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大了!
周奎一琢磨,自己前期投資了多少,從自己寶貝女兒這里弄來的一些首飾,還有就是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家底全都投入進去了。
本來,張國紀這邊的采購價格已經是說好了的。
只要自己把工廠開起來,生產一些織布機的零件,那是真的閉著眼睛都能賺錢的?
這要是錢再多一點,自己也是可以開織布廠,甚至于,學習一下張國紀,自己也來生產織布機,又或者自己干脆開一個紡織工廠。.
這個不是賺不賺錢的問題,而是自己閉著眼,躺在地上,都能感受到錢在嘩啦嘩啦的朝著自己流淌過來。
錢都投進去了。
工廠也是開起來,機床都買了,現在,你告訴我說,不行,工人不能招了,他們下賤,他們就得老老實實的種田。
這尼瑪能忍?
他們倒是老老實實的去種田了,可是,誰給自己打工?
自己前期的投資,那不是全都打水漂了嗎?
就算是現在廢掉了新政,他們想要退回去,這能退么?
朝廷的攤丁入畝肯定是不會停下來,那么自己這些錢用來干嘛?
周奎憤怒了,看了看張好古,他忍不住道:“元輔,你這是什么意思,怎么這好好的就不能讓人來給我們做工了?”
張好古卻是笑了起來:“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就是你們自己說,新政不好,明明就是你們自己說,這個新政,就是壞人心術的東西,讓百姓不在安分守己,他們居然想要多賺錢了,他們居然想要船穿好衣服了?!”
一邊說著,張好古兩手一攤,淡淡的開口道:“你怎么能問,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就不該問問,自己是什么意思嗎?”
“我他媽!”
周奎傻眼了,坐在周奎身邊的這群士紳也是傻眼了。
尼瑪,這要是真的按照張好古的說法,他們的生意也都是不用做了。
這群人,你現在說他們是士紳,倒不如說他們是資本家。
但凡是對抗新政潮流的士紳早就已經被徹底的教育了,要么,承擔高昂的稅收,要么,就是偷稅漏稅然后被檢舉,然后直接抄沒土地,直接給分田。
沒有對抗新政潮流的士紳則是搖身一變,開始做起了生意,他們可是不敢把自己的銀子藏起來,而是要想辦法利用起來,讓錢生錢。
現在,說他們是士紳,可是實際上,他們的生態位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們可以去支持這個陸成的理論,相信什么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可是,你真的把社會的流通性給他們徹底封鎖,讓所有的農民都是老老實實的耕地賺錢,讓他們不能招人,你看看他們能不能原地爆炸螺旋升天。
他們已經是走上了資本增值的這條路,也已經是絕對沒有任何回頭路了。
現在,張好古就是十分干脆的把這一層皮給你揭開,你們就給我好好的想想,日后不能招人都是什么下場。
除此之外……
你們也可以在好好的思考思考,你們的工人如果是一群低素質的工人,他們能好好的干活么?沒這個能力你知道吧。
現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到了,你們到底要做出什么選擇。
不要想著既要土地,還要人工來給自己賺錢。
這種情況是絕對不存在的。
要么支持新政,在資本家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要么支持陸成,就跟那些覆滅的士紳一樣,從此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當中。
陸成卻是氣定神閑,他從來都不認為,玩理論,大辯論,自己會輸,這些士紳自始至終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頭的。
多少人討厭這個新政。
自己的這些學員,提起了新政,那是真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恨的牙根癢癢,他們怎么可能會支持新政?
只要這群人站在自己的身邊,那么自己就不可能失敗。
“哦,對了!”
張好古笑著開口道:“你叫梁洪昌對不對?”
人群當中,這個叫梁洪昌的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而后點點頭道:“正是!”
“你搞了一個榨油工廠,從農莊這里收購大豆,榨出油水,你們梁家豆油味道不錯,油也很香,皇宮還是特別從你們梁家進購了豆油,此外,農莊還會從你這里回購豆渣,是也不是!”張好古看著梁洪昌笑道。
“元輔謬贊!”梁洪昌恭恭敬敬的開口道。
“我看,這日后,農莊的大豆倒是不比賣給你了!”張好古淡淡的開口道:“你們的豆渣,農莊也不會回收了,你既然覺得新政不好,又何必舔著臉來繼續跟農莊做生意?”
“哎,我說!”梁洪昌當場就變了臉色,他這幾年的利潤可不是一般的高,這要是真的就不給自己做這個生意了,那……
自己前段時間,擴張了豆油生產工廠,這不就是白白擴張了嗎?
他招攬了三百多個工人,還有就是的搞來了全新的生產設備,就是指望著自己的豆油能大賣特賣。
如今皇宮采購,京城的飯店也在采購,除此之外,京師的百姓也在采購,他還琢磨著在山東開一個分店。
這要是不給自己合作,那豈不是虧大了?
難道自己還要回去種地?
還是那句話,攤丁入畝的政策,可能收回去嗎?
不可能啊!
張好古笑了起來,對這群人卻是如數家珍一般,對他們的身份,生意,都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而后,他笑了笑道:“日后,你們都不準招工,不準跟農莊合作,你們這群人靠著新政賺到了錢,現在,既然詆毀新政,說什么,唯上智與下愚不移,那日后,也不必繼續了!”
周奎狠狠的吸了一口氣,他本來就是摳門至極,自己投入了這么多銀子,難道,全都要虧進去?
一股邪火從周奎的心頭冒了出來,感覺自己這個火兒好像是不能朝著張好古撒,而后目光落在了陸成的身上,他徑直站了起來,直接來到了陸成的面前,一耳光重重的抽在了陸成的臉上:“狗一樣的東西,你也配談江山社稷?你也配侈談新政?”
周奎當場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