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太孫  第341章 衍圣公,配嗎?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作者:我要做皇帝  書名:我要做太孫  更新時間:2023-01-02
 
暴昭有些不解,問道:“老哥,他們憑什么在這里收取錢財?朝廷都沒有收稅,他們怎么能收呢!”

商人悄悄指了指碼頭周圍,“看見了嗎,這一片都是孔家的地,他們在這兒買了地,就設閘收錢了……”

暴昭向茶攤要了兩樣點心,放到商人面前,一邊吃一邊說道:“孔家不是在曲阜有很多地嗎,怎么這里也有?”

“曲阜到濟寧上百里地,他們家就那么多田?”

商人也拿起了一塊點心,送到嘴里,“要說地,誰有他們家的地多?少說也有兩三萬頃!”

暴昭說道:“老哥,這里離運河最近,沿途我也看了都是上好的肥沃土地,而且還有河水灌溉,可以說是旱澇保收,這樣的地百姓會賣?”

“呵呵呵……”

商人笑道:“兄弟,你還是沒見過人心險惡呀……”

“這話怎么說?”

“這里的百姓又不傻,怎么可能會賣地!”

商人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告訴你,有一年這里的百姓遇到土匪搶劫,把他們的存糧錢財都搶完了,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時候孔家來人了,”

“說是孔家的哪個老爺過壽,要做些善事積德,無償借給百姓糧食和財物,讓他們收割了糧食之后,如數奉還就行……”

暴昭臉上露出欣喜的神情,“這么說孔家人挺好啊,無償借出,只要本錢,這是善舉呀……”

“你也以為是善舉吧?”

商人滿臉嘲笑的說道:“百姓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一個個高高興興的就簽了合約,拿自己家的土地做抵押。”

見他那副表情,暴昭便問道:“老哥,拿地做抵押,也是正常的呀……這其中莫非有什么隱情?”

“哼哼,當然正常,他們又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只能拿地來抵押,可是六月麥黃的時候,

這里的百姓就準備收莊稼了,可有天夜里突然找起了大火,把莊稼燒了個干干凈凈!”

暴昭眉頭緊皺,不由得說道:“收莊稼的時候天氣正熱,也最容易著火,不知道是意外……還是有人故意怎么做……”

商人端起茶杯,偷偷瞄了瞄左右,沒有發現人在身旁,也聽不到他的話,

這才放心大膽的說道:“肯定不是意外,著火的地方不止一處,七八個地方都著了火,還是同一天夜里……”

暴昭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是說有人縱火?!”

商人喝了口茶,

慢悠悠的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意思的是孔家的人第二天就上門催債,要收他們的地……”

暴昭搓了搓手,臉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言自語的說道:“就算是有人使壞,也不至于百姓把地都賣了呀……”

又抬頭看了看碼頭來往的船只和忙碌的商人,裝作一副開玩笑的模樣,

說道:“我要是這里的百姓,就賣上一畝地,買些糧食還他們就是了,百姓就算是借他們又能借多少呢……”

一般的百姓之家,尤其是在生活困難的時候,生活水平是極低的。

尤其在這個時代,田地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本錢,也是家里世世代代活命的指望。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到真活不下去,他們是絕對不會賣地的!

因為他們明白,一旦賣了地,自己的子孫后代就會淪為別人的佃戶,成為別人的奴仆!

商人搖頭笑道:“賣地?地都抵押給孔家的人了,還拿什么地賣?”

暴昭滿臉疑惑道:“不可能啊,百姓的地哪家沒有個十畝八畝?借了孔家的糧食,就算是拿地抵押,頂多也就抵押一畝半畝就夠了。”

“這樣的上等田,一畝地沒有二十貫絕對下不來,就算是為了糊口的糧食,百姓總不能把家里的地全都抵押吧!”

暴昭說的是事實。

土地是百姓生活最大的資本了,為了那點兒糧食,誰會抵押上全部良田!

就像后世借錢,為了十萬八萬的借款,總不可能把家里三套房子都抵押上去吧!

百姓雖然窮苦,但又不蠢笨,怎么會做出這樣不可理智的事呢!

商人譏諷說道:“百姓是不會抵押全部田畝,可孔家拿來的合約上,卻白紙黑字寫著,百姓要拿全部的做抵押,上面還按著他們的手印……”

暴昭的臉上露出驚嚇的神情,“你是說他們更改了……契約?!”

“衍圣公家里能做出這等丑事?!”

“百姓就那么認了?就不知道告官嗎?!”

看著暴昭臉上的表情,商人呵呵笑道:“他們當然告官了,不過白紙黑字寫著,官府也沒辦法……”

暴昭眉頭皺成了一團,“就算官府沒辦法,可也能居中調解吧,就算孔家的人執意要收地,

官府也可以拿出一些糧食,替百姓先還給孔家,來年百姓再把糧食還給官府就行了!”

商人拍拍暴昭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我看你不常往北邊跑

啊,伱也不想想,官府的大老爺們,就算知道這里面有貓膩,他們敢管嗎?”

“明明知道是孔家搞鬼,可是幾個做官的有膽量得罪孔家?”

暴昭沉默了,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誰都明白,那份契約肯定有問題!

就算孔家的人把契約改得天衣無縫,要想解決此事也并不難,

只要官府伸出一點援手,給予一丁點的援助,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可就是這樣的舉手之勞,有些做官的卻置若罔聞!

想要坑害一個平頭老百姓,讓他傾家蕩產,然后一輩子都活在負債之中,

對于有錢有勢的人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方法也太多了!

如果官府再視而不見,不僅不能主持正義,而且縱容作惡,那百姓真的就只能被踩進爛泥里面……

此時的暴昭只覺得心中充滿了氣憤!

劣紳作惡,禍害百姓,一些官員包庇兇徒,縱容不法,簡直肆無忌憚!

這些人就是大明的蛀蟲!

是王朝的禍根!

商人見他那副模樣,開解說道:“誰能管得了孔家呢,別想了,要是被他們看出來,說不定也會難為你……”

暴昭的嗓子有些沙啞,點點頭說道:“多謝老哥……”

“時候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咱們有緣再會。”

商人也就沒再多說,站起身來,無奈的搖搖頭,轉身便邁步而去……

或許在他的心中也有正義,也有對百姓的同情吧,

可惜,始終是無奈……

一陣涼風吹過,暴昭感覺身體上有些寒冷,不由得緊了緊衣襟……

眼睛望著遠處的湖水,看得出神……

“大人,我們過去走一趟就行了,您何必親自去呢?”谷矼

一條小船緩慢的朝著北邊行駛過去,前面遠遠的能夠看到許多船只和行人。

在湖水和運河相接之處,儼然形成了碼頭。

此時暴昭正坐在船上,帶著兩個隨從,朝著碼頭而去。

聞言說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陸放翁說的很對呀,書上讀來的,聽人說的,和自己親自體會經歷出來的終究是兩回事。”

隨從疑惑的問道:“大人,這真是孔家設置的稅關?他們怎么有那么大的膽子!”

報酬看向另外一個隨從,問道:“李成,你打探的消息呢?”

那個叫李成的隨從回答說道:“小的也聽別人說是孔家的人在這里收錢,已經有好幾年了,而且收的錢提高無比,凡是從這里經過的百姓都要收……”

“大人,這真是曲阜的孔家嗎?”

暴昭臉上也有些復雜的神情,“究竟是誰先看看再說吧,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在一片沉默聲中,小船隨著湖水中的波浪搖曳,距離碼頭越來越近。

等到了跟前,這只小船也慢慢的跟在其他船只的后面,都是靠近岸邊,緩緩的通過。

碼頭的岸邊擺放了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幾個潑皮無賴模樣的人,坐在那里吃的花生瓜子,弄得滿地都是皮殼。

“你們這條船,三個人,五百文錢!”

輪到暴昭交錢的時候,對方直接就報出了價格。

暴昭滿臉驚訝,躬身行禮說道:“這位老爺,我們不是商船,就是三個人乘船路過而已,這是不是太貴了?”

“貴?!”

對面的壯漢咧嘴一笑,露出滿嘴黃牙,笑呵呵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是商船,要是商船就不是這個價了!”

暴昭陪笑說道:“老爺,您是不是算錯了,怎么這么貴呀……”

壯漢繼續笑著說道:“一個人一百文,再加上你們帶的東西……看你們一臉窮酸,估計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

我就不搜查了,就按兩百文算吧,這不正好五百文嗎!”

暴昭瞪大了眼睛說道:“一百文!只是從這里經過,就需要一百文嗎?!”

壯漢瞪了他一眼,不悅的道:“每人百文錢,無論年紀大的老頭,還是年齡小的孩子,只要是個人,都是一百文!”

“怎么,你嫌貴?那就是承認自己不是人嘍?哈哈哈……”

“哈哈哈……”

坐在桌子周圍的幾個同伙,也一起笑了起來。

暴昭看了看他們,再次拱手行禮說道:“老爺,我們也沒帶什么東西,就是隨身的兩件衣裳,老爺不信的話可以讓人查看……”

壯漢看著他,似乎想看一個傻子,譏笑著說道:“衣裳也要算錢!凡是從這兒經過的,哪怕是一只蒼蠅都得留下過路錢!”

“可我們就是兩件衣服,這還不值兩百塊錢呢……”

“那爺可不管!你只管掏錢便是!”

暴昭臉上露出窘迫的神情,轉身從隨從手里接過包袱,再次拱手行禮,

極其卑微的說道:“老爺,

您看這樣行不行,這兩件衣裳我不要了,那兩百文錢能不能免了?”

“呵呵呵……那也得讓爺看看,你這衣服值不值錢再說!”

壯漢有些被他逗樂了,隨手拿過包裹,把里面的兩件衣服翻看了一下,

本來想著若是綢緞的衣服,就算是賣估衣也能賺一些。

這種情況他們也遇到過,對方沒有錢,就只好拿東西抵了。

可是映入眼簾的,就是兩件兒洗的發白,極為粗糙,就差打上補丁的衣裳!

“呸!”

壯漢臉色一變,一把把包袱摔在地上,生氣的說道:“狗屁!什么破衣裳!也敢拿到爺爺面前丟人現眼!這衣裳能值幾個錢?!

兩百文錢,一個大子兒都不能少!”

暴昭彎腰把包袱撿起來,求情道:“老爺,要不我把這衣服給扔了,那兩百文就免了吧,實在拿不出啊……”

壯漢不耐煩的說道:“少tnd廢話!以為扔了就沒事兒了?你可真敢想啊!”

“不僅是你能隨身攜帶的衣裳,就是身上穿的衣裳,腳上穿的鞋,也得掏錢!快點兒!少啰嗦!”

暴昭無奈,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只能老老實實的,從自己的錢袋里面倒出銅錢……

要知道洪武年間的正常光景,一貫錢就能夠賣兩石糧食了!

三個人只是從這里經過,就被收取了五百文錢,那可是一石糧食啊!

一畝地出去田賦,除去各種苛捐雜稅,差不多也才能夠剩下一石糧食!

這是要了百姓一畝地的收成啊!

隨著天氣變暖,田畝里面的莊稼也長得郁郁蔥蔥,這時候也是莊稼長勢最快的時間。

暴昭站在運河旁邊,河岸上就是肥沃的土地,望著這些莊稼,他心中滿是復雜。

這么好的良田,這么好的土地,就是某些人靠著陰損手段,硬生生把它們從百姓手中奪去了!

莊稼雖好,收成雖高,可落到百姓手中又能有幾成呢?

如果靠著土地頭像,成為別人的附庸,盡管會給主家交一些糧食,那還好說,起碼田畝還在自己的手中,起碼留下了糧食一般都能生活。

可要是失去了土地,那百姓就會淪為世家大族的奴仆,會被他們拼命的壓榨!

如果是壯年勞力,會被他們用來干活耕田,以便收取最大的利益。

可是那些老弱婦孺,就會變得毫無用處!

而主人給佃戶留下的糧食

也少得可憐!

如果主人苛刻一些,那些糧食根本不夠他們養活全家老小!

一面是繁華的碼頭,每天收取不知道多少錢財,一面是滴血的黑心!

這真的就是衍圣公家的所作所為嗎?!

暴昭有些不敢置信……

作為一個讀書人,一年會有好幾次祭拜至圣先師,儒家經典更是爛熟于胸、倒背如流!

至圣先師是天下讀書人景仰的對象,數千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成為他的簇擁,

不知多少人,以至圣賢師的教導為人生準則,更不知有多少人,一生都在踐行圣人的教導……

在天下各處,有一座座的夫子廟,享受著著讀書人的香火供奉,而圣人的后人,也被稱為“衍圣公”……

此時暴昭心中有個疑問,如果這些事真是孔家做的……

圣人臉面何存?

“衍圣公”這個稱呼,他們還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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