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發生了什么?”吳靈繼續問道。
“從六樓飛出來了一只鬼。那只鬼的模樣很奇怪,穿著打扮像是十八、十九世紀的西方人,穿了那種古典的裙子,但似乎是男性。他本來很快飛走,可過了一會兒就回轉過來,沖向了喬姀。”陳曉丘頓了頓,“他們應該是交手了,但我沒看清楚。我只看到了一片白光。喬姀手中的鏡子發出了光,有什么東西從鏡子里面出來。我沒能看清。等到光線被那只怪物打斷,我看到的就是喬姀的尸體。那只怪物站在喬姀身邊,喬姀被切掉了大半個身體。那個鬼也被攔腰砍斷,整個消失了。那只怪物殺掉他們之后,想要襲擊我,但中途逃跑。再然后,可能是葉青追上了那只怪物……那只怪物乖乖走回來,爬上了六樓,就消失了。”
事情一波三折,卻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陳曉丘說起這些來,語氣平靜,只略微有些沉重。
我還記得電話中陳曉丘驚恐的聲音。
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非常危險。陳曉丘直面死亡,不管是從異空間跑出來的鬼,還是喬姀,都不是她能對付的。至于那只有比蒙外形的怪物,更是太過強大,輕易殺死了前兩者之后,要殺掉陳曉丘,想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陳曉丘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這說起來,似乎要感謝葉青。
但陳曉丘被連累進這種事情中,好像也要怪葉青。
這筆賬還真的說不清楚。
我們遇到的事情,多少是有心算計,多少是巧合;那些算計中,又有多少是葉青的布置,多少是老天爺動手……根本理不清。
吳靈沉吟著,“我昨天開始就住院了。南宮傷得最重,還不能工作。現在我也不清楚情況如何……這可能是孤立的事件,也可能是整個世界發生了某種變化……”
吳靈說著說著,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半晌,她回過神,先結束了通話,“這件事還需要調查。你們最近自己小心。”
我收起了手機,問道:“喬姀死了的話,我應該安全了吧?那只惡魔要殺我,可能有什么限制條件。”
它在夢境中就發現了我,還成功算計了我,讓我失去能力。但它一直沒有來殺我,反倒是這次和喬姀接觸后,想要接喬姀做點什么。
我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它不得不如此。否則它沒道理放著我和葉青這么兩個威脅不管。
吳靈點頭,認可我的看法。
“東西已經做好了。等到我們出院,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吳靈說道。
“那,喬姀的事情,到底……”我遲疑道。
“我們跟蹤她一路,沒發現她接觸惡魔。那只惡魔沒有在我們面前現身。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溝通方法。”吳靈說道。
吳靈沒辦法,我就更加沒辦法了。
我又去探望了南宮耀和古陌。南宮耀正在昏睡。他也磕了腦袋,不過比吳靈嚴重很多。古陌則是幸運,撞到了手臂和腰,都是輕傷。
比起傷勢,古陌更頭疼醫院的環境,急急忙忙想要辦理出院。
我同情地看著古陌,幫他問了醫生,得到了還需要住院觀察的結論,有兩份檢查報告還沒出來,他不能出院。
我看著古陌那耷拉著腦袋的模樣,只能繼續給予他同情的眼神,告辭離開。
我歇了一天多,就回到了拆遷辦工作。
工農六村現在事務繁忙,我們在居委會的臨時辦公室沒了,騰出地方給房管局的人。受損房屋都需要做出鑒定。危房不能住人。
還有保險公司的人在小區里面亂竄,跟著做鑒定,走保險流程。
我本來以為我們拆遷辦的過來,就是混時間,解答一下產權人擔憂的拆遷補償問題,沒想到又看了一出戲。
在前兩天的事件中,陳敏華被碎石砸到頭,當場死亡;倪艷萍則是被那只怪物削掉了手臂,失血過多,混亂中沒能得到及時救治,也不幸去世了。
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心情很復雜。
一時間,好像麻煩都自己死光了,我們變得無事一身輕。
然而,到了工農六村,中午吃盒飯的時候,我就看到了氣勢洶洶跑來的一群人。為首的男人和簇擁著他的人格格不入,苦著一張臉,沒精打采的。這群人中,我就認識這個男人。這是倪艷萍的丈夫,也就是陳家輝的大兒子陳愛華。
陳愛華被人推著,無奈往前走。
那些人吵吵嚷嚷,要找拆遷辦。
我放下盒飯站起來,站在窗戶邊招呼了一聲。
我聽到身后房管局的人小聲問瘦子怎么回事。
瘦子哼唧兩聲,“還能怎么回事?鬧事訛錢唄。”
那群人風風火火進了居委會。
我迎了出去。胖子一抹嘴,跟在我后面。
房間里都是吃飯的政府工作人員,沒動,卻都探頭探腦地看熱鬧,當這事情是下飯菜。
毛主任很有眼色,讓出自己的辦公室,讓我們私下談。
我抱歉道:“打擾你吃飯了。”
“沒事沒事。哎,小陳啊……”毛主任沖我擺擺手,又看向了陳愛華。
“干什么?關起門來你們好隨便對付我們啊?就在這里談!讓其他人也聽聽!”抓著陳愛華手臂的男人扯開嗓子大喊。
他看起來比陳愛華小不了,挺了個大肚子,臉紅脖子粗的,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氣憤。
“陳先生,這幾位是……”我視線一掃。
這些人看來是一家子。我心里有猜測,卻覺得難以置信。
人群中的年輕人跳出來道:“我嬢嬢死你們這兒了,你們不能屁都不放一個吧?她死得太慘了!手都斷了啊!還說地震!去你們娘的!肯定是姓陳的家里面有人做的!謀財害命啊!你們政府的也不管啊!他們是不是給你們錢了啊!我告訴你們,我這就曝光你們!實名舉報!”
我知道倪艷萍的死法蹊蹺。陳曉丘也早就透露了口風。可這和拆遷辦沒一毛錢關系。不管是保險公司理賠,還是政府出錢補償,都輪不到拆遷辦出頭。
我不得不佩服倪家人的奇葩思路,卻沒理,盯著陳愛華看,“陳先生,這幾位是誰?”
我重復了之前的問題。
陳愛華有氣無力地說道:“這是我小舅子,我老婆娘家的人……”
“你們少在這兒串供啊!我就要給我姐姐討一個公道!”那個胖男人挺肚而出,將陳愛華拉到了后面。
“現在政府還在調查受災情況。具體有什么措施,等到結果出來,才會公布。最新的進展,你們可以關注民慶政府的社交主頁。有什么要聯系受災群眾的,也會有專門的應急救災部門去聯系。”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可是打聽過的啊!我嬢嬢是把你們拆遷辦關起來的!”年輕人打斷了我的話。
“倪女士和陳敏華產生了糾紛,還動架。我們只是勸架,將兩人分開。小區里面都有監控,應該拍到地震時,倪女士下樓的場景。她是在地震過程中受的傷。”我有些煩躁,耐著性子說道。
倪家的人卻是不依不饒,咬定了就是我們拆遷辦搞鬼,弄死了倪艷萍。
“人死了,你們得賠錢!我告訴你們!還有陳敏華!別以為她死了事情就完了!她還有老公兒子呢!還有房子存款!還有那個拆遷的房子!”胖男人聲音高亢,眼睛都放著光,綠油油的,跟見了肉的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