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想要賺錢。
張好古完全可以再等等,等到十一月份,等到十二月份。
這個時候,糧食的價格絕對不會是五倍,而是十倍,乃至于二十倍,人一旦在饑餓的情況下,什么東西都能往外賣。
但是,真的要這么做。
張好古自問做不到。
如果自己真的這么做,那么自己跟東林黨這種奸賊又有什么兩樣?
口口聲聲為了百姓,最終卻是為了錢財。
在這么拖下去,百姓的口中可就是真的沒有什么余量了。
這個時候,就是要平抑糧食價格了。
十月底,一場大雪飄然而下。
天啟三年的冬天來的格外的早。
張好古是一分鐘都不敢拖,立刻就是把手中的糧食拋入到了市場當中。
這一段時間,每天都有人到米店和糧店來收購糧食。
五倍的糧食價格,限量供應,愛買不買
無數的京師百姓自然是把這些奸商給恨的牙根癢癢,可是又無可奈何,這些糧食商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他們的背后都是權貴。
只是到了今日,一家自稱是富貴糧店忽然間開張了。
雖然說,這個價格并沒有降低,可是,卻是敞開了對外供應。
五倍!
這個價格雖然昂貴了一些,但是,京師的百姓卻也不傻,自然是很清楚,若是繼續拖延下去,這個糧食的價格只會更高。
五倍,咬咬牙,也要買下來!
除了京師,整個北方,這個富貴糧店全部都是敞開了供應。
糧食的價格出現了波動,開始漸漸的下跌。
銀裝素裹,大雪還未終止!
汪文言和黃素尊號稱是東林黨兩大智囊,事實上,汪文言更多的身份其實是東林黨的錢袋子。
真的要說賺錢的本事,汪文言自信自己在東林黨是頂尖的。
能搞錢,會來事兒。
能把朝堂和地方的關系處理如膠似漆。
屋外是是鵝毛大雪。
屋內卻是溫暖如春。
這屋子里面還有大量的炭盆,汪文言進來之后就把身上的毛衣給脫了下來,雖然明知道,這個東西是張好古搞出來的,但是,汪文言還是忍不住多買了幾件。
這玩意兒,現在是真的流行。
尤其是這些權貴階層,哪個不穿?
最開始覺得是低等的東西,但是,當狗皇帝帶頭之后,忽然間就感覺這個毛衣穿在自己的身上是真的暖和。這也不知道是何等心靈手巧之人,居然能弄出這么好的毛衣。
“瑞雪兆豐年吶!”
汪文言打開窗戶,任憑冰冷的寒風吹了進來,笑呵呵的開口道:“看來,咱們大明朝,明年又是一個好光景兒呢!”
“我倒是寧肯咱們大明朝每年都能遭受點災難,哈哈,這糧食的價格可是一日三變!”一個男子烤著炭盆笑呵呵的開口道:“今年這一場大寒,咱們可是又能賺不少!”
這男子來頭卻是不小,乃是武定侯郭培民。
這郭培民的祖上是郭英,這武定侯卻是世襲下來的,郭氏家族,從郭英起,子孫三代與皇室聯姻,本是權勢顯赫的勛臣國戚。至郭勛進國公加太師時,地位和權勢達到了頂峰,成為權傾朝野,威福莫比的世家貴族。
如今,郭家雖然沒有嘉靖時期的顯赫,但是,在勛貴集團當中那也是頂流的存在。
淮西勛貴只留下了三家,徐達,沐英,郭英。
“那可不是,這天災要是過去了,我們上哪里賺錢去?”一邊的英國公張維賢也是在烤著火笑呵呵的開口道:“今年,我們只怕是要賺不少銀子了!”
張家是跟著朱棣打天下的,屬于奉天功勛這一批。
這屋子里的人林林總總有二十多個,要么是東林黨,要么就是勛貴集團,這也是一次小聚會,聊的是風花雪月,談的是詩詞歌賦。
郭培民也好,張維賢也好,傳承到了這一代,也可以說是飽讀詩書了,自然是不如他們祖先那么粗俗沒文化,但是,提到了錢,卻是不可避免的充滿了銅臭味。
“諸位,諸位!”
有人開口道:“今日大雪,不如我們以雪為題,作一首詩如何?”
“好,我先來,我先第一句!”
“大雪紛紛落地!”
“朱大人,以你的水平不該是這般開頭!”
“今日吟雪只為助興,不求對仗平仄,只求風趣逗人;不求韻律韻腳,只求朗朗上口,縱然開頭不妙,你們卻也是要對下去。”這位朱大人笑呵呵的開口道:“諸位,可是要對下去!”
“既然如此,下官可是要對了,這瑞雪兆豐年,下官就對,此乃皇家瑞氣!”
“哈哈,正式皇家瑞氣,如今這一場大雪,便是皇上只怕也是不少賺錢,這大雪,難道不是皇上瑞氣么?”
“如此,我來對第三句,再下三年何妨!
“若是皇上與我等君臣共治,的確是再下三年何妨,如此的確是在下三年又有何妨!”有人哈哈大笑。
“這第四句!”有人喊道:“汪大人,不如你來對上!”
汪文言捏了捏自己的胡子,而后笑吟吟的開口道:“這第四句,倒也好對,君臣萬事如意,如何?”
“妙極,妙極,好一個君臣萬事如意!”
“皇上與我等君臣共治,以樂太平,如何不是君臣萬事如意?”
眾人哈哈大笑。
更是有人飲酒作樂,還有歌姬獻舞,一片其樂融融的畫面。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卻是忽然間被人給推開了,而后,就看到陳福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張?”汪文言頓時皺起了眉頭。
在場的這么多權貴,陳福現在貿貿然的闖進來,這樣沖進來,是很不講禮貌的。
而陳福則是穿著粗氣,大聲的開口道:“城中再賣糧食,糧食價格,跌了,跌了!”
“什么?”
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糧價跌了?誰在賣糧食?”
“是,是,皇!”陳福說到這里狠狠的喘了幾口氣,卻是不敢繼續說話了。
沒一個人都是變了臉色。
皇上?
冰冷的寒風似乎是吹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