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手草原!
朱由校眼睛一亮:“有機會了?”
張好古將大同總兵熊廷弼的折子遞給朱由校,說道:“皇上您看,這林丹巴爾圖已經控制不了漠南蒙古了。”
自從元末太祖皇帝奮發義兵以來,驅逐韃虜,將蒙元一步步趕出了中原。
但這不代表其他地方就沒有蒙元殘部了,在甘陜一代,遼東一代,還有云南一代依舊有蒙元殘部支撐。
太祖皇帝是歷經數次大戰才將這些地方的蒙元殘部通通趕了出去。
而隨后歷經成祖五征漠北削弱蒙元勢力后,如今的蒙元已經徹底一分為二,分為了眼下在東邊的韃靼部和西邊的瓦剌部。
察哈爾部、科爾沁部、土默特部、鄂爾多斯部、阿速部都是東蒙古韃靼部的重要組成部盟。
但這不代表韃靼部蒙古就這幾個部盟,這是最大的五個部盟,而在這個五個部盟之下,還有諸多附屬部盟。
而這次想要投靠大明的就是巴連部。
巴連部可不是甚么小部落。
雖然比不上察哈爾,科爾沁,鄂爾多斯這些巨頭來,但巴連部也有著自己的草場,自己的大片牛羊,巴連部能調動三個萬騎,整個部族有四萬頂穹廬。
現在大明和草原開市互貿,草原的牛羊涌入大明,大明也給草原提供鹽巴,鐵鍋,布匹等諸多東西。
而如今大明最需要的是什么?
除了草原的牛羊,馬匹,就是棉花等作物了。
如今生產棉花的地方,都在西北那邊,亦力把里是大片種植棉花,還有就是遼東。
而漠北這里種植棉花的有,但不多。
恰巧巴連部和衲都部的草場都能種植棉花,而且這兩個部落又因為一片較為肥美的草場產生了沖突,這下好了。
為了爭奪和大同的棉花貿易牛羊貿易,加上草場沖突,雙方爆發了數次流血沖突,而巴連部離大明近,眼看爭不過衲都部,巴連部的巴連那顏一氣之下,選擇了投靠大明。
因此他直接派人給大同總兵熊廷弼送信,希望能得到大明的接納,表示自己愿意成為大明忠實的走狗,為大明守衛邊疆云云。
朱由校看著這封信非常滿意,這有蒙古部落來投我大明是好事,這說明了如今大明已經再次強大起來了。
“林丹巴爾圖控制不了韃靼部,這的確是一個機會啊。”朱由校笑的賊開心,眼下這林丹巴爾圖自己掌控不了小弟,就不要怪他伸手了。
瀚海以北,那數千里的草場上放牧著多少牛羊啊?
羊到是其次,牛尤其耕牛,可是傳統農耕的中原最為需要的戰略牲畜。
哪怕到了后世,耕牛依舊沒有被完全取締,更何況如今這工業化都算不上的年代?
若是能有數十萬頭耕牛,大明就能解放出大量百姓,而農民也能開墾更多的田畝。
牛這種資源,是怎么也不會嫌多的。
朱由校放下心沉吟了片刻,隨即看向張好古:“師父,你怎么看?”
張好古斟酌了下言語,緩緩開口:“這是一個我大明插手草原勢力的大好時機。”
“實際上自宣德之后,我大明對草原的掌控就愈來愈弱,自成化以后,我大明更是缺少能征善戰的騎兵。”
“而且現在我們缺少熟悉草原的向導,缺乏對草原的了解,哪怕東廠灑出了探子,但我們對草原諸多情況依舊是一無所知,很多時候還都是依靠商人,那些心向大明的部落偷偷匯報。”
“這對我大明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但對草原動手,又必須考慮到草原的環境,跨越瀚海,茫茫戈壁草原,沒有熟悉當地環境的向導那問題就大了。”
“更何況,后勤也是個大問題。”
提到后勤,朱由校也是忍不住皺眉,隨著大明向著火器化大步邁進,自新軍開始,新訓練的三大營除了騎兵以外,步卒也以火器為主,燧發火槍,虎蹲炮,子母炮,神威大將軍炮,火龍彈,長蛇破陣箭,群豹橫奔箭,百虎齊奔箭
這么多輕重火器,需要攜帶多少火藥,多少炮子,槍子?
而大量火器就需要驚人的后勤補給,遠距離就不能單純靠人力去運輸了,需要馱馬和騾子,驢子去拉車來運輸數目龐大的彈藥補給。
這就導致如今大明如果是守城,或者是提前有準備打陣地戰還好,守城能依靠城內儲存的補給,陣地戰也能將城內的補給源源不斷送抵固定的陣地。
但如果是在草原,那極其漫長且不穩定的補給線就會給明軍帶來大麻煩。
這個時候,如果有可以信任的草原部落能給明軍提供補給,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眼下問題來了,如今的蒙古對大明的信任并不高,甚至可以說非常低。
這信任低也不能怪人家蒙古人,首先就得怪職業殺良冒功選手李成梁。
李成梁這位選手,御敵守邊堪稱一流,但他殺良冒功也是一流,俗稱就是一個雙一流選手。
這么一個雙一流選手御遼期間維持了大明邊關穩定,但不少心向大明的小部落來投也被他給順手殺掉去領功了。
殺降這種事干的多了,人家蒙古人又不傻,自然不愿意信任大明了。
這就導致哪怕如今有蒙古部落來投,說愿意給大明領路,別說大明對蒙古有懷疑,這蒙古部也得警惕著這是不是又一個殺降選手。
說到底,如今大明和蒙古部盟缺乏信任。
朱由校思索著:“師父,你說這巴連部,可靠嗎?”
“若是我大軍出塞,這巴連部背信棄義,那我大軍可就危險了。”
是啊,如果巴連部表面上是投靠大明,實際上玩的是內鬼那一套,等他們的向導把大軍帶到塞外,只要隨便繞一繞,對塞外根本不熟系的明軍還沒等到草原,就得迷失在戈壁荒漠里。
如果這個時候再有其他蒙古部盟趁機對明軍發起突襲,那么已經人倦馬乏的明軍就真的危險了。
這不是朱由校胡思亂想,而是有先例擺在那里的,加上如今大明和蒙古各部歷代的矛盾仇恨,以及雙方從心里的警惕,這讓大明和東蒙古很難徹底信任對方。
因此朱由校眼下才會猶豫:
這到底是個機會,還是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