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蒂娜的前男友馬爾科被帶到刑警支隊的時候,還只有一點點慌。
他在中國呆了好幾年了,知道中國的政策是什么樣的,而且,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進派出所了——幾年時間,卻不足以讓他明白派出所和刑警支隊的區別。
孟成標出馬,負責審訊馬爾科,陪同的還有一名托福110分的基層民警。
不出意外,明明懂得中文的馬爾科,很快就開始解釋自己純正美國人的身份,如何不懂得中文的專有名詞了。
這時候,旁邊的年輕基層民警,就開始用熟練的美音做起了翻譯。
站在審訊室外,透過單向玻璃看著里面的柳景輝也不禁翻翻眼皮:“京局真的是人才輩出,英語說的這么溜,還是二級警司。”
“研究生畢業就授二級警司,這個咱也管不了。”崔啟山在旁邊看著,轉頭道:“不過,這種一般能去熱門的單位,來刑警支隊,也是一大隊,二大隊搶著要。”
“還是挺有用的。”柳景輝呶呶嘴。
“有用的少。”崔啟山是四大隊的大隊長,資歷最淺,所以七大隊不要的蕭思等人才會送到他這里來。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也是正常。
兩人只是淺淺聊了幾句,審訊室里就開始出東西了。
別看老外動不動就講沉默權,真正能做到的嫌疑人也不多,如果能做到,那些律師也就不用每次都警告自己的當事人“在我抵達之前什么都別說。”
馬爾科雖然參加過海軍,懂得一點反偵察的技術,但總體而言,他還是帶著美式傲慢和天真的年輕人,不如此,他也不會選擇如此極端又富有技術難度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孟成標這種有水平的審訊專家,只是威脅了兩句,再以國別不同的理由,放出條交代就有生路的謊言,馬爾科雖然不是很相信,可還是一點點的被套出了話。
當馬爾科開始淚流滿面的描述自己的愛情,同時將瑪蒂娜的死亡描述成性愛中的意外的時候,崔啟山已是開心的笑了出來。
孟成標一直等到馬爾科將自己如何星夜騎車抵達阿維公寓,如何選擇攀爬路線,如何敲門進入瑪蒂娜房間,最后如何離開說完,再讓馬爾科簽字了,才一聲斷喝:“瑪蒂娜是被勒死的,并不是性窒息!”
馬爾科自然不愿意承認,連聲抵賴起來。
就算他不怎么懂事,他也是知道,在中國殺人是有可能會被判死刑的。
孟成標這時候就不會順著他了,一樁樁證據擺出來,壓迫感拉滿。
他其實也有時間壓力,但孟成標不露聲色,馬爾科既不知道自己需要堅持多長時間,也不知道現在過去了多長時間。
這也是審訊中的一個小技巧,跟賭場里不放表是一個道理,賭博的興奮容易讓人忘記時間的流逝,自以為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實則過去了很久。被審訊的嫌疑人則因為感受到了威脅和痛苦而度日如年,很容易就夸大了時間的流速。
馬爾科唯一能夠期待的就是自己的外國身份,但很顯然,僅僅只是一個小人物的他,并不會得到急速“救援”。
“基本就這樣了。”柳景輝看的沒意思了,轉頭對江遠道:“動機,手段都清楚了,他過來的交通方式和路線也知道了,回頭查下監控,應該就能找到作案時間了,剩下的就是找到作案工具,還有當時穿的衣服和鞋什么的……你怎么看?”
江遠用手摸了一下那單向玻璃,道:“這東西還挺好的。以前在電視里經常看到。”
柳景輝也用手摸了摸:“確實挺好的,審訊室里看不到我們,也聽不到我們說話,咱們看他們清清楚楚的,來個什么領導的要聽審訊內容,也好表現。”
“確實。”江遠贊同的點頭。
旁邊,蕭思悄悄的捅了捅崔啟山。
崔啟山轉了轉臉,瞪蕭思一眼,低聲用口型道:“關我們屁事!”
蕭思翻了個白眼給崔啟山,直接開口道:“江隊,那再幫我們辦個案子唄。”
崔啟山一愣,立即意識到,這還真關自己事。就他對江遠的了解,但凡來一次,江遠都會多辦幾起案子再離開的,雖然辦的都是正廣局的案子,可不見得都是四大隊的案子。
崔啟山連忙追道:“江隊,我們最近確實是有幾個有意思的案子。”
“說說看。”江遠不糾結,直接問。
崔啟山眨巴眨巴眼,腦海中迅速閃過一串案子,一時間有點猶豫要說哪一個。
蕭思這時候道:“最近我辦的一個案子,始終沒什么眉目,有一個大學女生失蹤了,現在不確定是去了哪里……”
“失蹤多久了?”江遠問。
最⊥新⊥小⊥說⊥在⊥⊥⊥首⊥發!
“報案的時候是兩天,現在算的話,馬上快一周了。”蕭思說著補充道:“我們查了監控,我還找了熟悉的專家看,也只查到她最后一天是去爬錦山了,但錦山的賣票處和門口,是沒有查到她的,不過,我們也只是過了一遍視頻。”
蕭思在不經意間,一句話就將圖偵的各種劣勢都給暴露了出來。
監控雖好,即使是有AI幫忙看,可人多的時候,還是會看漏的,再加上時間因素,對于售票處和景區入口這種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要確信的說此人未曾經過,是需要反復看的,花費的時間和人力可想而知。
至于飛機場火車站這類地方,用步態系統和人臉識別做監控的,它走的是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模式,不求辨認出所有人,只要能辨認的人里面,找到嫌疑人或預備犯罪的人就行了。沒有一定要給出“是”或“否”的答案,壓力自然要小很多。
江遠沉吟的看向崔啟山和柳景輝。
失蹤案是不太好定義了,受害人過幾天再返回的例子屢見不鮮。不過,失蹤七天確實是比較久了……
崔啟山自然是知道這個案子的,見蕭思已經說到這里了,遂道:“這個女生失蹤,確實像是一個案子。我們到學校里也問了,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都比較正常,學習成績中等,與舍友關系也不錯,性格也是比較開朗外向的,喜歡參加各種活動,類似的周末爬山,也是去過數次了……”
崔啟山:“女生的父母都是普通人,父親是山原省的國企員工,技術崗位,一年十多萬的樣子。母親賣保險的,每年不一定能賺錢,偶爾還負債。再上一輩也都在,也都是差不多的條件,就我們簡單了解,沒有特別尖銳的矛盾。”
其實,能被辦案民警特意推出來的案子,多數是有點講究的。
尤其像是蕭思這樣的刑警,不論臭嘴的話,其本身的能力是沒話說的,又是在京城分局的刑警支隊工作,甚至可以說是刑警中比較高水平的一類。普通的案子,不說等閑可破,他辦一圈下來,能不能破,基本上是有點數的。
現在一個失蹤案才過了七天,他就拿給江遠,雖然也有趁熱打鐵的意思,也說明案件是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的。
江遠于是看看柳景輝,道:“柳處,你先跟一下?我回頭給黃政委說?”
接案子是有程序的,京城的案子更是不能小視,該講的規矩一定不能少。柳景輝則是省廳出身,擅長推理,又是不帶兵的高級警長,迭甲充分,就適合先探一下底。