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部神捕林坤坐在馬車中,正在趕往東宮參加婚宴。
一想起秦如霜要嫁給太子了,他心中就有些快意,只可惜顧陽還沒死。
車子緩緩前行,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車夫不知何時昏迷了過去。
下一刻,林坤的身影出現在車頂,他遙望西方,感受到一股極強的氣機遙遙鎖定了他,對方也是宗師。
林坤冷冷一笑,他藝高人膽大,凌空飛向西方,赤發飛舞,宛如一團烈火。
很快他來到郊外,飄然落下,眼中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竟然是你?”
顯然這位宗師他認識。
“阿彌陀佛。”
對方一聲佛號,月光下露出一顆锃亮的光頭。
玄濟神僧手握九龍禪杖,望著林坤道:“林施主,老僧想和你論一論佛法。”
林坤冷笑道:“顧陽叫你來的?”
“是。”
玄濟沒有一絲隱瞞道:“在少林收到飛鴿傳信,他讓老僧拖你片刻。”
“拖多久?”
“一炷香。”
林坤聞言哈哈大笑道:“一炷香能做什么?更何況除了我還有其他三大神捕在,難道顧陽還能再找來三位宗師?”
“老僧不知。”
林坤笑容收斂,目光一冷:“閣下也是堂堂神僧,何苦蹚這趟渾水?”
玄濟嘆道:“只怪老夫欠了顧小子一個人情,更何況小徒頑劣,老僧若是不來,恐怕我這胡子都要被他拔光了。”
說到這玄濟還心有余悸地摸摸自己變得稀疏的胡須。
“哼,少林難道真要為了一個顧陽和朝廷為敵?”
玄濟不卑不亢,道:“自然不敢。”
“可你還是來了。”
“老僧不會出手攻擊,甚至任憑林施主出手也絕不還手。”
林坤笑道:“你雖然地榜排名在本座之上,但不出手,也想攔我一炷香?”
玄濟不再回答,而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地之間金光大盛,梵音如縷,一口巨大的金鐘將林坤和他同時罩了進去,金鐘之上流轉著玄奧的梵文,充滿了禪意。
“金鐘罩神功?”
玄濟盤膝坐下,他的身上也籠罩著一個小型金鐘,剛好將他全部包裹,他寶相莊嚴,背生佛光,竟開始小聲念起金剛經。
林坤怒道:“真以為本座打不破你這烏龜殼?”
他手上赤火流轉,天地之間的離火之氣化作一方熔爐,欲將這不滅金鐘給生生煉化。
林部神捕徐長風走在街上,他素衣白衫,精神抖擻,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四大神捕中,他出身最差,實力最低,卻是最努力的一個。他喜歡走路而不是坐馬車或是高來高去,對他來說,像普通人一樣走路,會讓他的心靈格外平靜。
他正步行前往東宮。
其實他不想去,他更想散散步,或是打坐修煉,只奈何陛下有命,不敢不從。
突然,他停住了腳步。
一道白衣勝雪的身影擋在他面前,那是個豐神如玉的年輕人,雪白的衣衫上沒有一絲褶皺,玉冠束發,背負琴匣,如芝蘭玉樹,最讓徐長風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格外溫潤平和的眼眸,當你看到的第一眼,腦海中就會跳出君子如玉這四個字,下意識的,你會想和他做朋友,品一杯清茶,聽一段古曲,或是聊聊詩詞歌賦。
總之,你絕不會想和這樣一個人刀劍相向,他那雙溫潤的眼眸,仿佛會洗去你一身的江湖氣。
但徐長風卻知道來者不善。
他緊緊盯著那人背后的琴匣,那里面有著讓他也為之深深忌憚的東西,他甚至隱約聽到了古老的龍鳳齊鳴。
神兵伏羲琴!
南宮玄笑道:“久聞徐前輩喜好音律,在下有一曲,想請前輩聆聽點評,不知前輩意下如何?”
徐長風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多久?”
“一炷香。”
“唉,長江后浪推前浪,老夫當年,可沒有你這般勇氣,也罷,就去聽聽吧。”
時間回到半月前,顧陽和秦良在獄中密謀。
秦良又仔細看過三封信,指著其中的一封道:“顧兄,凈心應該能說服玄濟神僧,南宮玄也必然會帶伏羲琴趕來,但這最后一封信……真的能成嗎?”
顧陽淡淡一笑:“最堅固的堡壘,往往要從內部攻破。”
黃玄尊還沒出門就被人攔下了。
或者說是被一樣東西攔住,那是一個滿是歲月痕跡的龜殼,上面有許多玄奧的紋絡。
靈兵龜河圖!
黃玄尊猶豫片刻,還是選擇趕往六扇門的寶庫。
當來到寶庫門外時,他輕輕一嘆,目光復雜。
諸葛兄驚才絕艷不在秦兄之下,當年陛下之所以能戰勝蠻王巫行烈問鼎天下,有三個人功勞最大,一個是秦霄,也就是當今的秦王。
一個是曾經陛下軍中的第一神將丹陽,可惜丹陽后來敗于巫行烈之手,最后重傷不治,英年早逝。
最后一個就是諸葛兄了,后被陛下封為四大神捕之首,統領最強的火部,只可惜后來火部死傷慘重,陛下罰諸葛兄看守寶庫,十年之內不準踏出一步。
黃玄尊走進寶庫,行禮道:“諸葛兄邀我前來,所謂何事?”
諸葛武躺在太師椅上,笑道:“沒事就不能找老朋友敘敘舊嗎?”
黃玄尊苦笑道:“自然可以,只是陛下命我前往東宮,諸葛兄可否稍等片刻?”
諸葛武突然坐起身來,靜靜望著他,緩緩吐出四個字。
“陛下變了。”
黃玄尊身子一震,他四下看了看,厲聲道:“諸葛兄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諸葛武朗然一笑,道:“放心,在你踏入此門的那一刻,龜河圖已經封禁了寶庫,四周還有我的八陣圖,就算是陛下,也絕對聽不見。”
黃玄尊這才松了一口氣。
“玄尊,相信你也有所察覺,陛下之前是何等的雄才大略,并且當初我和秦兄之所以都愿意出山輔佐陛下,也是覺得陛下不僅有明主之風,還重情重義。”
諸葛武嘆道:“后來陛下和巫行烈決戰,雖然勝了卻也身受重傷,從那之后,陛下就漸漸變了,他不再關心治國理政,也不在意萬民生死,任由朝綱腐敗,民不聊生。”
“就像這次,陛下強行賜婚,若是逼反了秦霄,恐怕又是一場浩劫,但陛下好像全不在乎,如此極端行事,一點都不像陛下。”
黃玄尊沉默無語。
諸葛武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憑夜風吹進,他長發微動,遙望皇宮。
“長風起于青萍之末,我想借顧陽這股風,吹散那層層迷霧,看一看陛下為何會變。”
東宮夜宴。
這是一場奇葩的婚禮,文武官員來了很多,卻偏偏陛下沒來,秦王沒來,甚至連四大神捕都一個沒來。
但吉時已到,在皇后的催促下,婚禮還是開始進行了。
禮部尚書親自主持。
“撒豆谷!”
門口的太監立刻撒上豆子,等會兒讓新娘跨過,象征吉利。
“新人牽巾入堂!”
太子身穿喜慶的婚服,嘴角掛著止不住的笑意,牽著紅綢而來,紅綢的另一端牽在新娘手里。
這時同心結,象征夫妻一心,恩愛不移。
新娘紅蓋遮面,一身鳳冠霞披,身段窈窕,蓮步輕移,跨過了門前豆谷。
然而一個人擋在了這對新人面前。
“什么人!”
“大膽!”
“快拿下此人!”
侍衛們紛紛拔刀,一時間婚禮的喜慶氛圍蕩然無存。
那人抬頭,解下斗笠,露出清俊的面容。
“是顧陽!”
“這個殺星竟然出來了!”
“神捕何在?”
太子臉上的笑意凝固住了,他沒想到顧陽竟然真的敢來,而且更讓他恐懼的是,四大神捕竟然一個都沒來!
“你……你要做什么?”
顧陽微微一笑,道:“你給的請柬,自然是要來參加婚禮呀。”
頓了頓,顧陽一拍腦袋,道:“來的匆忙,竟然忘帶禮物了,沒關系,現場送你一個吧。”
“送……送什么?”
“送你上路。”
下一刻,赤龍劍發出一聲嘹亮的劍鳴,赤紅劍光宛如死神鐮刀,一劍斬過太子的脖頸。
噗通!
太子的頭顱落到地上,他到死也沒想到,顧陽竟然真的敢殺他,敢殺他這個宋國太子!
顧陽踩在太子的頭顱上,手中長劍滴血,面對著四周晃動的刀鋒,和那一雙雙畏懼的眼眸,他哈哈大笑。
“太子死了,我砍的,現在顧某要走,誰想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