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們怎么這么大反應?”看到了恢復平靜的樸豆軒,秦濤好奇地問道。
“秦總,那艘明斯克號,到了我們港口之后,我們才發現,八個鍋爐之中,有五個都是壞的。”樸豆軒說道:“這軍艦,已經廢了!”
“什么?鍋爐都是壞的?”秦濤說道:“這怎么可能?那艘軍艦,不是才剛剛退役下來的嗎?等等!”
秦濤突然想到了什么:“阿三開始看上了明斯克號,后來換成了基輔號,該不會是他們知道鍋爐是壞的吧?太過分了,鍋爐壞了,他們也不把消息放出來,過分,太過分了!”
罵誰?
老毛子?
罵老毛子也沒用啊!畢竟老毛子當時說得清清楚楚,是要拆開了賣廢鐵的,他們競標了個高價,那是自愿的,又不是強迫的。
得找個人發泄,阿三就這樣被拎出來了。
阿三肯定是知道的,要不他們干嘛中途換軍艦?
“秦總,您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了,怎么會去競標,我們的底價,就是四千萬出頭,誰能想到,你們報了個八千萬的價格,沒辦法,我們也只能空手而歸。”秦濤心有余悸:“還好,當初我們沒有競標成功,要是到了四千萬上,你們不喊了,那這東西就砸我們手里了啊。”
雖然對外都宣稱是廢鐵,但是實際用來干什么,大家伙都是心知肚明啊!
秦濤這樣說,倒是打消了樸豆軒的顧慮,沒錯,如果要是知道鍋爐是壞的,那秦總也沒必要去競標,萬一他們大宙公司不喊了,那就落秦濤手里了。
畢竟,就算是秦濤和太平洋艦隊的人有關系,也不可能太親密,這種級別的秘密,秦濤怎么會知道?
想到這里,樸豆軒也是無語,他們公司花八千萬的高價,買了這么個貨色,這次虧大了。
“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秦濤繼續說道:“雖然鍋爐壞了,肯定得傷筋動骨,但是,要維修還是沒問題的,只要割開鋼板,然后把壞掉的鍋爐換了就行。”
換?您說得簡單!樸豆軒的心中無比的憋屈:“秦總,我們泡菜國雖然造船工業發達,但是,船用主機主要是柴油機和燃氣輪機,我們很少使用鍋爐,我們國內也無法生產出來同型號的鍋爐。”
不管是油輪還是貨船,都開始以柴油機為主了,就算是還有燒鍋爐的,用的也是小功率的鍋爐,和航母上需要的鍋爐,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老毛子的重型載機巡洋艦,不管是基輔級,還是庫艦,用的都是同型號的KBG4型鍋爐,這是蘇聯時代船用蒸汽動力的頂峰之作,它全功率燃燒的話,一個小時可以產生115噸的高壓蒸汽。
這樣,八臺鍋爐,每小時就是九百多噸,和尼米茲的核反應堆鍋爐里燒出來的蒸汽差不多。
泡菜國根本就不可能搗鼓出來這種級別的鍋爐。
“這樣啊,那就只能是從老毛子那里訂購了。”秦濤說道:“估計全世界,也只有老毛子能生產這種鍋爐,現在他們國內的企業都不咋地,有訂單,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和老毛子訂購?”樸豆軒認真地思考著秦濤的話,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解決問題的方案,既然鍋爐炸了,那就重新定鍋爐好了,但是…
“我們如果一次性訂購五臺鍋爐,會不會讓老毛子起疑?”樸豆軒又警覺起來。
當初賣軍艦的時候,老毛子說得清清楚楚,要求拆解賣廢鐵,里面炸了五臺鍋爐,老毛子肯定是知道的,他們去訂購鍋爐,老毛子很快就會想到鍋爐的用處啊。
老毛子的太平洋艦隊,忍心看著他們剛剛賣出去的明斯克號變成泡菜國的旗艦?光是想想就夠惡心的了,所以,老毛子肯定是要反對的。
“這個容易,你們可以把訂購的任務委托給我。”秦濤說道:“我有關系,直接去找老毛子的鍋爐廠下訂單,就算是太平洋艦隊抗議也沒用,鍋爐廠也得生存。”
委托給秦濤?
樸豆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的遲疑。
“當然了,對我來說,這只是順手幫忙而已,你們有顧慮就算了。我也是看在我們在天然氣船技術輸出上的親密無間的合作,看在你們競標了明斯克號,幫助我們集團挽回損失,否則的話,我也不用去蹚渾水。”
樸豆軒咽了口吐沫:“好吧,我立刻向公司匯報,如果采購的話,這些鍋爐大概多少錢?”
“我也不太清楚,兩百萬應該沒問題吧。”
“嗯,好。”
樸豆軒離開了,目睹了整個交涉過程的叢菊,對秦濤更是無比的佩服,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鍋爐炸了,直接給他們聯系新鍋爐啊!
這樣還能做一筆買賣,雙方還不傷了和氣,當時是怎么吵起來的?
想到這里,叢菊帶著苦笑:“秦總,看來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啊!兩百萬的生意,我都沒發現。”
“你是搞技術的,想不到這些很正常,不過,你好像理解錯了,我剛剛說的,是兩百萬一個鍋爐,他們買五個,那就是一千萬。”
叢菊睜大了眼睛,看著秦濤,理解錯了?是您剛剛故意誤導啊,您也太狠了,又要坑人家一千萬啊!
樸豆軒去匯報,對方做出回應,都需要時間,畢竟對方得開會討論,到底是忍心拆了廢鐵呢,還是花錢修呢,如果要是扯皮的話,十天半個月都是可能的。
“好了,這件事先告一段落,還是考慮我們造船廠接下來的發展吧。”秦濤說道:“和法國GTT公司聯系了沒有?”
“已經聯系過了,對方歡迎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去洽談,只不過,秦總,他們的條件太苛刻了,我們有必要去引進他們的系統嗎?畢竟現在我們制造的MOSS罐,也是能正常運營的,效益還不錯。”
“那是當然,技術是在不斷發展的,MOSS罐系統會被淘汰的,如果我們不能建造薄膜型的天然氣船,那以后在這個方面,我們就會吃虧,對了,鋼鐵廠那邊怎么樣,殷瓦鋼造出來了嗎?”
想要造薄膜型的天然氣船,那就必須使用殷瓦鋼,這種特殊的鋼材,如果要是全部進口的話,又是一筆巨大的投資,所以,秦濤早就開始布局,讓明州鋼鐵廠研發殷瓦鋼了。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怎樣。
“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您還是親自過去調研吧。”叢菊說道:“秦總,我還是覺得,從法國人那里引進技術,那我們就變成給法國人打工了,大量的利潤都被法國人給拿走了,就算是我們用了自己生產的殷瓦鋼,也就是賺個辛苦錢。”
叢菊還是覺得不劃算。
秦濤笑了笑:“叢菊姐,和你說實話吧,咱們引進技術,就造一艘,然后,咱們就發明新的圍欄系統,扔開法國人的專利,咱們不過是讓他們領進門而已,這點學費,還是要交的。”
天然氣船那么大的利潤,秦濤怎么能讓法國人都賺大頭,他的計劃是龐大的,引進法國的技術,建立己方的技術團隊,獲得用戶的認可,然后,甩開法國人單干!
叢菊這才恍然大悟,也對,秦總什么時候干過吃虧的事情?便宜占少了都不行!
“你留在這里忙活吧,安排下來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然后帶一批老焊工,這次去法國人那里,如果談妥了,直接就在他們那里,培訓一批咱們的優秀焊工,拿到G證再回來。”
天然氣船大部分都是自動焊,但是少數部分還是得人工焊接,得有一批優秀的焊工才行。
叢菊點點頭,然后想到了什么:“秦總,那些老毛子的焊工之中,也有不少手藝精湛的,要從他們那里選嗎?”
老毛子?
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秦濤一直在忙,還是有很多事情沒有顧上,比如說,從老毛子那里忽悠來的上千技術工人,那些工人的加入,大大地緩解了明州造船廠的用工荒,讓他們可以有條不紊地進行各種船只的建造,不用來回抽調人手了。
其中一些工人的技術還是非常棒的,叢菊也很滿意,現在要去培訓焊工,或許能從里面挑選幾個。
秦濤考慮了一下,然后搖搖頭:“不用了。時間還不長,他們的忠誠度還不夠。”
這才個把月的時間,老毛子剛剛適應這里的生活而已,讓他們按部就班地工作就可以了,進一步深造的機會,是不能留給他們的。
再過幾年,他們徹底融入明州再說吧。
奔馳大G離開了造船廠,直奔明州鋼鐵廠。
高大的煙囪在不停地向外冒著青煙,鋼鐵廠的空地上,從澳洲進口的鐵礦石堆積如山,曾經的那些廢鐵,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不過,等到黑海造船廠那里拆解的核動力航母的廢鋼運過來,廢鐵將會再次堆積起來。(前面貌似把海運的時間算得少了,這次就讓這些東西在海上多漂流一段時間。)
鋼鐵廠的一側,新建起來了一座三層小樓,這就是鋼鐵廠專門成立的研究所了。
“秦總,您這個大忙人,可算是回來了。”見到了秦濤之后,張進喜立刻就興奮地跑來打招呼了。
“是啊,最近是忙了點,前幾個月,我從黑海造船廠買了三萬噸的廢鋼,大部分的鋼材都是高強度的,到手之后,你們還是分開冶煉,其中或許還有屈服度七八百兆帕的優秀鋼材。”
“是那艘烏里揚諾夫斯克號的鋼材吧?咱們都很期待呢。”周老也過來了。
雖然秦濤還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但是,他們看新聞,也能猜出一些事情來。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到航母鋼材!
“是的,尤其是上面的甲板鋼,我們要研究里面的成分,然后研制出來同樣性能的鋼材。”秦濤說道:“這是歷史賦予我們的神圣使命。”
以后肯定是要搞航母的,難道要像三哥一樣,從老毛子那里買鋼材?
當然不行了,國產的航母,鋼材也得自己能生產才行!秦濤幫助馬卡羅夫處理破爛,弄回那些廢鋼來,也是為了自己搞研究,然后仿制出來同性能的鋼板。
周老點點頭:“秦總,咱們當然知道這些項目的重要,但是,想要生產這種鋼材的話,我們還需要專門的設備,現有設備生產的尺寸太小。”
從那一堆廢鋼之中挑選出來不同種類的鋼材并不難,根據厚度來區分就行了,航母甲板的強度是最大的,也是最厚的,足足有330毫米。
巨大的航母甲板,就是鋼板一塊塊焊接起來的,如果在鋼廠生產出來的鋼板面積太小的話,那就需要大量的焊接工作,這顯然是不劃算的。
但是,想要造大面積的鋼板,那就意味著需要特殊的加工設備。
秦濤點點頭:“那是當然,設備的更新,由集團負責,我們需要和一重機聯系,同時還可能會求助國外技術支持,造一臺軋機之王。”
“軋機之王?”
“沒錯,可以制造寬度5.5米鋼板的軋機。”秦濤說道:“它將擁有十萬噸的壓軋制力,制造超過四十米長的鋼材,這樣,需要焊接的長度就大大的降低了。”
這樣一塊鋼板,相當于目前常規鋼板面積的四倍!這樣就能大大地節省焊接工作。
此時,房間里的人驚嘆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不敢想象,這種軋機將會有多么巨大的體積。
突然間,秦濤想到了什么:“對了,我來這里不是暢想未來的,我們的殷瓦鋼的研究如何了?”
“目前,我們已經可以在實驗室里制造出來初期的產品了。”周杰說著,帶著秦濤走向實驗區,換上了白大褂,戴上了白手套之后,拿起來了一張A4紙大小的亮晶晶的樣品來。
秦濤鄭重地接過來,看著鋼材的厚度,看著表面的色澤,甚至還拿起來了一個放大鏡。
“整體來看,這塊殷瓦鋼是能滿足需要的,周教授,您辛苦了。”
前世的秦濤,對這種材料就非常的熟悉,當時國內花費了四年的時間,打造出來了合格的天然氣船使用的殷瓦鋼,現在,周老將這種材料搗鼓出來,秦濤也是非常的滿意。有了這東西,就有和法國人談判的資本了啊。
“唉,只有這一小塊而已,前面造出來的都是廢品,我們才算是剛剛掌握了制造殷瓦鋼的技巧,而且,秦總,您也知道,從實驗室到工業化生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周老說道。
“嗯,我知道,不過,萬事開頭難,實驗室里造出來,這是第一步,以后我們就能擴展到工業化生產了。”
“秦總,這需要大批的專業設備啊。”張進喜說道。
“沒問題,需要的設備,咱們買!需要的廠房,咱們新建,需要的專業工人,咱們培養!”秦濤大手一揮,不就是花錢嗎?咱們集團有的是錢!
除了那些常規的生意,最近秦濤來回跑騰,外快賺了不少,哪怕把這些錢都投入進去打造殷瓦鋼的生產線,秦濤也是毫不吝嗇的,舍得花錢,才能賺錢,以后的薄膜型的天然氣船,利潤豐厚啊。
“秦總,除了這些,咱們還有一個問題要解決。”周老繼續說道。
“什么問題?”
“鎳的來源。”
他們能把殷瓦鋼在實驗室里造出來,是因為已經知道了它的成分:鎳百分之三十六,鐵百分之六十三點八,碳百分之零點二,知道了這些成分之后,再去做實驗,就容易了。
實驗室里用高頻電爐來探究工藝,畢竟只需要很小的數量,但是,要是大批生產的話,那就必須要有穩定的鎳的來源。
具體來說,建造一艘近十五萬立方米的LNG船,需要用四百五十噸的殷瓦鋼,其中百分之三十六的鎳,那就意味著需要一百六十多噸的鎳。
必須要有一個穩定的鎳的來源,否則的話,以后隨時都可能會出問題。
秦濤點點頭:“你說得沒錯,咱們是需要提前布局,以后有機會,我得去趟老毛子那里,去烏拉爾山那里入股個礦山,就不用擔心鎳的來源了。”
秦濤這解決問題的方法,夠霸氣,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擔心鎳的供應?簡單,咱們買個礦山就行了!
在世界上,加拿大的鎳礦產量最高,但是,那地方有風險,輕易不要隨便涉獵。世界第二位的,就是老毛子了,每年都能生產十幾萬噸的鎳,所以,秦濤他們需要這點,那就是毛毛雨。
老毛子的烏拉爾中部及東南部,有氧化鎳礦,北極圈內地區有銅鎳硫化礦.雖未品位都不高,但是儲量大,說起地大物博來,老毛子的國土絕對夠格。
這幾年,正好又趕上一個好機會,紅色帝國大批的遺產,都會被巨頭瓜分。所以,找對了合伙人,入股個礦山問題并不大,只要不是太貪心,應該就沒啥大問題。
“秦總,生產交給我們,但是這東西的焊接也不容易,咱們可得有準備。”
“那是當然,咱們很快就要去法國了,商量引進他們技術的問題,對了,周老,到時候,您和我一起去。”
“我?”周老有些驚訝,自己去干嗎?
“沒錯,帶著咱們這塊樣品去!”秦濤繼續看著這張殷瓦鋼的樣品,雖然只是實驗室的一小步,但是,卻是整個明州集團,整個國內船舶工業的一大步。
自從有了薄膜型的LNG船,技術都在法國人那里,各國建造的天然氣船,都得從法國那里購買,大量的利潤,都被法國人給拿走了,己方能生產,那就可以省一大筆資金,省下的就是賺下的啊!
帶著愉快的心情,秦濤又在明州鋼鐵廠里面走了一圈,一切都是井井有條,才放心地離開。
回去之后,秦濤又見到了樸豆軒。
“秦總,我們公司已經做出了決定,兩百萬,委托您采購五臺鍋爐,希望能盡快交貨。”樸豆軒緊張地和秦濤說道。
“嗯,兩百萬的定金,我可以收下,然后給你們張羅去。”
“等等,秦總,這兩百萬,怎么就是定金了?不是全款嗎?”
“怎么可能是全款?”秦濤說道:“兩百萬一臺,五臺一千萬。你們先給我兩百萬,就是個定金而已。”
“什么?”樸豆軒傻眼了。
八千萬的船買了,兩千萬的設計圖也買了,最后兩百萬買鍋爐,他們大宙公司還是能花得起這筆錢的。
但是,現在呢?居然弄錯了?兩百萬是一臺的價格,五臺要一千萬?
“秦總,當時您不是說兩百萬嗎?”樸豆軒要哭了。
“沒錯,就是兩百萬啊!”
當初的確是這樣說的,但是秦濤沒說是一臺還是五臺,單價還是總價啊。
“這要是一臺的價格,會不會太高了?”樸豆軒懇求地說道。
“你不懂老毛子那邊,他們的很多工廠,都有拖欠工資的問題,兩百萬給他們,也就是把工人的工資發了,工人有了工資,才肯干活,他們還得去進貨,上游廠商也有類似的問題,你想想,要是錢少了,他們能給生產出來嗎?”秦濤說道:“只有騙子才會忽悠你們,兩百萬能買五臺鍋爐回來,你們要是覺得貴,那要不要找其他廠商試試看?美國那邊或許也能生產類似的型號呢?”
美國?
美國肯幫他們就見鬼了!
不用說復雜的政治問題,平衡問題,僅僅是說技術,美國也沒有啊,美國早就開始大量使用燃氣輪機了,航母是燒鍋爐的,但是人家是核動力的鍋爐啊。
他們也不可能從美國買個核反應堆回來裝在明斯克號上啊!
“你們可以先考慮考慮,我最近還有事,需要出趟遠門。”
價格變了,樸豆軒還得匯報,這次那邊還不知道有啥反應呢,總之,愛買不買,秦濤可沒有那么多精力陪他們玩。
秦濤走了出去,沒有去看樸豆軒的眼神,失望,無助,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