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甲對樂芷璃發出了最后通牒,他的態度強硬,甚至于在他撕破臉皮之后,他身后那一群本來有些為難的高手,也全都統一了想法,選擇一致對這位主母發難。
上官家世代行商,雖然他們身在江湖,但其本質卻是以血脈維系的宗族世系,與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勢力有著鮮明的差別。
林甲此人,與其說是上官自小培養的武道高手,不如用一種更貼切的方式來形容他,那便是家奴。
這是唯有世家宗族體系下才會存在的特殊群體,這群人在家族中的地位,相當之特別,名義上他們只是奴仆,可他們的話語權,有時卻要比一些宗族子弟還要高。
他們直接聽命于家主本人或是家族理論上的繼承人,這些人通常都是由家族自小培養的,其祖上三代甚至數代都是服務于這一家。
林甲便是這群人中的代表人物,他姓林,甲為天干第一位,這名字代表著的便是他在上官家培養的這群高手之中無可爭議的地位。
從原則上來說,林甲此番硬懟樂芷璃,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在世家體系下,上官少欽和上官北蒼這父子倆才算是上官家真正的話事人。
別看平時大家都以樂芷璃為主,但其實她這個上官夫人至多算是母以子貴,她這個主母對于林甲這些人的約束力,其實相當的低。
事涉青城和上官兩家交情,林甲再不能由著樂芷璃的性子亂來,他一番話可以說是徹底將場面弄得僵硬,一時間,空氣里仿佛都能夠聞到火藥味。
上官北蒼也愣住了,他記憶里的林甲,是個性情溫和,態度和善,十分好說話的人,小時候不管他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對方都會盡力去滿足了。
林甲對于上官北蒼的討好和順從,讓后者很是覺得無趣,相比事事順著他的林先生,他還是覺得和動不動就上拳頭揍他的文沉央相處起來,似乎更加親近。
對此,林甲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上官北蒼還沒有長大,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喜歡的才是最好的。
等到他長大之后,自然就會明白,外人全都靠不住,只有自家人才能信任,每個人都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所以林甲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即便是此刻,上官北蒼想要去護著自己的母親,林甲也不覺得有錯,畢竟少爺只是個孩子,但是樂芷璃和文沉央就不同了。
“夫人,把人交出來吧。”
林甲將自己的話又重復了一遍,身后的眾位高手已經默契地移動腳步,緩緩向著周圍散開,隱隱形成了一個圈,將樂芷璃等人圍在其中。
文沉央目光微沉,他側著半個身子,將樂芷璃擋在身后,凝聲道:“林先生此舉,恐怕有些逾越了。”
“文大俠!”林甲打斷了對方話,有些不客氣地道:“我敬你是家主的至交,所以才對你多有忍讓,還望你勿要得寸進尺,這是上官的家事。”
文沉央搖搖頭,可卻依然沒有讓開的意思,他說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會插手上官的家事,但諸位的做法,確實不合規矩。”
“合不合規矩,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話,看來今日文大俠是非要摻和一二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在下失禮了!”
林甲終于忍無可忍,話音落下他便是悍然出手,右掌探出,五指如鉤化作利爪猛地掏向對方胸口。
文沉央也未曾想到一向好脾氣的林甲居然會如此果斷的出手,失了先機,他蹙眉以步伐躲閃,可右臂上的衣物還是被對方撕扯下來,并在他的肩頭留下了五道血痕。
“林甲!你大膽!”這邊見到文沉央不慎被傷,樂芷璃臉色一變,厲聲斥道。
林甲一招得手,眼中閃過幾分恍然,他盯著文沉央道:“果然,你的傷還沒有好全。”
文沉央面沉如水,他將右臂上剩下的一些碎布條一把扯下,冷冷地看著林甲并未說話,也算是默認了。
林甲雖然在上官家培養的一眾高手中算是佼佼者了,但與文沉央這等老江湖相比,還是有所差距。
方才一招林甲也是故意試探,千面法王的威名可是實打實的,當初那一戰文沉央受傷不淺,哪怕就是樂芷璃給他靈丹妙藥日日當成糖豆吃,也不會好得這樣快。
果不其然,林甲一出手便試探出對方傷勢還未好全,這也叫他悄悄松了口氣,如果文沉央真的在全盛狀態,便是他們一齊上,恐怕也未必能夠討得了好。
畢竟還有個樂芷璃在,這女人的武功如何可以忽略不計,要命的是她的身份決定了他們不可能下死手。
束手束腳之下,再面對文沉央這等高手,那敗北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了。
好在對方有傷在身,林甲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他并未拔劍算是留了一絲情面,雙掌齊出和對方打在一塊。
兩人一連過了數十招,文沉央的額頭一片細汗滲出,臉色蒼白得可怕,顯然是舊傷已經復發,畢竟林甲的顧慮他也有,他不可能對上官家的全力出手。
一旁的樂芷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她被幾個上官的高手沉默著攔在了外圍,即便想要救人也無能為力。
這群人固然不敢大不敬對夫人出手,可樂芷璃又不是文沉央那樣的高手,他們一群人站成一排,無需動手也能將對方的進路全部封死。
電光石火間,林甲和文沉央兩人又過了數招,最后雙發各自祭起一掌打出,兩道掌力相撞,激蕩的風浪將整個院子里的陳設掀翻了大半。
兩人掌心相對之處,一團晦暗不明的漩渦正在不斷擴大,林甲緩緩抬起腳步向前一踏,身形同時往前一動,手中掌力爆發,推著文沉央就往后退了一步。
第一步邁出之后,林甲接二連三地以掌力相逼迫,最終文沉央后背頂在假山之上,退無可退。
“文大俠,到此為止吧,今日不論怎么說,那個小鬼我是一定要帶走的。”林甲沒有將事情做絕,他適時收攏了部分掌力。
于是文沉央得以喘息,他雖然此刻敗象已現,卻仍舊沒有放棄的意思:“此事頗為蹊蹺,不可如此草率處理”
“.我已說過了,青城派如何行事,我們上官家管不著。”
林甲幽幽一嘆,目光微微凝起:“既然文大俠非要以江湖正魔與我論說,那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得罪了。”
話音落下,林甲再起一掌,文沉央同樣還以顏色,但雙掌齊鳴,威力不同凡響,只聽轟的一聲爆鳴,文沉央身后的假山轟然碎裂,他整個人也倒飛入了那片碎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