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徒弟，你說要不要殺了他？”
顧陽突然問道。
楚南目光堅定。
“當然要殺！”
“理由呢？”
“除惡務盡！”
顧陽仰天長笑，豪氣沖霄。
“哈哈，不愧是我徒弟！不過今天為師再告訴你一個殺他的理由。”
顧陽毫不猶豫一劍將楊清源斬首，那顆蒼老的頭顱滾在地上，發出噗通的響聲。
腥臭的鮮血噴涌而出，打濕了顧陽的衣角。
“不殺他，老子心里不痛快！”
顧陽抓起楊清源的頭發，提起他的首級，對著陳浩然等人道:“我答應過別人，這事我管定了，顧某向來說話算話，不管我答應的是活人，還是死人。”
陳浩然苦笑，但心中卻覺得十分快意，對顧陽好感大增！
這才是我輩習武中人的風采，千金一諾，哪怕只是說與野鬼聽！
陳浩然深深一拜。
“玉面金刀，名不虛傳，在下佩服，以后我華山弟子，都是閣下的朋友！”
陳曦美目放光，望著顧陽都有一絲崇拜了，她其實是贊同殺的，只是她也知道，換成是她，可沒有這般氣魄。
魏高軒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
其實他阻止顧陽，也是在為顧陽考慮，他不想讓這樣一個仗義拔刀的英雄，最后卻受到朝廷的責罰。
顧陽提著首級，道:“我要用此賊首級，去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魂，你們要一起嗎？”
“自然！”
眾人離開太守府，一起前往荒山，當看到那坑中密密麻麻的孩童尸骨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魏高軒眼中騰的燃燒起怒火，他望著楊清源的首級，恨不得唾棄咒罵！
陳浩然緊緊握住劍柄，手指發白。
陳曦不忍直視，眼中泛起淚珠。
噗通！
顧陽將首級扔到坑前，朗聲道:“賊人已死，冤仇得報，若有來生，莫選云州吧。”
夜風呼嘯，如怨如訴，最后散于無形。
顧陽突然對著魏高軒道:“我看你挺有骨氣的，這些孩子的父母，很多至今還在苦苦尋找，你愿不愿意送他們回家？”
魏高軒斬釘截鐵道:“當然愿意，只是這件事，需要云州許多官員的配合，我權力有限，恐怕……”
顧陽將自己的銅章腰牌扔給他。
“誰不配合，給他看這個，若再不配合……”
顧陽冷笑一聲，道:“你就告訴他一句話。”
“什么話？”
“怕不怕顧某手中刀？”
……
魏高軒和陳浩然師妹一起離開了，他們身上都有傷，還需要盡快醫治。
顧陽和楚南將白珞的尸體火化，用瓶子將骨灰裝好，準備帶回去交給白櫻。
雖然有些殘忍，但顧陽覺得不應該欺騙。
兩人走路回去，雨已經徹底停了，烏云散去，月光皎潔。
楚南心中蕩氣回腸，熱血沸騰，只覺得今天一晚上的遭遇，便比他十幾年的人生都要精彩和刺激。
“師父，我感覺你好像什么都不怕，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什么是連你都會害怕的呢？”
顧陽哈哈大笑，兩人剛出荒山，四周還很荒涼，不時有烏鴉叫聲，十分陰森。
顧陽想嚇嚇自己的小徒弟。
“當然有呀，我怕鬼。”
“鬼？”
“對呀，就好比我們走夜路，最容易撞見鬼了，我跟你說呀，從前有一個女人叫楚人美——”
顧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擋在楚南面前，死死盯著前方那道詭異的身影。
只見在前方十丈外，漂浮著一個白色的人影，確實是漂浮，因為顧陽觀察到，對方的腳與地面始終保持著三尺的距離。
御氣而行！
顧陽自然不會以為對方是鬼，能御氣而行，只有一種可能。
對方是宗師！
御氣而行的氣指的不是真氣，而是天地之氣，只有宗師，才能操縱天地之力！
對方緩緩飄來，白衣之上，是一張無常面具。
地府，黑無常！
楚南雙眼血紅，再次見到滅他滿門的仇人，他恨不得生啖其肉，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拖累師父。
“乖徒弟，你先走。”
顧陽摸了摸他的腦袋。
楚南不說話，只是默默拉住顧陽的衣角，示意自己要和師父共進退。
顧陽沉聲道:“你快走，你在這只會拖累我，你走了，以我的輕功，自保無虞。”
頓了頓，顧陽又道:“別忘了白櫻還等著你照顧，她受了傷，又那么小，你忍心丟下她一個人？”
楚南將嘴唇都咬破了，流出殷紅的鮮血。
他深深望了顧陽一眼，道:“師父，我和白櫻……都等你回來。”
顧陽笑道:“臭小子，快走吧！”
說罷顧陽掌力一吐，柔和的真氣將楚南包裹，送他遠去。
黑無常并沒有去追，或者說他的目標，本來就不是楚南。
……
楚南捧著白珞的骨灰，向著柳宅的方向跑去，他不敢回頭，因為他怕一回頭就看到師父再也回不來了。
盡管他對顧陽無比崇拜，但他清楚宗師的可怕，他楚家幾位將一陽指修煉到登峰造極的一品境老祖，都敵不過黑無常一招。
不回頭，師父就有可能回來。
師父是頂天立地的英雄，他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做到！
楚南努力憋回淚水，他要回去做好飯，不讓師父回來了還餓肚子。
……
顧陽目光凝重，道:“你們地府果然在云州有謀劃，我壞了你們的計劃，你們便要殺我，倒也合情合理，只是未免來的太晚了吧。”
黑無常不再飄然前行，緩緩落下，他終于開口了，聲音粗狂沙啞，明顯是偽裝。
“云州計劃不是我負責的，我也懶得管，孟婆也是個廢物，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
顧陽一怔，道:“那你找我干嗎？你知道秦霄嗎？就是那個地榜第一，我和他很熟的，畢竟一個女婿半個兒嘛。”
面對宗師，顧陽只能扯虎皮。
“還有宋皇趙無極，他對我可器重了，算了，我也不瞞你了，我其實是他的私生子，不然你以為我打了太子為什么平安無事？”
黑無常沒有絲毫的反應，十分冷漠。
顧陽突然指著他身后驚呼道:“臥槽，魔帝沉淵！”
聽到沉淵這兩個字，黑無常終于有了一絲動容，他扭頭望去。
逃！
顧陽全力催動金雁功，飛身凌空，同時開啟了金身，雖然希望不大，但他絕不會站著等死。
下一刻，一只手按在顧陽肩膀上，如山之重，顧陽的虎煞真氣瞬間被封鎖，從空中跌落。
鐺！
顧陽摔在地上，若非是金身猶在，他恐怕就摔死了。
黑無常聲音冰冷。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是魔帝的兒子，我殺你也絕不會手軟。”
顧陽將嘴里的話咽了回去，他剛剛確實想說自己和魔帝沉淵有關系來著。
“背出金剛不壞神功的口訣，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顧陽一愣，對方竟然是為了金剛不壞神功？
“不背，死個痛快還不是死，除非你答應放了我！”
黑無常劍指一并，捅向顧陽的丹田，竟準備先廢了顧陽的武功。
此時顧陽雖有金身，但與巴圖魯一戰后本就金光黯淡，如今面對宗師高手的一擊，下場可想而知。
然而下一刻，黑無常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顆烏黑的丸子打在他之前站立的地面上，隱隱還散發著一股臭味。
“嘿嘿，反應挺快嘛，竟然躲過了老叫花的十全大補丸！”
一個老乞丐飄然而落，搓著身上的泥灰，不一會兒又搓出來一個烏黑的丸子。
顧陽望著對方那近在咫尺的臭腳丫子，不禁苦笑。
洪老前輩，咱能離我遠點嗎？不要誤傷友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