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曉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至少，表面上沒人知道。
由于半夜被巴德叫醒的關系，艾伯特今早的精神不太好，他伸手捂著哈欠，慢條斯理地翻閱《斗牛日報》。
昨晚的那瓶福靈劑，經過伊休斯的親自測試后，已被證明沒有危害。對方也順利從《斗牛日報》那里拿到了1000金幣的尾款，加上最初的兩百枚金幣，艾伯特分到了六百金幣，外加一瓶大約兩天份的福靈劑，還順帶完成了面板任務。
“你看上去好像很困？”酒吧老板戴安娜過來通知艾伯特聚會的時間，“對了，巴德先生呢？”
“他應該還在睡覺，昨晚我們聊到很晚才休息。”艾伯特放下報紙說。
“對了，還有件事。”戴安娜轉身走開前，又回頭道：“巴納布斯·芬克利優異施咒手法比賽結束后，會有一場小型宴會，是專門給你們跟裁判準備的，請勿必留下來參加完宴會再離開。”
艾伯特望著戴安娜離開的背影，微微挑眉，他想到了巴德跟他提過的某件事。
就在這時候，艾伯特感覺似乎有誰在窺視自己，他重新拿起報紙做掩護，悄悄望向某個方向。
那里坐著《斗牛日報》的特約記者。
艾伯特忽然知道那家伙為什么偷偷打量自己了，這是在觀察自己是否出現服用過量的福靈劑引發的癥狀。
“要不要逗弄一下他？”
艾伯特的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惡趣味，但這樣的念頭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自己最好跟這件事撇清關系。
畢竟，一切都是伊休斯的錯。
是他欺騙了《斗牛日報》開設賭局的那群人，拿了他們的錢跑路了。
跟他艾伯特有什么關系？
對方留在伊休斯身上的跟蹤咒，早被艾伯特使用魔法給強行屏蔽掉了，到時候氣急敗壞的幕后黑手，發現自己被人當猴耍了，肯定很有意思。
“這種感覺真不錯。”
艾伯特的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老陰逼了。
真是令人愉悅！
艾伯特與特約記者盧西安的目光對視后，微笑著朝著對方點了點頭，然后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挪開了視線，重新翻閱最新一期的《斗牛日報》。
話說回來，他發現《斗牛日報》的頭版頭條看得真讓人尷尬。
反正就是對他一陣鼓吹。
不過，看到文章的最后，艾伯特發現里面居然留了個坑。
如果艾伯特被檢查出使用大量的福靈劑，八成就會立刻變成無數人唾棄的對象，很多人都會對他落井下石。
真狠！
要是自己被人給陰了，名聲多半也就毀了！
果然，薅那些家伙的羊毛是對的，當初怎么就沒讓家養小精靈多帶點加隆呢！
實在太可惜了。
等時間差不多后，艾伯特便起身跟隨其他選手上樓參加聚會。
昨天的客廳被舒適的沙發環繞，他們前方的小圓桌上擺放著飲料與甜品。
幾名裁判已入座，選手們則坐在裁判們的中間，進行單對單的溝通交流。
艾伯特倒是很淡定，他跟老朋友的相處經驗很豐富。那名疑似傲羅的男子適應力很強，另一位女士也很快就進入狀態。倒是頹廢的諾埃先生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是四人中最狼狽的。
艾伯特跟身邊的女士隨口閑聊著，雙方使用的是意大利語，經過簡短的溝通，艾伯特得知面前這位女士叫莫妮卡，據說已經從事裁判工作六十三年了。
兩人隨口聊著意大利的美食，雙方的關系拉近了很多。
莫妮卡望著侃侃而談的艾伯特，很吃驚艾伯特居然是麻瓜巫師。雖說她看過資料，但艾伯特看上去確實不像麻瓜巫師，而且最讓莫妮卡吃驚的是艾伯特的交友圈子，對方已經隨口說了好幾名意大利各領域的專家，聽他的口吻，關系好像都還不錯。
后來，兩人閑談的話題逐漸被引向施咒手法，艾伯特直接拿面板技能上的知識來忽悠……恩，也不算忽悠。
總之，莫妮卡女士很多時候都張著嘴，似乎很震驚艾伯特在施咒手法上的獨特見解。就連艾伯特旁邊的保加利亞男巫亞弗先生也忍不住扭頭跟他聊上幾句。
看著成為整場聚會最耀眼的17號，特約記者盧西安的嘴角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17號果然服用了福靈劑，否則根本就不可能跟幾名裁判侃侃而談。
接下來就是讓對方出局。
這也是盧西安出現在這里的主要原因。
只要讓17號被檢測出服用福靈劑而喪失比賽資格，他就能獲得大筆獎金。
盧西安已經迫不及待了。
然而，讓他疑惑的是，為什么17號還沒有露出破綻？
使用大劑量的福靈劑，應該會變得狂妄自大，讓裁判們察覺不對勁才對，可為什么沒有任何的征兆？
“真是件怪事。”
在特約記者盧西安看來，艾伯特的身上明明透露出很多福靈劑的特征了。
可是……為什么呢？
這場聚會持續了兩個小時，盧西安雙眼迷茫地跟在選手身后離開了客廳，他無法理解為什么情況跟說的不一樣。
最后，盧西安迅速返回《斗牛日報》匯報這件怪事，并詢問是否啟動預備計劃。
所謂的預備計劃，其實就是偽裝成別人去舉報艾伯特服用了福靈劑。
是的，舉報。
然后，調查。
至于，誰舉報的，那真不重要。
反正這種大型比賽，都有檢查福靈劑的流程，就是比較費時費力。
西班牙魔法部收到舉報后，就立刻行動起來，一副我要堅決維持比賽公平、公正的正義形象。
這件事引起了一片嘩然。
再加上《斗牛日報》在頭條新聞上故意挖坑。
不少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17號偷偷使用了福靈劑，畢竟他實在太年輕了，嫉妒他的年輕巫師同樣很樂意看到他倒霉，開始煽風點火要求公平處理這件事，還參賽選手們一個公平。
“我發現有些人為了錢，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來啊。”艾伯特輕輕嘆了口氣道，“他們果然這樣做了。”
“在你的預料之中，不是嗎？”巴德覺得這件事越發有趣了，《斗牛日報》遇到了艾伯特算是踢到鐵板了。
“不，其他人的變化是我未曾料到的。”艾伯特毫不在意周圍懷疑的目光，用很輕的聲音說，“你說英國的魔法界會不會也像這般……”
“這般愚蠢？”巴德完全不覺得意外。
“他們只是不愿意承認我是一個天才而已，他們更愿意相信我偷偷使用福靈劑作弊了。”艾伯特一點都覺得意外。
“英國魔法界其實也這樣，人們只愿意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這是天性。”巴德嘆了口氣，他知道艾伯特指得是什么。“如果有一天伏地魔歸來，整個英國魔法界大概也會拼命否認他還活著。”
“更多是西班牙魔法部的原因，他們希望平民好管理，而笨蛋無疑比聰明人更好管理。”艾伯特輕聲說，“不過，我覺得這樣更有趣。”
老實說，艾伯特并不覺得自己是什么寬宏大量的人。
所以，他現在特別期待那些曾懷疑他靠福靈劑作弊的人們，在得知殘酷真相后臉上的精彩表情。
午飯后，四名選手都被集中在客廳里，幾名裁判，酒吧老板戴安娜、《斗牛日報》的特約記者以及三名西班牙魔法部的官員都在場。
“很抱歉把你們都叫過來，但我想你們可能也聽到一些不太好的謠言。”戴安娜皺著眉頭，發生這種事讓她很不高興。
“為了比賽的公平性，主辦方覺得有必要采取行動。”
“你們打算怎么測試？”那名疑似傲羅的男巫皺眉問道，“使用攝神取念，還是吐真劑？”
“我們更傾向使用攝神取念。”戴安娜說，“迪加爾先生是個攝念大師，他能……請說卡梅林女士。”
“你怎么保證他不亂翻我腦子里的記憶。”隊伍里唯一的女性說。
“你有什么問題嗎，諾埃先生？”
“你怎么保證他不說謊？”諾埃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別跟我說他是魔法部的官員，只要是個人，他就可能因為某種原因說謊。”
那幾名來自西班牙魔法部的官員臉色都很難看，特別是幾名選手都對他們帶著濃濃的不信任。
“請說安德森先生。”戴安娜朝艾伯特點了點頭說。
“據我所知，大型賽事都有自己檢查作弊的方式。”艾伯特當然知道辦法是什么。
微量的吐真劑，不會對人造成危害。
不過，很多大型賽事其實都不喜歡使用吐真劑，因為這玩意本身就是違禁物品，使用這玩意很麻煩，而且還有辦法規避，例如使用者本身不知道自己使用了福靈劑，甚至提前使用吐真劑的解藥。
現場的氣氛忽然有些僵硬，就連戴安娜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別擔心。”五名裁判中的一位站出來說道，“其實，裁判團那邊早就有鑒別是否使用福靈劑的辦法了。”
眾人齊齊望向那幾名裁判。
“老實說，我們并不提倡使用它。”說著，一名裁判打開一個盒子，里面放著一個透明的藥品。
“眾所周知，福靈劑的本身服用過多有一些糟糕的癥狀，并且不能持續飲用，否則會有很嚴重的后果。”莫妮卡女士向大家介紹道，“如果在短時間內服用過福靈劑，再使用它可能出現暈眩，中毒等癥狀。當然，如果沒使用福靈劑，它本身是無害的。”
“短時間內是指多短。”艾伯特問，“如果是一年，他覺得自己可以干脆放棄了。”
“一個月內。”莫妮卡說。
“如果中毒怎么辦？”
“我們這里有急救藥。”
四人面面相覷，最后看向那幾名魔法部官員。
“我們需要證明這種藥劑的有效。”三人中為首的官員說，“你知道的，這關系到一場賭博，我們不得不謹慎點。”
“我們這里有福靈劑。”一名年邁的裁判取出一個金色小瓶遞給他，“只需要一滴就夠了，否則一旦中毒嚴重可能會有麻煩。”
三人魔法部官員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最后其中一人喝下了一點點福靈劑，然后再喝下檢測用的藥水，結果整個人慌了一下，差點昏倒過去，不僅如此，臉色一下子煞白，就像生病了。
“把這個喝下去吧，會讓你舒服點，雖然以剛才的劑量過會兒就會好了。”
說著，他們又掏出另外一個瓶子，低了點進水里，讓那名魔法部官員喝下，他的臉色才好看一些。
“好吧，你們自己承認，或者喝點這玩意？”
“我先來吧。”那名疑似傲羅的男巫站出來，他接過裁判遞過來的杯子一飲而盡。
沒什么效果。
第二位是哪位卡梅林女士。
同樣沒什么效果。
“我先來吧。”
諾埃隱約看出目前這些破事可能是為了針對17號。
不過，他不覺得對方需要使用福靈劑。
同樣沒什么效果。
所有人都盯向艾伯特，他直接結果杯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飲而盡。
好吧，還是沒任何效果。
“怎么會！”
不管是魔法部，還是那位特約記者都非常吃驚，仿佛他們早就確定有人服用福靈劑后來參加比賽。
“看來這應該只是個玩笑，也許魔法部應該仔細審問一下那個故意舉報的家伙。”
現在要是還看不出是什么情況，就真是笨蛋了。
明擺著就是針對17號的，而且這件事八成跟賭博有關。
“好了，大家都看到了，沒人使用福靈劑作弊。”一名男裁判隊三名西班牙魔法部官員說，“我想這應該僅僅只是一場玩笑。”
一場玩笑而已？
三名魔法部的官員表情難看的離開了，他們不明白這件事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斗牛日報》的特約記者盧西安臉色更難看，身子微微晃動了一下，伸手扶住椅子才沒有直接差點摔倒在地上。
不是說那個17號使用了福靈劑嗎？
那幾名裁判在欺騙他們？
還是說……伊休斯那雜種欺騙了他們。
盧西安簡直無法想象，一旦17號獲得冠軍，《斗牛日報》需要損失多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