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聽到了聲音,大刀看看手機屏幕,這才回過頭。他回頭的時候,那只手已經收回去了。
他重新將頭轉回來,對著手機屏幕問道:“什么床,什么手啊?”
“靠!你還裝傻!”熊哥罵了一聲,已經是笑了起來。
大刀對著屏幕說道:“我真不知道啊。我選了室內臥室啊……我還沒開始表演呢。”他抬起手,露出了一個衣架,上面掛著一件白襯衫。
白襯衫忽然抖了一下。
我看到大刀的手動了。
只是,大刀似乎很疑惑,還看了眼白襯衫。
他轉動手腕,讓白襯衫轉了半圈。
原本被擋住的床再次露出來。
床底下,那個指甲印的后面,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畫面中。
彈幕又是一片鬼吼鬼叫。
熊哥也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這個時機卡得那么好。
大刀忽然大笑起來,將襯衫扔地上了。
“你小子果然是騙人啊!演技可以啊!”熊哥大笑。
彈幕亂飛,打賞也紛紛冒出來。
“哥哥我厲害吧?”大刀笑道。
他們說笑間,床底下的女鬼已經爬了出來。她忽然一個閃現,站在了大刀身后。
大刀配合地做出了驚恐的表情,脖子僵住一樣,一點點轉過去。
女鬼太靠近屏幕,只露出了身體,沒有露出腦袋。
她的頭發擺動,慢慢低下頭,舌頭吐出來,純白的眼珠子也詭異地劇烈抖動著。
大刀刻意讓開了位置,但還是有部分腦袋和女鬼的頭重疊。他身影的輪廓就變得特別顯眼,像是摳圖沒有扣好。
即使如此,直播間里的人還是紛紛捧場。
女鬼的頭忽然落下。
我在這一瞬間看到了畫面中出現的陰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噗的一聲,女鬼的脖子斷口噴出了鮮血。
噴血的效果很假。因為大刀擋在屏幕前,那些血柱、血滴從他腦袋后穿過去,好像流星,一點兒都沒碰到他。
大刀用浮夸的表情來做表演,引得熊哥大笑。
女鬼的尸體倒下。
這個特效場景恢復到了最初,只有平靜又簡單的臥室房間。
“嘿!我第一了吧!給錢啊!別吝嗇啊!”大刀叫道,從原本的位置站起來,也拿起了手機。
手機的攝像頭拍到了白色幕布之外,特效出現了瑕疵。
“我放棄!就你了!”
“放棄放棄!”
有人在彈幕上起哄,跟著打賞。
大刀笑得咧開嘴,走了兩步,好像要找個地方坐下。
熊哥笑道:“行了,就你了!哎,我剛看到個有意思的。”
他點了特效選項中的一個。小窗口中頓時出現了城市街道的背景。
“喲,熊哥,你是不甘心,要翻盤啊……”大刀調侃道。
熊哥哈哈笑著,要切換鏡頭,改成他來直播。
鏡頭切換前,我看到在走路的大刀停止了說話。他臉上還掛著笑容,低頭看了一眼,頓時瞪大眼睛。
鏡頭已經切換,直播間的鏡頭變成了熊哥手機上的攝像頭。
熊哥站在街道上,背景還有人走動。
突然,背景的左上角出現了巨大的紅光。背景的演員們驚恐叫著,四散逃跑。
隕石落下,砸在了房子上,爆炸開來。
熊哥做出了夸張的表情。
彈幕很歡樂。
我心里發沉,想著剛才看到的陰氣和大刀最后的反應。
他遇到鬼了。
那個特效、那個看起來老套無趣的女鬼……
熊哥還在大吼大叫,好像真的遇到了隕石天災。
這個特效結束,他又開了另一個皇上早朝的特效。
大刀很久都沒發言了。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等到熊哥又玩了兩個,還給其他成員玩了幾次,他們這群人才決定結束這場游戲。
“大刀最多了吧。就他了。有請勝利者發言!”
“請客吃什么?”
“燒烤吧!不然就火鍋!”
“太低級!去吃海鮮自助!”
“可以可以。要人均五百的!”
“嘿,刀哥有錢人,人均得一千吧。”
“刀哥的錢都上供給刀嫂了啊。”
彈幕上聊天聊得飛起。
熊哥切換了鏡頭給大刀,屏幕變成了一片黑。
“怎么回事啊,大刀?”熊哥叫了一聲。
沒人回答。
屏幕不是關閉了,而是貼著什么東西,才變成了黑色。
“是不是去廁所了?”
“有事跑了?”
“別逃啊!請客啊!”
幾個人胡咧咧幾句,大刀都沒反應。
我只看到了滿屏幕的陰氣。
這讓我有了最糟糕的猜想。
熊哥說了句換地方,關了直播間。
他上了群,大刀都沒得到回應,就給大刀打了電話。
電話無人接聽,自動掛斷。
突然聯系不上了人,他們這群朋友倒不是那么著急。
熊哥去洗了澡,開了罐啤酒,點了夜宵,又重新上線。
大刀還是沒人聯系上。
“奇了怪了。”熊哥第二次打去電話,仍然無人接聽。
叫的夜宵外賣到了,熊哥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外賣很豐盛,擺了一桌子。
熊哥吃了兩口烤牛肉,才重新拿起手機。
還是沒人聯系上大刀。
“那小子搞什么。真的跑了?打賞的錢到時候我轉給他嘛,那么摳啊。”
“應該不會吧。他很大方啊。”
“以前是。現在結婚了啊。”
“可憐的男人啊……”
“你不可憐?”
“我們家我管賬。”
“喲,可以啊。管掌管的怎么樣啊?”
“別提了……”
他們閑扯了幾句,熊哥將那個名叫大角鹿的直播APP給重新打開。
他的賬號出現在剛才的房間中,仍然是主播,房間觀眾列表里只有一個人。
“大刀。”熊哥一邊喝啤酒,一邊說了一聲,又“喂喂”幾次。
他切了鏡頭,大刀那邊還是一片黑。
怎么搞的啊……
我聽到了熊哥的內心想法。
他開始不安了,盯著那黑色的屏幕發呆。
看久了,他感覺自己看到了一點東西。
我只看到了陰氣,實在沒看出這黑色到底是什么。
熊哥猶豫了一會兒,將軟件放到后臺,到群里問了一聲:“你們誰知道大刀住哪里啊?”
“在江邊上吧,那個小區叫什么來著……”
“安江?安源?”
“有錢人啊。”
“熊哥要干什么?”
“我看他還沒退出直播間。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啊?你們誰知道他具體住哪兒不?”
“這不知道啊。”
“直接報警可以不?”
幾個人一陣商量,還是決定直接報警。
離安江小區最近的是大海。他直接開車去看看,問問那邊的門衛。
報警的事情則交給了熊哥。
他電話打出去,和接警的工作人員交代清楚了事情經過。
熊哥不能提供大刀具體的信息,讓整件事變得很麻煩。
“……就一個網友。現實里見過啊。照片都有!我有他各種賬號的名字,你們查一查。住在安江小區,就江邊上那個高檔住宅區。真的出事了。賬號還掛在直播間,人怎么打電話都聯系不上。”熊哥著急地說道。
“那請您提供一下他的賬號名字,我們這邊轉到網絡信息部門,請他們查一下。”接線員耐心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