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看不到北方冰天雪地、白茫茫的景象，放眼望去的話，山區里反倒有一股綠油油的顏色。
冷風也在吹來，到北方凌冽的寒風差遠了，不過空氣有些潮濕，這濕冷的天氣，比北方的干冷要難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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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濤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明明是明州人，現在怎么站在一個北方人的視角來看這里的天氣了？難道自己在首都待的時間太長了？
“秦總，歡迎來咱們貴省考察。”剛剛下了飛機，秦濤還沒有感慨完這里的天氣，一大堆人就已經迎了上來，個個帶著興奮。
為首的那個，已經是頭發花白了，他笑呵呵地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省里派來負責這次項目的韓忠義。中航那邊也委托我全權負責。”
“韓領導好。”秦濤趕緊握住了對方的手：“我們明州集團對這次的項目很期待，但是還需要省里的大力支持啊！”
“只要不違反原則，省里就會大力支持。”韓領導立刻就做出了承諾：“省里把這次的項目看得很重要，我們省今后十年的經濟能不能騰飛，就得看這個項目了。”
殲三十一a，是一個重要的國際合作項目，目前已經有幾百架的訂單了，如果能承接到這款飛機的生產任務，可想而知，會帶動多少人的就業，會帶來多大的經濟效益。
整個貴省都在期待著這個項目呢。
“秦總，歡迎您來到云馬廠。”又一個中年人上來說道：“我是云馬廠的廠長張萬和，您要不要首先參觀一下我們云馬廠？萬一您看上了我們云馬廠，直接收購了我們呢。”
011基地一共有兩個飛機總裝廠，云馬廠代號130，是這里最大的戰斗機總裝廠，建筑面積43萬多平方米，高峰的時候，職工帶家屬有兩萬多人。
軍轉民之后，云馬廠曾經進軍民品，賺得盆缽滿盈，不過之后就無法和崛起的民營企業競爭了，于是還是回到了軍工生產中來，他們的拿手項目就是殲教七。
雖然這款戰機的技術早已落伍，但是畢竟造價便宜，操作成本低，作為一款超音速教練機，還是很有市場的。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明州集團要收購云馬廠，難度就大得多了，畢竟這個廠子在賺錢啊！
秦濤乘坐飛機過來，直接就降落在了云馬廠的跑道上，沒有選擇雙陽廠，當然是因為那里的條件太差，不適合他這架專機的降落了。
“當然可以，既然來了，那就先參觀一下你們云馬廠，不過，收購還是算了，你們廠的價格肯定不便宜，咱們可買不起。”
這句話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讓一旁的雙陽廠廠長趙順利松了一口氣。
“秦總好，我是雙陽廠廠長趙順利。”趙順利伸出手去：“我們全廠上下，都在期待著您的到來。”
秦濤點頭：“我也對這次行程充滿期待。”
說完，秦濤看了看四周：“這些建造在山區里面的工廠，當年一定花費了不少力氣啊。”
“是的，秦總，當年咱們為了在山溝溝里修建飛機廠，那可是花費了一番力氣，現在回頭一看，當初干了個錘子啊！”趙順利說道：“這種操作，完全就是和飛機生產背道而馳的。”
飛機生產要求什么？當然是所有的組裝廠房都集合到一起，這樣安裝才方便嘛，011基地呢？卻要求分散開！分散，分散，再分散！幾十個廠區，就在這山溝溝里打轉！
“最要命的還是飛機的總裝。”張萬和指向附近：“那里是180廠房，也就是咱們云馬廠最大的廠房，當年剛剛修建起來，上級就拍了桌子，那么大的廠房，等著讓敵人的飛機炸嗎？不行，全部轉移到山洞里去！您看，后面的那些山洞，就是咱們花費力氣開鑿出來的，但是，等到鑿出來之后，就廢棄了，因為根本就沒法在里面組裝！還是用這個180廠房。”
張萬和在這里干了半輩子，當初修建的時候就過來了，對這里的情況知道的清清楚楚，尤其是這個180廠房。
當初為了隱蔽，把廠房建造在了山腳下，結果領導還嫌大，要求拆分，鉆到山洞里面去，結果，山洞開鑿出來，進去一比劃，發現根本就無法工作，還得在外面的廠房里干活。
還好，180廠房保住了，現在，飛機的總裝工作，就在這個廠房里進行，要真的鉆進山洞里去，那絕對不敢想象啊！
“走，咱們過去看看。”秦濤說道。
雖然是造船的，秦濤也看過不少廠房，112廠組裝殲十一，132廠組裝的殲七還有殲十樣機，他都見過，不過，這山溝溝里的飛機廠，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廠房里還在忙碌著，幾架殲教七還在組裝之中。鉚釘槍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個個難看的鉚釘就落在了熒光閃閃的飛機上。
看著那機頭進氣的造型，秦濤就皺起來了眉頭：“這款教練機已經落伍了啊！你們就沒想過改進提高嗎？”
“是啊，的確已經落伍了。”張萬和說道：“畢竟這只是六十年代的飛機，但是，咱們沒有什么技術力量來改進啊！”
他們這里只是飛機廠，根本就沒有飛機設計所！
112廠緊挨著601所，132廠和611所也在一座城市，但是，貴省的三線基地，卻都是制造廠！
“沒有技術力量，那就想辦法啊！”秦濤說道：“你們這是殲教七，和殲七的基礎差不多，132廠那邊正在殲七的基礎上進行改造超七的項目，你們如果有想法，完全可以找他們啊！”
找132廠？
張萬和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猶豫，接著就堅定起來：“沒錯，咱們的殲教七，當年就是求爺爺告奶奶才要來的項目，現在，為了廠子的發展，咱們就豁出去了，再要一次！”
殲教七的項目，一點都不難，132廠在大量制造殲七，完全可以順手把殲教七也給造出來，當年國家也是這么安排的，但是，一直生產殲六的011基地，卻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他們不能有新的項目的話，整個基地就黃了。
于是，他們跑了很多的關系，尤其是132廠，可沒少去，132廠還是講兄弟情誼的，畢竟當年殲七原本是計劃放在011基地生產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不關132廠什么事了。
后來上級拍板，六爺足以打天下，011基地還是生產殲六！于是，殲七的生產才落到了132廠。
（有很多說法，有的說是112廠把生產任務讓過來的，也有的說法是011基地讓出來的，華東之雄也湖涂了，就這么寫了。）
“這也不一定是讓，也可以是共同合作，你們廠現在還在開工，還能盈利。”秦濤說道：“所以，你們完全可以派出技術人員，一起和他們搞研究，分擔一些研發任務，這樣不是更理直氣壯？”
“沒錯，秦總說得對！”韓忠義笑呵呵地說道：“秦總在咱們系統里，可是智多星，秦總隨便幾句話，就能給咱們提供寶貴的意見！”
“韓領導，您可別夸我了，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國家工業的發展。”秦濤說道：“等以后，咱們的雙陽廠開工造殲三十一a，云馬廠也可以承擔一些零件的生產任務。”
“多謝秦總！”張萬和很激動，很感動。
“你們也別謝得太早，咱們要造的是四代機，生產工藝比米格21高很多，你們生產的零件要是不合格的話，咱們可不會接收的。”
“是，秦總，您放心，別人能加工的，咱們就能加工！”
“不過，殲教七畢竟是個二代機的底子，再怎么改也是落伍的。”張萬和還在惦記這件事：“秦總，您以前去320廠，給他們聯系了高教機的項目，我們…”
這件事曾經讓011基地耿耿于懷啊，秦總也真是的！320廠發展的那么好了，教八大量裝備空軍，甚至還出口，咱們的殲教七是逐漸沒落了，那款高教機的項目，要是落到咱們手里該多好！
當然了，他們也就是在心中抱怨一下，根本就不敢說出來。現在，張萬和也只是試探性地開口。
“沒錯，我是聯系了雅克設計局的項目給他們，這樣，高教機就能更快地完成了。”秦濤說道：“在高教機的市場上，你們雙方要進行一番競爭。怎么，你們怕競爭嗎？”
“當然不怕！”張萬和挺起胸膛來：“我都聽說了，他們那款高教機要用大量先進的技術，還要裝兩臺發動機，所以成本很高。咱們的殲教七就便宜多了，所以，咱們照樣是有市場的。”
“沒錯，在最近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時間里，你們的教練機還是有市場的，只是要大改，比如換裝雙三角翼提高低空性能，比如機頭進氣改兩側進氣，座艙就能布局成前低后高了，內部的儀表也大量更換，更加適合未來的飛行員培訓。”秦濤說完這些，話鋒一轉：“不過，你們如果想要繼續發展下去，就還是得有新的項目。”
“是啊，咱們是需要有新的項目了，殲教七不能吃一輩子。”張萬和說道：“但是，咱們技術實力差啊…”
“張廠長，你們對無人機有研究嗎？”
無人機？張萬和沉思了一下：“秦總是指航模嗎？”
果然，國內的技術是落后的，眼界也是落后的，尤其是三線基地，還不知道無人機和航模的區別啊！
“當然不是。”秦濤搖頭：“無人機的體積更加龐大，如果你們有信心的話，可以造比它還大的無人機！”
看到秦濤指向殲教七戰機，眾人心頭一顫，比殲教七還大的無人機？全球恐怕都沒有吧？
“怎么，不敢想？”
張萬和咽了一口吐沫：“秦總，既然是您提出來的方案，那就沒問題，我們可以試一試！”
秦濤點頭：“無人機在機體設計上，和有人駕駛的飛機完全不同，你們需要吹風洞決定，總之，幾個前提是固定的，比如說，機翼平直，翼展要大，這樣便于在高空長時間飛行，就和u2類似，它的發動機，要放置在機尾上部，就和三發客機那樣布局，這樣可以盡量減少雷達反射回波，整個飛機如果設計成具備一定隱身能力，就更好了。”
秦濤說的當然就是全球鷹的設計方案了，只不過這款無人機要等到98年才會定型服役，現在外界很難獲取它的資料，不過，相關的一些系統，已經可以研制了。
未來的時代不僅僅是屬于隱身機的，也是屬于無人機的，不管是航母還是兩棲攻擊艦，都需要大量的無人機作為支撐，秦濤堅定不移地支持電磁彈射器，其實也是為了更方便地操作無人機。
蒸汽彈射器的力度不方便調節，重型的戰斗機沒問題，輕型的無人機上去得彈得散架了。
“它的電子系統是最重要的，比如說它的飛控，不僅僅要讓它能安全起降，還要在沒有外界指揮的情況下，能夠自主飛行，在油料到達極限的時候，還能自主返航。”秦濤繼續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它首先的作用就是偵查，所以上面得安裝先進的偵查照相裝置和數據鏈系統，可以將偵查到的資料及時傳輸回來。”
眾人都皺起來了眉頭。
有人駕駛的戰斗機起降的時候都很復雜繁瑣，稍不留神就會出風險，他們這種無人機要自主起降，那可不容易啊！
尤其是，還要能自主飛行，自主做判斷，如果要是油料不足了，自己還知道飛回來！
這怎么可能？這種無人機簡直就像是有了智慧一樣啊。
“等到了后期，隨著我們技術的發展，無人機的任務還能拓展，比如說它可以攜帶反坦克導彈等等對地攻擊武器，在發現目標之后，還能立刻發起攻擊。”
“秦總，您說的這些，技術難度太大了，估計全世界也找不到這種武器吧？”張萬和終于開口了。
“目前來說還找不到，但是估計很快就要有了，就算是國外沒有，難道我們不能有嗎？”秦濤說道：“如果你們云馬廠能夠制造出來這種無人機，那你們就將成為全國，全世界聞名的無人機巨頭，這個行業目前還沒有其他部門涉獵，屬于一個尚未開墾的處女地，對你們云馬廠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機會！”
殲教七終究會過時，云馬廠的未來在哪里？秦濤給他們指了一條路：無人機！
“是啊，如果我們要涉足這個行業的話，那一定能成為這個行業里面的翹楚。”韓忠義開口說道：“秦總，您給提出來的方案很好，省里也會認真研究的，對了，這個項目需要大量的計算機和電子類的專業人才吧？”
秦濤點頭：“沒錯，這個項目的關鍵就是軟件，自動飛行的軟件、偵查甚至是攻擊系統的軟件等等，這些軟件的研發甚至比硬件還重要。”
“這樣正好可以從咱們省內大學的計算機專業抽調一些計算機人才，去年的時候，大專和中專不包分配工作，已經引起了很多的問題，接下來，大學也不包分配了，咱們能提供一些就業機會，也是好的啊！”
聽到韓忠義這樣說，秦濤才明白了他的真實想法，忍不住搖頭：“韓領導，咱們國家搞市場經濟二十年了，您的思想還沒有徹底轉變過來啊，這是一個競爭的時代，大學生也得競爭才行。以前那種制度，原本就是落后的。”
無數人懷念包分配的時代，為啥？只要上了大學，就有鐵飯碗了啊！所以，有些人上了大學依舊用功讀書，有些人卻開始擺爛了，不管如何，工作都會有的。
96年，國家就不管大中專學生的工作了，98年，大學生也不管了，有本事自己找工作去！
那些在大學里認真讀書，每年拿獎學金，肚子里裝的都是知識的大學生，自然也會成為社會上最受歡迎的人才。至于那些混日子，不知道是上了大學還是被大學上了的人，找工作自然費勁。
（華東之雄承認，自己大學就沒有好好上學，所以畢業找工作的時候，看到那些拿著各種證書找工作的同學，很是羨慕。一流人才去了北上廣，二流人才留在了省會，華東之雄這種三流了，只是去了一個縣級市。所以，如果有正在上大學的書友大大，一定要好好學習啊！）
“對了，秦總，明州集團不是有個軟件公司嗎？”趙順利開口了：“你們能不能…”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萬和給打斷了：“當然不能，對于我們來說，飛控，偵查系統等等都是核心，我們絕對不能把核心任務交給別人來做，我們要培養自己的團隊和人才！”
秦濤滿意地點頭，張萬和的這個表態是很正確的，這種核心機密如果都交給別人的話，那他們云馬廠還能有什么？就算是把無人機發展壯大了，以后也隨時會被別人接手。
秦總給很多單位提出過指導意見，最后都被證明是最正確的道路，所以，張萬和剛剛已經下定了決心，既然秦總說了這條路可以，那就要堅定地走下去！
改良殲教七，自研無人機！云馬廠的未來很光明！
中午，在云馬廠里吃過飯之后，一行人才踏上了前往雙陽廠的道路。
畢竟，云馬廠只是捎帶的，雙陽廠才是主要的。
出廠的時候，沿途看到了更多的景象，這里更像是一座小鎮，有廠房，有住宅區，有菜場，有學校，有文化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是屬于那個時代的回憶啊！整個山溝因工業化而興，又因市場化而廢。云馬廠不可能一直在山溝里，以后肯定會搬遷走的，這里的山溝最終變為一片蕭條破敗的景象，只有后任尋找過去的回憶，才會來到廠區參觀。
和云馬廠相比，雙陽廠的位置更加偏僻，山路峰回路轉，越野車開動起來都是驚險重重。兩個多小時后，一行人來到了雙陽廠。
建筑錯落分布在山嶺之間，青色的藤蔓肆意地生長著，這里的自然環境是非常不錯的，但是，要是搞工業生產，那可就不方便了。
“我們廠以前是生產殲六戰機的，在殲六停產之后，我們就開始生產其他的產品，也曾經生產過云雀牌微型轎車，但是現在，這個項目已經舉步維艱了。”
造飛機的造汽車，按說應該是很容易的，011基地在軍轉民之中，制造轎車是他們最大的項目。
在八十年代末期，他們從島國富士重工業株式會社引進“斯巴魯來克斯”系列微型轎車技術，經過近三年的消化吸收，針對國內市場改進出來了云雀牌微型轎車。
在92年的時候，這個項目還被國家正式批準立項，列入國家“八五”轎車開發的“三大三小兩微”項目之一。
但是，在后世卻聽不到云雀轎車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早就被淘汰了！
這是一款比奇瑞qq還小的微型轎車，使用的還是兩缸發動機，簡直就是后世老年代步車的水平，在九十年代初期或許能賣出去，但是現在已經完全落伍了。
“這款車已經落伍了，如果我們還想要繼續發展下去，那就得投入巨資重新改造，上級對我們這個項目已經喪失了信心，與其投入巨資改造，還不如把我們直接賣給明州集團。”說起這些來，趙順利的心中有些傷感。
軍轉民可不容易，畢竟他們這種企業自身臃腫，想要干大事又會受到種種掣肘，和民企完全不同啊！
秦濤點頭：“大家伙造飛機的手藝還沒丟吧？”
“當然沒有，大家伙正摩拳擦掌呢，希望能親手制造先進的四代機。”趙順利說道。
“韓領導，這個云雀轎車項目暫時擱置吧，不過既然是雙陽廠的項目，那就放到合同的附件里吧。”
韓忠義點頭，這個云雀轎車已經失敗了，上級領導也已經灰心了，送給明州集團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秦濤的心中一喜，他還惦記著電動汽車的項目呢，在國內想要搞汽車項目可不容易，準生證的問題就沒法解決，自己有了云雀這個牌子，那就有了一張準生證啊。
以后想要搞，那隨時都能搞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