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就到了中午，眾人都是饑腸轆轆，只能先去吃飯。
不過，畢竟招標會沒有結果，所以，很多人這頓飯都吃得心不在焉，尤其是楊大偉，心中想著這場競標能否成功，明州集團的神話是否會被終結，吃得更是味同嚼蠟。
不過，秦濤沒有受到影響，飯桌上，他一邊吃，一邊和孫學文打趣。
“孫總，你們這次還真是讓咱們刮目相看，拋出這么牛的一款軍艦來，上午看到你們的設計圖，咱們的腦子里都是嗡的一下，想著這次怕是要陰溝里翻船。”
孫學文笑了笑：“秦總，咱們也沒做啥，咱們就是把以前的軍艦放大了一下，拿來競標，咱們還是比較倉促的，也沒有什么經驗，要說這軍艦設計，還是你們明州集團，咱們就是打醬油的啊。”
“打醬油的？打了咱們個措手不及啊。”
“秦總，海軍還沒有下最后決定呢，不過就算是下了，咱們濱城造船廠也沒有能力獨立建造，到時候訂單還是得和伱們明州集團分享，而且很多子系統還得落到你們手里，比如說咱們使用的動力系統，主機就是你們天驕航空的。”
孫學文知道，秦總光明正大，己方就算是贏得了合同，秦總也不會有什么怨言，而且利益均沾，就算是他們拿下了訂單，也得讓明州集團拿到一定的好處才行。
主機是天驕航空的UGT40000，綜合電力系統是金太陽電機公司的，尾部的螺旋槳是華亭機械廠的，這些都只能求助明州集團來配套，到時候，明州集團隨便開價錢，他們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甚至海軍下的訂單多了，他們造不出來，其中一部分訂單還得分到明州集團。
大家伙都知道，明州集團第三造船廠即將動工，這個造船廠挨著海軍基地，原本就是打算造軍艦的，那么多產能等待釋放，海軍也肯定不會虧待明州集團的，訂單會很多。
此時，聽到孫學文的話，秦濤笑了笑：“孫總，你這話當著海軍領導的面說出來，他們還以為咱們私底下玩什么花招呢。”
“這個不用私底下，光明正大就行。”一名海軍領導開口：“現在流行這個，你們看看美國，競標雙方私下里都會簽署相關協議，競標失敗的一方，也可以從成功者那里獲得研發項目。”
美國人還真就是這么玩的，競標之前就簽署相關協議，不管誰競標成功，都得把其中一部分研發任務分給另一方，這樣就能實現雙贏。
現在，東方這里也是這樣，不管誰競標成功，明州集團都會從中分一部分利潤，畢竟很多零件就只有明州集團能生產。
秦濤看了一眼孫學文，對他更是佩服了，他這番話，其實就是對海軍領導說的，不用擔心秦濤是武領導的女婿，就算是明州集團失敗了，也會有利潤，你們就放心大膽地選吧。
“你們給咱們出了個難題啊。”武勝利開口：“現在兩款軍艦怎么選，和你們某個造船廠關系不大，而是要考慮到咱們海軍今后發展的戰略方向。”
武勝利表態了：他不會袒護自己的女婿，怎么選擇還是得看海軍的需要，但是海軍現在還沒有對這個發展的戰略方向做出決定，究竟是搞反導型，還是搞艦隊指揮型？
海軍只要確定下來這個，那就能確定下來究竟選擇哪一種。
“老武，既然我們有選擇困難癥，那我們干脆把這個向上級匯報，讓上級給我們拿主意，怎么樣？”
武勝利白了提議的人一眼：“老王，你想什么呢，我們向上級匯報，上級還是會反問我們有什么想法，到時候，我們不僅僅問不到結果，還會讓上級鄙視我們海軍沒主見。”
這種事就是海軍的事，讓上級拿主意怎么行？
“要不，我們像上次一樣，兩款軍艦同時生產？”
武勝利又白了這個人一眼：“老趙，這可是萬噸大驅，造價昂貴，不是以前造五六千噸軍艦的時候，這么昂貴的軍艦，我們能摸著石頭過河嗎？我們最多造八艘，難道要一半反導型，一半艦隊指揮型？需要單獨執行任務的時候，派哪種型號的過去？”
從后勤的角度上來看，軍艦的型號是越少越好的，從軍艦的開支來看，絕對不能同時建造兩款萬噸大驅！
所以，各種折中的方案都不行，必須要選擇其中一個。
那么，究竟該怎么選？
這還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報告。”就在此時，有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西方主流媒體上，突然刊登了我們的萬噸大驅的建造計劃。”
“什么？”這下，所有正在吃飯的人都放下了碗筷，目光驚訝地望向了這名副官。
“來，讓我看看。”武勝利一把拿過來了報紙。
東方即將生產一萬七千噸的超級巡洋艦！
標題很醒目，標題右邊還有一張設計圖，這設計圖和濱城造船廠的幾乎一模一樣！
武勝利的臉當下就黑了下來，等到他粗略瀏覽了一番之后，就把這張報紙交給了孫學文：“老孫，你看看吧。”
孫學文拿過來，臉色更加難看。
泄密了！
在他們來這里參加競標前，有人把他們的設計圖泄露給了西方！
報紙內容的編撰、校對、印刷都需要時間，其他人都是在今天這場會議上才看到了濱城造船廠的設計圖，不管是海軍還是明州集團，都沒有提前拿到設計圖的可能。
所以，這絕對不是在這次會議上泄密的，而是濱城造船廠在參加競標之前就已經泄密了。
這樣一來，泄密人員就肯定在他們濱城造船廠內部。
在這種情況下，海軍還能把這個重要項目交給濱城造船廠嗎？
孫學文是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了這些，他的喉頭蠕動了兩下，他的臉上帶著苦澀：“武領導，我們內部管理不嚴，出現了這種意外，我們退出這次競標！”
“立刻通知相關部門，徹查這件事，究竟是誰泄密，一定要找出來！”武領導說道：“這個人哪怕就算是逃到國外，也要將他抓捕回來！”
出現了這么嚴重的泄密事件，必須要重拳出擊，讓他們泄密的人沒有好下場！
“各位領導，就算是設計圖泄密了，里面的內容也不一定泄密，我覺得，濱城造船廠沒有必要退出。”秦濤說道：“外國人知道就知道了，我們造我們的軍艦，關他們什么事。”
孫學文感激地看了秦濤一眼：“秦總，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不知道泄密程度，不能再參與這樣重要的國防重點工程了，我們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后我們也…”
“還是等調查結果出來吧。”武勝利說道：“競標暫停。”
原本就很壓抑的午餐，現在就更壓抑了，剩下的人都沒有好好吃飯，就紛紛離開了。
楊大偉也沒怎么吃，這叫什么？勝之不武啊，他們雖然害怕被濱城造船廠搶走了訂單，但是，如果靠這種方式獲得競標的話，那他們也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這種方式畢竟不是堂堂正正，甚至還可能會有流言，說他們明州集團暗中布置的這一切。
“楊工，咱們也已經匯報完了，接下來就等著上級領導拍板了，你先回去，回去之后進行安全調查，同樣的事情可不要發生在我們的身上，不管是人員，還是我們的設備，都要做好工作。”
明州集團設計處的網絡，和外界是不連通的，就是一個內部局域網，而且所有資料都存放在一臺中央服務器上，誰調閱，調閱了幾次都會有記錄，下面的各個計算機連個USB接口都沒有，想要把機密帶出去并不容易。
但是，如果有人一門心思想要這么做的話，還是會想各種辦法的，哪怕用個針孔攝像機對著電腦屏幕拍攝，都可能會把機密資料帶走。
明州集團的人員待遇很好，但是，那也不可能給每一個人巨款，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下，會不會有人鋌而走險？
“嗯，秦總，您放心，如果是我手下的人出了問題，我親自找遍全世界，也得把他給弄死！”楊大偉語氣平淡，但是話語中帶著堅決。
不管在任何時候，叛徒都是最讓人痛恨的。
出國可以，靠自己本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每一個人都得有選擇的權力。但是，如果要是靠出賣自己祖國的利益，靠踐踏自己的祖國上位，這樣的人，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或許沒這么糟糕，你們別太擔心，對你們明州集團，咱們海軍還是信任的。”王領導正好從兩人身邊走過，聽到兩人的對話，開口說道。
“沒這么糟糕？”
“濱城造船廠對這個項目很看重，挑選的都是質量過硬的人員，他們造船廠畢竟是咱們老牌造船廠，思想上抓的很嚴，按說不會有這種問題的。”王領導說到。
“王領導，您這話應該和孫總說。”
“孫總？他那架勢，就像是要拿起機關槍，把那些接觸到資料的人擺開排在前面，讓他們自首，沒有自首就全部突突了一樣。”王領導說到：“不過，這件事不管攤在誰的頭上，都夠讓他們惱火的了，對了，海軍接下來的航母，就不競標了。”
“航母不競標了？”
秦濤睜大了眼睛。
“驅逐艦方面，還能招標選擇，航母方面，這不是明擺的嗎？只有你們明州集團有這個經驗，也只有你們有這個能力，不交給你們，還能交給誰？你們把003航母的設計圖好好優化一下，等著拿過來審定。”
航母方面，真的沒有競標的必要，明州集團是唯一能承擔這個任務的。
明州集團有全國唯一的航母設計處，這個設計處只設計航母，還設計了很多艘，經驗豐富，明州集團的船臺，也是全國唯一造航母的，而且還同時造兩三艘。
明州集團的大列山上，還有專門的核反應堆組裝基地，明州集團的鋼鐵廠里，造著全國唯一的航母用甲板鋼。
除了明州集團，還有誰能造航母？就連外國客戶都把訂單交給明州集團，自己的海軍能交給其他造船廠造嗎？他們能放心嗎？
“不過，其他的船只，咱們海軍還是會招標的，也希望有更多的造船廠來競標。總讓你們一家獨大，別人會說閑話。”
秦濤點頭：“好。”
泄密事件調查得很快，當天晚上，一切就查清楚了。
拿到調查結果的時候，所有人都無語。
“邢富強是我們廠的技術骨干，18歲入廠，一直干到現在，勤勤懇懇，兢兢業業，這次萬噸大驅競標，為了能在競標結束盡快建造，我們的一部分設計圖也下發給了他們，讓他們提前準備。”孫學文一臉難受：“真是沒有想到，老邢居然會這么蠢，被國外情報組織在網絡上釣魚！”
“我們的調查人員過去之后，邢富強當下就說了，得知自己的失誤造成了泄密，老邢當場就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武勝利說道：“誰都沒有想到，國外的情報組織會這么無恥。不過，泄密還是泄密了，接下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你們廠要吸取這次教訓，展開更加嚴格的思想教育，不要再出類似的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門被推開了：“爸，您找我？”
秦濤有這個權利，不敲門就進，平時他在這里也是常客了，不過今天，推開門之后，看到這種情況，還是有些驚訝，然后趕緊就要關門。
“進來吧，濤子，以后你也要注意規矩。”武勝利說道：“吸取老孫他們的教訓。”
“什么教訓？”
“昨天晚上，他們廠的技術人員邢富強下班回家之后，在網絡上不小心泄露了機密。”
“咱們廠子也有責任，管理不嚴，這么保密的技術資料，居然能被邢富強給帶回到家里去。”孫學文說道：“我犯了嚴重錯誤，愿意引咎辭職。”
孫學文依舊很自責。
“老孫，咱們海軍不是你的上級，咱們沒有權力懲罰你什么，對你的處理，是中船重工的領導要考慮的。”武勝利說道：“正好濤子也來了，咱們正好說說接下來的軍艦項目。”
“爸，您這私下里給咱們開小會，合適嗎？”
“你們雙方都是競標方，咱們坐下來一起開會，有什么不合適的？”武勝利說道：“由于濱城造船廠出現了嚴重的技術泄密，所以咱們海軍已經不大可能采用濱城造船廠的設計方案，但是，咱們海軍對反導又非常渴望，所以，這兩個項目，能不能綜合一下？”
綜合一下？
秦濤看了眼老丈人：“爸，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海軍可別太貪心。”
“那是別人，在你們明州集團那里，什么干不成？”
秦濤苦笑：“爸，您可真是太信任咱們了。干不成就是干不成。”
“秦總，貴方的萬噸大驅上，只要在機庫上方戳一個我們那款遠程天線，不就和我們的設計類似了嗎？我們愿意把那一部分的設計交給你們，讓你們把我們的技術融合上去。”孫學文說道。
“那種雷達，對供電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且，如果只有單一的雷達沒用，需要把這部雷達融入到我們的作戰系統里面去，這可不是個小任務，搞不好我們還得大改，還得拖延建造時間。”
“咱們海軍可以等。”武勝利說道。
“咱們的排水量如果不變的話，那咱們的發射單元還是112，要裝填一部分專門的反衛星攔截彈的話，那必然會減少紅旗九的攜帶數量。”
“沒關系，你們搞的不是什么指揮艦嗎？可以分配給其他軍艦目標數據，所以，需要紅旗九攔截的任務，可以交給編隊其他的052來執行。”武勝利說道。
秦濤說一條，武勝利就給解決一條。
“那咱們原本就計劃在艦島位置布置米波雷達天線陣列的。”
“咱們不是還沒有研發成功嗎？綜合太多的雷達很難，還不如在后面戳一個專門的米波雷達天線，和前面的艦橋隔開一段距離，還容易電磁兼容。”
“好吧，既然海軍這么堅定，那我們就按照海軍的建議修改，這雷達太大了，要是海上遇到大風浪，這雷達和風帆一樣，把軍艦給掀翻了可別怪我們。”
雷達太大了，寬度25米，比萬噸大驅的艦體還要寬，高度20米，戳上去之后，估計要趕得上主桅桿的高度了，這么大的東西，絕對就是個大風帆啊。
“這種雷達可以收放，使用的時候豎起來，不用的時候放回去，正好可以折疊到機庫上方。”
“爸，你這么懂，要不你來設計？”
“我要會設計，還要你干嘛？”武勝利白了他一眼：“我是領導，只負責下達命令，怎么完成任務，是你們的事。我又不是諸葛亮。”
“唉，外行領導內行。”
全球還從來沒有這種軍艦呢，在屁股后面戳那么大的雷達天線，這像話嗎？
“沒錯，咱就是外行領導內行，怎么，你不服氣？”武勝利很驕傲地耍賴皮：“告訴你，有意見保留！”
秦濤很無語，他又思考了一下：“雷達天線太大了，如果橫豎換一下，寬度二十米，高度二十五米，那我們安放起來還容易一些。”
“這個沒問題。”孫學文開口：“陸基雷達就是這樣布置的，我們只是為了適應自己的萬噸大驅，才將長寬調過來的，你們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隨時把長寬再給換回來。”
“這個雷達陣面必須要輕，而且要鏤空，在正常風浪下也得能執行任務，否則就沒有實際意義。”秦濤繼續構思：“向前翻轉也不行，機庫上還得有其他附件，要不向后翻轉，高海況的時候，正好翻到后面，搭在直升機起降平臺上方，就當個頂棚好了。”
“沒錯，這就對了，不要抱怨領導的安排，能完成領導的安排，那才是一個合格的下屬該做的。”武勝利點頭。
“爸，反導的紅旗十九導彈搞出來了沒有？我們現在琢磨這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