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上方曹謹行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就憑這堆破銅爛鐵,我死定了?”
曹謹行回身,法象升騰,逆運《混元無極功》,右手食指再聚虛無之氣,一指點出!
《太虛指》!
云霄勾玉九顆頭搖擺著撲上來,玄鐵制造的外殼堅不可摧!
首頭之內,四個公輸家精英弟子在操控拉桿,咬殺曹謹行。
忽然一道灰色指力打在首頭之上。
那四名弟子本來不以為意——方家《無量神掌》都打不碎,區區一道指力能奈我何?
但接下來的一幕,驚呆了所有觀戰者。
只見那灰蒙蒙的指力落在云霄勾玉頭部玄鐵外殼之上,沒有聲響,沒有消散,而是變作霧蒙蒙的光,瞬間化掉了金屬外殼!
而后灰色光芒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眨眼間將四尺方圓的玄鐵變成了鐵渣,露出了里面目瞪口呆的四個人。
曹謹行冷笑一聲,一劍橫揮,劍光劃過,四人面前的拉桿整齊削斷。
云霄勾玉失控,直挺挺向下方墜落!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塵煙彌漫,云霄勾玉重重落地,九顆頭癱軟下去,在大地之上砸出深溝!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包括方秉天等方家眾人。
他們無可奈何的玄鐵機關獸,曹謹行只用了一根手指頭……
古笑羽瞪大眼睛,望著地上的深坑,和傻眼了的公輸家眾人,解氣的同時,生出深深地感嘆。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這是什么武功?”
古笑羽問。
“《太虛指》。”
秦璇璣滿眼驕傲。
曹謹行提劍落地,踩在云霄勾玉的頭上,望著目瞪口呆的公輸綸:“還有別的招嗎?”
公輸鏜和公輸翼快步閃到公輸綸跟前。
公輸綸滿臉震驚,他終于發現不對了,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通幽巔峰,更不是一般的偽象!
那尊法象似乎是飛魚服、錦衣衛……像這個年紀的這等高手,北鎮撫司也不多見,符合的只有一個人,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十三太保,曹謹行!
公輸綸恍然大悟,難怪能有如此本事,他急忙加大內力灌輸偃甲湘君,想要建立聯系,讓它發揮出法象功力,二人合力,以陰陽家陰陽咒術逼退曹謹行,可是湘君功力照吸,卻是一動不動!
公輸綸的心沉了下去。
難道第六世祖的這具偃甲還藏著秘密?!
如今云霄勾玉沒能擋住,十八具頂尖傀儡死光了,四個二代嫡傳弟子也沒了,現在的公輸家,就剩他們祖孫三代外加六條機關蛇、三架破土三郎和那幾架三丈翼蝠,湘君雖然到手,可是并不能用……
必勝之局,走到如此地步,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他毀了十八具傀儡!
他殺了四個二代嫡傳!
他還廢了九頭蛇云霄勾玉!
公輸綸的心在滴血,但此時此刻,方秉天在場,再打下去生死難料,先把偃甲帶走,再慢慢研究!
“撤!”
說撤就撤,公輸綸提起湘君,施展絕世輕功,沖向展臺中間的大坑。
公輸鏜和公輸翼緊隨其后,機關蛇、破土三郎反應極快,第一時間沖過去。
“攔下他們!”
方秉天身形閃爍,來到一條機關蛇的頭頂,使出千斤墜手法,宛若萬仞高山砸在巨蛇頭部,整個蛇軀瞬間扭曲!
方賢等人施展輕功殺上去,但他們沒有曹謹行破解玄鐵的手段,也沒有方秉天制敵的力量,只攔下兩條機關蛇。
剩下的三條蛇和破土三郎趁機沖下地底,狼狽逃竄,消失無蹤……
曹謹行好像慢了一線,沒能攔住,這時見人都跑了,朱果也拿到了,就沒了繼續參加競拍的興致。
“璇璣,我們走吧。”
“嗯。”
秦璇璣跳了下來,走動曹謹行身邊,曹謹行朝古笑羽揮了揮手,笑道:“中原再見,古兄。”
古笑羽也笑了:“中原再見。”
曹謹行帶著秦璇璣路過方秉天、方牧琛等人,對他們點了點頭,道:“此行只為朱果,朱果到手,請容曹某先行一步。”
方秉天還不知具體情況,但方牧琛、方賢等人已經見識過他的手段,湘君能破解,就是他幫了大忙,可惜方家沒能把握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到底還是讓公輸家的人帶著偃甲跑掉了……
方牧琛認真抱拳拱手,說道:“昨夜公輸翼冒犯的賠禮尚未給花……太保大人,剛才又助我們破解公輸密語,方家感激不盡,必有后報,多謝!”
“不必客氣。”
曹謹行道:“來日方長,諸位,告辭。”
曹謹行帶著秦璇璣出了天圓地方閣。
在場的客人看著滿地狼藉,破碎的傀儡、死掉的嫡傳還有露出機關控制室的云霄勾玉,心中暗嘆,都對曹謹行的性情和能力有了進一步了解——這一切的源頭,就是公輸翼千不該萬不該地惹到了他,若非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曹謹行未必會針對他,也就不會造成這么嚴重的損失!
他說讓他們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果然做到了。
不止這些客人這么認為,古笑羽和秦璇璣也以為事情到此為止了。
公輸家傾巢而出,攻其不備,雖然成功從方家手里拿走了偃甲,付出的代價也已夠大。
“謹行,你的傷好了,我們去哪玩?”
秦璇璣摟著曹謹行的胳膊,很為他的痊愈高興。
曹謹行看向天空,將拇指和食指做哨,放到嘴邊,吹了個嘹亮的呼哨。
不多時,天空之上,一頭紅褐色的巨鷹俯掠而下,在那巨鷹的背上,還站著一只雪白的大貓。
“喵”
熒惑還沒落地,軒轅十四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來,撲到曹謹行身上,喵喵直叫。
幾天不見,想死它了!
曹謹行抱住它,輕輕撫摸它的頭安撫,說道:“去霧流島吧,你大姐不是缺一個破解沉船的機關術大師嗎?我幫他們請回來一個。”
“誒?”
秦璇璣好奇道:“你什么時候請的?我怎么不知道?”
曹謹行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秘密。”
“說!到底怎么回事?”
公輸綸等人順著地下通道回到碼頭商船上,以最快的速度駛離方家海域。
船艙里,眾人狼狽地從機關獸的駕駛室走出,來到主艙議事。
來的時候人多勢眾,雄赳赳氣昂昂。
現在回去了,人少了一大半不說,精氣神也沒了,像一個個斗敗的公雞。
公輸綸怒不可遏,抓過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咔嚓炸響讓艙中所有人身體一顫。
“公輸鏜,你說!”
公輸綸伸手一指,直接叫大名。
公輸鏜臉色陰沉,斜了公輸翼一眼,將整個過程都講了,從昨夜公輸翼因為那顆“石球”與曹謹行起沖突,到讓曹謹行多花兩倍價錢買朱果,然后就是曹謹行對公輸家的報復,一樁樁,一件件,沒有絲毫隱瞞。
公輸翼臉色慘白,噗通跪下,瑟瑟發抖。
“二十萬兩,就為了二十萬兩!”
公輸綸聽的勃然大怒,一聲厲喝,反手抽了公輸翼一巴掌!
巨大的力道讓公輸翼飛了起來,在半空中轉了一圈才砸在墻壁上,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嘴角溢出鮮血。
公輸翼是公輸家百年難遇的機關術天才,公輸綸平日最喜歡的孫子,一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今天,公輸綸第一次下手就要了他半條命。
“就為了這二十萬兩,你四個叔叔賠上了性命!就為了這二十萬兩,公輸家歷代完善的十八具傀儡,化為烏有!就為了這二十萬兩,公輸家最強機關獸‘云霄勾玉’成了一堆廢鐵!就為了這二十萬兩,我公輸家的殺器折損近半!”
公輸綸越說越怒,又踹了一腳,恨鐵不成鋼道:“說了多少次,改改你那臭毛病,就是不聽!等回到家族給我滾進祠堂,面壁三年!”
所有人噤若寒蟬,公輸翼也再沒了囂張跋扈的模樣,爬起來跪在地上,一聲不敢吭。
氣氛沉抑的可怕。
一個三十多歲的叔伯輩走上前,嘆口氣說道:“父親,這次行動也不是一無所獲,只要湘君在手,不消幾年,公輸家勢必更上一層樓,您老就別氣了。”
他是其中一只破土三郎的操控者。
要不是他憑著精湛的機關術帶著另外兩只守住湘君,說不定方家已經得手,那才是白來一遭。
提到湘君,公輸綸臉色略微和緩。
公輸鏜上前扶住他坐下,其他人心里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法象的怒火,實在難頂。
公輸綸看向湘君,它依然維持著之前的舞蹈姿勢,一動不動。
明明已經解開了輸牘暗語,這一路也灌輸了不少真氣,可是就是沒反應。
“這是怎么回事?”
公輸綸皺眉道:“第六世祖已將湘君的情況做了說明,留存后世,并未做什么特殊布置,只是在離開椒房殿前以輸牘鎖死靈核,但現今靈核已解,照例應該可以重新認主,為什么……”
公輸綸越想越覺得怪異,心中隱隱冒出個不好的想法。
難道……
公輸綸靈光一閃,急忙說道:“鏜兒,你說湘君的輸牘是曹謹行解開的是嗎?”
公輸鏜道:“是。”
公輸綸:“還有那只畢方,也是他解開的,更已認主是嗎?”
公輸鏜:“是……”
公輸綸:“那只畢方解開輸牘后,又在湘君頭頂站了多久?”
“嗯?這!”
公輸鏜的眼睛瞬間睜大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陣清朗的笑聲回蕩在船艙之內。
眾人大吃一驚,等循著聲源看去,無不大驚失色,竟然是湘君!
此時此刻,他雕像一般僵硬的面容,突然變得靈動無比,與真人無二,很自然地放下了手,輕輕一扔,那盞用于祭舞的酒爵落地,發出脆響。
“它”看著自己的身體露出驚奇的表情,說道:“偃甲,當真神乎其神!操控湘君,比畢方更好玩,簡直就像另一個自己,完美的分身……”
“曹!謹!行!”
公輸綸一愕,連湘君也落到他手里,折騰一通,損失慘重不說,還竹籃打水一場空!
公輸綸氣的臉色通紅,血壓猛漲,差點背過氣去,大聲說道:“果然是你!這是你自尋死路,竟敢上船……”
他邊說邊提氣行功,忽然臉色一變,先是小腹中感到一陣劇痛,接著雙膝一軟,坐倒在椅子上,肚中猶似數千把小刀在扎,疼的他冷汗直流,丹田中的內息只提起數寸,又沉了下去。
“父親!”
“父親!”
公輸鏜和那位中年人顧不得“湘君”,急忙上前查看。
公輸綸臉色煞白,勉力伸手指著曹謹行,強打精神,說道:“卑鄙!你給我下了……毒……”
“不是毒。”
曹謹行冷冷一笑,借湘君之口說道:“這是學宗‘亂神咒印’。此咒本身有強烈刺激,同時伴隨加強咒印威力的觸媒,如果直接施放,很容易辨別和防范,而且還必須直接接觸,并保持一段時間,才可能施放成功。要不是這樣,我剛才就不會讓你帶走湘君……你這一路與湘君接觸,正好讓咒印發作……”
這是在野鬼村跟陸繹學的,當初曾用這招對付許清微。
——‘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陰與陽,始終對立而又統一,學宗‘陰陽咒印’,就是通過將真氣煉成炁毒,作用于奇經八脈,以打亂人體內陰陽的對立平衡,從而達成效果。
而亂神咒印,是陰陽咒印中作用于人體最強的,可封禁督脈,阻礙真氣運行。
這種咒術能達到類似十香軟骨散的效果,讓人變成砧板上的魚肉,對高境也有效果。
“卑鄙!卑鄙!”
公輸綸破口大罵,只是身中咒印,罵聲也是有氣無力。
至于他那兩個兒子,連插話都不敢。
曹謹行笑道:“虧你們還是公輸菅的后人,連陰陽術都不懂,難怪做的偃甲不堪一擊,只能找先人遺物……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我?”
“你——”
公輸綸氣的瞪眼,大聲咳嗽。
“放心吧,真要殺你,剛才就下手了。”
曹謹行道:“你們是公輸機關術的傳人,殺了你們,到底是中原神州的一種損失……只是我這個人不喜歡留后患,就算不殺,也不能讓你們對我構成威脅。公輸家最大的威脅就是你,但如今中了咒印,也不足為懼了。”
公輸綸動作一僵,很是意外。
其他人也都愣了一下,本以為要全軍覆沒了。
“但是……”
曹謹行臉色一變,笑意收斂,冷冷說道:“……也只有這一次機會!再敢對我出手,你就算會摶土造人,老子也照殺不誤!你們應該清楚,我能做到!”
公輸綸沉默了。
其他人更是一聲不吭。
曹謹行比之前傳聞中的更可怕,這次不費吹灰之力就廢掉了一個法象!
這樣的對手,叫人怎么抵擋?
“公輸翼借我用兩天!”
曹謹行說完,一把提起公輸翼,施展輕功,鬼魅般消失無蹤。
兩人離開后,船艙之內,安靜了很久很久,只留下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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