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多拖沓,就獨自去了工農六村,直接進了六號樓,上到了頂層。
事務所的一切都沒改變,還是老樣子。事務所內的陰氣也一如既往,陰冷,刺激得人精神一振。
我喊了葉青,沒得到回答,進門后,就坐在了沙發上。
好像回到了一年前,我第一次坐在這里,抱著一種走投無路的心態,講述自己遭遇的靈異事件。
我這次是真的講不清自己的懷疑。那種不確定感簡直要將我逼瘋。
等到我敘述完,事務所內依然安靜。
“葉青?”我又喊了一聲,轉著頭張望。
沒有人出現。
我嘆了口氣,低下頭,揉了揉額角。
腦袋很疼,但不是那種劇痛,只是有些發脹。
“很奇怪……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對。但是……游戲……白安……還是其他什么……肯定是有什么……那個游戲,主角叫葉子……可能只是巧合,但是……”我閉了閉眼睛,眉間緊鎖。
吱嘎……
對面的沙發傳來了聲響。
我猛然睜開眼,抬頭看向對面。
沙發上多了人坐著的凹陷痕跡。
“葉青?”
“從頭講一遍。”葉青冷淡地說了一句話。
我呼了口氣,只能重新講一遍。
“……雷霆君成了游戲里的NPC,殺掉了另一個他。那個游戲的空間應該,很混亂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能同時出現兩個……檔案我后來又看了一遍,非常……非常奇怪。怎么說呢……”
我的敘述有些語無倫次。
即使是第二次講述了,依然有很多地方結結巴巴、顛三倒四。
我總覺得整件事中有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此時回憶起來,好像任何一個細節都值得懷疑,讓我不禁努力去思考。
這種感覺太令我難受了,好像突然老年癡呆,大腦的思維變得無比遲緩。
我看向了對面的沙發,“夢境中,你也在的吧?”
葉青沒回答。
我只能閉嘴,等待葉青思考完畢。
他應該是在思考吧……
“……那是一個游戲空間。”葉青突然說道。
我精神一振。
“如果,它事先分析了雷霆君的性格、思考模式、行為習慣,就有可能創造出一個同樣的雷霆君,參與到劇情中。”葉青說道。
我愣住了。
“放在現實世界,恐怕還沒有這樣的技術,但在一個靈異事物操控的世界,完全有可能做到這個地步。”葉青繼而說,“問題在于,它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單純的游戲,不是報復雷霆君的話,整件事就變得麻煩了。”
我生出了一種戰栗感。
“它……在調試?”我吃驚地問道。
雷霆君死了好多次。可以將這個看成是游戲中的踩雷,換個角度來說,也可以看成是游戲創造出的不同雷霆君發生了沖突。可以看成是一次次的實驗。
游戲本身的存在限制了雷霆君的選項。雷霆君以玩家身份扮演NPC、扮演游戲角色,可能做出的反應只有那么一些。
這應該能算是模擬環境的一個環節吧。
“是某個游戲的靈嗎?要真的是游戲的靈,它做這些……”我腦袋里一下子想到了很多東西。
“取代人類”這個想法占據了我大部分的思維。
我的思維毫無疑問在往很多科幻電影的劇情上跑。可這并非科幻電影,而是現實。
某個靈異事物正在確確實實地做著什么。
“暫時,沒什么能做的。”葉青忽然說道。
我茫然地看向了葉青,“什么?”
“游戲已經被封掉了,靈異圈有人插手了,不是嗎?”葉青平靜反問。
“那就……不管了嗎?”
“靈他們不是已經找到了IP了嗎?”葉青再次反問。
我有些焦躁。
葉青說的沒錯。
靈異圈已經有人出手了,吳靈他們也找到了那個游戲發布者的IP,找到了小米死亡的地點,這件事已經在被處理了。
可我依然覺得焦躁。
那種不安的感覺沒來由地壓在我的身上,讓我喘不過起來。
因為那個東西可能創造出假的靈魂取代普通人?我身邊可能有人已經被替換?還是說,那個空間本身讓我覺得不安,讓我想起了我千鈞一發才消滅掉游戲靈?
不是,都不是……
“不是這個問題……”我很苦惱。
葉青沒有離開,靜靜坐在我對面。
我感到呼吸困難,大腦快要爆炸,血液在血管中沸騰。
我的靈魂好像在戰栗。
“不是那些……和那些沒關系……”我深深低下頭,喃喃自語。
是其他東西。
我直覺,是其他東西讓我這么無所適從。
“那么,好好想想。”葉青的聲音很平穩,不緊不慢地說道,“好好想想,讓你覺得不舒服的是什么。”
讓我不舒服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
我倏地抬起頭。
我已經不在事務所中了。
我看到了一柜子的塑料小人。
手辦、周邊、掛件、漫畫……
柜子的玻璃門上倒映著我附身對象的模樣。
一個年輕女人。
她臉上掛著笑容,哼著某部動畫的OP,用抹布擦拭著玻璃柜門。
我有些恍惚。
怎么突然就……
“王閻!幫我那一瓶醬油來!”外頭傳來喊聲。
王閻應了一聲,跑到了廚房。
中年女人一邊炒菜,一邊說道:“在那邊柜子里面。”
王閻打開了柜子,踮起腳,伸手勾到了最里面的醬油瓶。磨磨蹭蹭,醬油瓶總算被挪動了出來,被她順利拿到。
“你燒什么呢?”王閻問道。
她母親回答:“醬牛肉。明天你阿姨他們過來,多準備點冷菜啊。”
“買熟菜不就好了嘛。”王閻隨口說道。
“熟菜怎么行啊?請人家來做客,肯定得自己燒一點。我做的醬牛肉不知道有多好吃。你不是以前最喜歡吃嗎?”中年女人哼哼著,“把你屋子收拾干凈啊。不要明天他們來了,看你房間那么邋遢。”
“知道了知道了。我正在收拾呢。”王閻轉身就走。
身后是她母親的嘮叨:“那么大個人了,還小孩子一樣。真是的……”
我茫然跟著王閻回到了她的房間,看她高高興興地收拾著屋子,收拾到一半還將那些手辦拿出來,換了小部件,重新擺了造型。
她臉上掛著笑容。
可我一點兒都笑不出來。
為什么會突然夢到王閻?會在這種時候進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