橫刀,手拿令牌,堵在三人行進之路上,明明是官差盤問,可搭配對方這副尊榮,卻頗有種山賊劫道的味道。
不得不說,這一遭讓天泉和上官北蒼都有種意想不到的新鮮感,他們一個是久居深山修煉的道士,一個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少主,幾乎都是和捕快這類官差絕緣的存在。
事實上別說是他們了,就連陸寒江也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情,但他的情況特殊,想想也是,哪個衙門的捕快膽子能肥到敢去盤問錦衣衛頭子。
三人對視一陣,天泉上前來抱拳問道:“這位官差大哥,不知叫住我等,是有何事?”
東出都城有一片樹林,茂密寬闊,這便是三人所在,而這名叫許河的捕快,就守在入林的小道之前。
聽得天泉發問,許河收起了令牌,認真地道:“前陣子東都中亂象四現,多有人橫死城外郊野之地,本捕頭正在追查此事。”
許河的話讓后邊的陸寒江一愣,要說起東都外邊死人的情況,那多是各方伏在此地的眼線,被他之前一刀切,全部命錦衣衛清理了。
按說這種事肯定是沒法搬到明面上說的,可是地方官府也不是傻子,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上頭卻沒有聲音傳下來,猜過去也知道有鬼。
衙門不是沒有派人去查過這些事情,只不過很快他們就查到一些死掉的,都是身份不太干凈的人,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許河身為衙門捕頭,不該沒有接到這種消息,否則也不至于他一個人在這里做賊似的調查了,但既然知道了,還選擇這樣做,只能說,要么對方的想法的確與眾不同,要么,便是有什么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